话说宋雨在住院部楼下碰上沈骏澜,没被乱点鸳鸯谱时见个面也不觉有什么尴尬,现在偶尔见上一面,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看,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们谈不上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视而不见的话别人还会以为你心里有鬼。
宋雨冲沈骏澜笑了笑,“好久不见。”
沈骏澜不买单,淡淡提醒:“我们上周才见过面。”
宋雨:“……”
沈骏澜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是容易被人忽略的那类人。”
宋雨讪笑,心里腹诽,不说实话不会死。她面笑皮不笑:“不,是我比较健忘。”
沈骏澜也不和她客气,“看来我们还是一类人。”
宋雨嘀咕,谁和你一类人了,有多远滚多远吧,别碍老娘我的眼。当然这话她不会说,也不可能说,她自己无所谓,川夏还要在沈家生活呢。
她言不由衷道:“也许吧。你来看我姐?”
沈骏澜摇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居然否认了去看川夏地想法。他说:“看位朋友,我嫂子好些了吗。”
宋雨白了他一眼,心想你作为川夏的小叔子,她好不好都不知道也太不称职了。
沈骏澜讪讪,难得有那么些不好意思,“最近很忙。”自信
宋雨奇怪了,她心想你忙不忙没必要对我解释啊。
宋雨嘀咕着走出去,沈骏澜立在原地望着她走去的背影默默地想,或许和她成为一对也不错吧。稍许,他被自己地想法吓了一跳。他居然对宋雨有这种非分之想,宋雨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走出去的宋雨也嘀咕,如果沈骏澜和川夏没任何关系,也许不会反感他。当冒出这个想法时,她也吓了一跳,要知道她可是名花有主的人。
宋雨离开医院,她麻木打来电话说要带她去见朋友。宋雨火气上来,冲着那边大吼:“还有完没完啊。”
一句话点燃战火,那边嗓门比她更大,气场比她更强。
吼过了,宋雨后悔,关系本来就僵了,这一来对她看管更眼里了吧。
宋雨有些怨恨莫思凡,如果他自信一点强势一些,她也不会那么被动。可她忘了,自信和强势都得有坚固的物质基础作为后盾。
她感到很伤心,打电话去给莫思凡想从他哪儿得到几句安慰话,哪儿料到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
听到这个声音时,宋雨的心咯噔了一下,心中那阵不祥的预感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厉声问:“莫思凡人呢。”
那边诺诺地说:“他在点餐。”
宋雨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也许只是相亲的女子,吃一顿饭没什么,她不是没做过。可一想他和别的女人同桌而食,就有些难以忍受。她说:“他回来让他回我电话。”
那边说:“好。”
挂了电话,宋雨仍平复不了胸口那口气。她打电话向川夏抱怨,“姐,太过分了,他今天又去相亲了。”
川夏淡淡地问:“你也太双重标准了吧,只许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了?”
宋雨气不过,“我去相亲也是为了应付家里,我也没真想发生什么啊。”
川夏失笑,反问她,“说不定他也这个想法呢。”
宋雨怒道:“可这次不一样,他的手机都在别个女人手上。”
川夏冷静地问:“你确定能和他在一起?你确定自己能克服重重困难?宋雨,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而不是嘴上说说。生活不是今天去吃饭,明天去看电影。”
宋雨哑口无言,弱弱地辩解:“可我爱他呀。”
川夏扶额,沉思片刻,问道:“没他能活下去吗。”
宋雨嘀咕,“我又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
川夏总结:“那就得了,没有爱情,我们也可以继续生活,但没了物质,我们拿什么生活?宋雨,我帮不了你,这些只能靠你自己。”
挂了电话,川夏揉着眉,无力地问:“我对宋雨是不是太残忍了?”
沈淮南合了手上的书,语气也淡淡地,“你又不是街道大妈,总不能次次为她擦屁股。”
“可我是她表姐啊。她说的那种感情我懂,也知道放下一个人并不容易,何况他们没打算放弃,可也总不能这样不清不楚耗费彼此时间。而我也没办法继续支持,你说小姨的态度,就算他们以后在一起了,难保对方没怨。”
沈淮南难得夸上一句,“你这样想就好,感情的事,最好别插手。”
川夏苦恼,道理她懂。若宋雨和她没关系,她大可不必理会。
沈淮南皱眉,“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好好休息。川夏,我也有私心,不希望其他的人和事占据你大部分心思。你懂我的意思吗。”
川夏不解,辩解:“她是我妹妹啊,也不晓得你计较什么。”
沈淮南苦笑,他总不能告诉她,他现在的患得患失吧。
他说:“总之,我还就计较了。”
川夏无语,默默地揣摩,他此刻的心情会不会如当初她的心情?总惴惴不安?
川夏足足住了半个月的院,李初晓打趣沈淮南道:“你们夫妻还真齐心,你刚出去你太太又进来,就那么舍不得这儿?”
