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当天,川夏还特意给沈淮南订做了一套衣服,并让沈骏蔺开新车过去。
沈骏蔺到医院时,所有手续都办妥了,沈母和沈老爷子坐着他们的专车也到了现场。
回去的路上,一家人都坐在沈骏蔺的新车里。
一路上沈母都在说话,一会儿担心川夏不会照顾人,问老爷子是不是派人过去照顾他们一日三餐。
川夏再三保证,沈骏蔺也说:“妈,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沈母瞪了沈骏蔺一眼,倒也不在这件事上做纠缠了。侧头去看沈老爷子,“我说老头,淮南和川夏他们现在住那个小区,我找高人看了,说朝向不是很好,隔壁小区我们有一套复式的吧。”
沈老爷子点头:“嗯。”
沈母继续道:“本来计划给骏蔺做婚房,现在我看啊,还是让川夏他们搬过去。”
川夏愣了一下,心想她隔壁那个小区比他们现在住的更高端啊,不是富人就是贵人。她拿余光撇了沈骏蔺一眼,心道这样鸠占鹊巢好嘛?
沈淮南却说:“妈,不用那么麻烦,我和川夏住的地方挺好的。”
沈老爷也发话了:“就你事儿多,去年你还给骏蔺求了姻缘签,见成效了没?孩子们住得好好的,你就知道给我瞎折腾。”
沈母也拉下脸来,“什么叫我瞎折腾?我所做一切还不都为孩子们?”
一听他们争执,川夏就感到头晕。
反观沈淮南,他淡定的事不关己。她想,待以时日她也能达到沈淮南的境界,沈母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川夏为冒出这个不敬地想法汗颜,心想果真近墨者黑。
一家人去了预定的酒楼吃饭,又陪着回到家。
沈母打量室内布置,哪儿都能挑毛病。沈老爷子心情不佳,不耐烦道:“你少说两句,让孩子们静一静。”
沈母正欲为自己辩解,见儿子和儿媳妇都不说话,难得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话多了惹得年轻人烦了。
沈老爷子发话:“走了走了。”
沈母还欲逗留,沈老爷又说:“淮南也需要休息,你别瞎操心,有川夏呢。”
沈母心想,什么叫瞎操心?她担心儿子,挂念儿子还有错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