沈淮南说:“你也别太幸灾乐祸。”
李初晓敛了笑,认真严肃道:“我哪幸灾乐祸,偶尔生病对她也好。人又不是机器,机器还定时检修呢。你呢,现在也康复了,记得督促她,让她有个好心情。人吗,苦也一生,乐也一生。可活着谁不想乐呢。沈淮南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淮南深蕴不能和女人辩论的道理,他笑着点头称是。
李初晓撇他,“用不着敷衍我,我没那么不识眼色,也别想着我别有居心。对你这木头,我实在居心不起来。这个提醒,也是看在她对你的感情份上。”
沈淮南礼貌客气道:“既然这样,我替她谢谢你。”
李初晓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想,没说话会死啊。
她发誓,这几天都不和他们讲话了,免得被气死。
川夏出院后,又参加了酒之瑶的婚礼。
因为地位悬殊,婚礼没有大肆操办,该来的也没少。
休息了二十来天,川夏气色不错。
酒之瑶就说:“最近看你气色很好,日子很滋润啊。”
川夏白她,心想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酒之瑶又说:“你说结婚累我还不信,今天果然快累疯了。你和你老公自便啊,我就不招待了。”
川夏也不她客气,“平时也不见得你会客气。”
酒之瑶嘿嘿地笑,然后腼腆地回头望着她老公。
川夏表示了解,不拆她台,催道:“去吧,我又不是外人。”
酒之瑶眨着眼,附耳说:“我就担心你老公,他不会以为我怠慢你吧。”
川夏作势揍她,“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酒之瑶嘿嘿地笑,然后也不知和沈淮南说了什么,笑得贼兮兮的。
待他们走了,川夏好奇地问:“酒之瑶说了什么?”
“让我看好你。”
川夏嘀咕,这个酒之瑶还真无聊啊。
其实酒之瑶说的是窥视你老婆的可多了,你自己悠着点儿啊。
酒之瑶的一些朋友也是川夏的朋友,人多围坐在一起,有几个明目张胆地盯着沈淮南瞧。还有一个,附耳川夏低声道:“你老公越来越有味道了。”
自家男人被夸,就好像夸自己一样,“谢了,你男人也是。”
朋友撇嘴:“得了吧,你是没看到那个肚子,三个月了一样。”
川夏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引来全桌瞩目。沈淮南也奇怪地看着她。还有朋友说:“笑什么啊,说出来我们大家乐一乐呗。”
川夏摇头,笑得花枝乱颤:“不可说。”
和沈淮南熟悉一些的某个朋友不满,看着沈淮南抗议道:“沈淮南管管你老婆,太不把我们这群发小当回事了。”
沈淮南莞尔,宠爱地望着川夏,“她想说了自然会说,我从不强人所难。”
朋友冲着川夏眨眼,仿佛在说,你老公果然一点也没变啊。
川夏没想会在这个场合遇到一位故人,提起这位故人,也算有些渊源。那时候沈淮南刚出事,她孤苦无援,病急投医。这位故人就在这样窘境之中相遇了。他曾给过她很多建议,因为他是有名的心理师。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决裂。不,应该是她斩断了一切暧昧的可能。
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不想再见面是这样的场合。
汪亮也看到了她,微微一怔。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面。他无声地注视着她,心底的涟漪荡漾着,让他既想上前又畏惧。当然,他也看到她身边的男子。他知道,那是她老公。他也早听说他醒了。
汪亮想,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所以他从容地走过去。
沈淮南也早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一直以来他不动声色,是因为川夏对他没那个想法。如果他兴师动众,不是逼着她有这个想法吗。所以他对她那些追求者不闻不问,听之任之。当然,这不代表他不会动手脚,他向来不是什么善人。
川夏有些小心虚,她瞄了沈淮南一眼,才笑着对汪亮打招呼,“汪医生,你也来喝酒啊。”
一句汪医生叫的汪亮心口发涩,他想起川夏讲过的一句话,她说,我们以后别见面了,对你对我的都好。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前女友去找过她,张横跋扈地挑衅她。他不喜欢勉强别人,尤其是女人。川夏说不见面,他说好,那就再也不见。
汪亮勉强笑着道:“我和新郎是同学。”
川夏点头,然后拉着沈淮南作介绍:“这是我老公。”
汪亮笑了下,“久仰了。”
沈淮南客气地寒暄,没人留意川夏的存在。川夏挺忐忑的,深怕自己曾动摇的心会让沈淮南察觉。
终于盼走了汪亮,川夏松了口气。
沈淮南淡淡地问:“我不记得你有这样一号同学啊。”
川夏咳了声,“你贵人多忘事,不可能记得我所有同学。”
随即在心里骂道,好你个汪亮,居然给我挖了坑,是想坑死我吧。她纠结着要不要坦白,她太清楚沈淮南的洞察力,而她是个懒人,不想因为一个无谓的谎言再绞尽脑汁想无数个理由来掩盖。
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她想,还是暂时不提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酒桌上,有个朋友喝多了,管不住嘴巴,“川夏啊,那个汪什么的?我记得你和他走得很近。”
一句话令桌上全部静默,她有些恼怒地瞪朋友一眼。
最后,还是沈淮南出来解围,他说:“她性子大大咧咧,好相处,一向受欢迎。”
川夏感激地看向他,心情微妙。
事后,朋友向她道歉,也羡慕说:“你老公对你真好。”
川夏老实承认:“他对我一向很好。”
朋友说:“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你会和他分手。”
川夏想了想,说道:“我爱他。”
这句话,被恰巧路过的沈淮南听到,轻轻地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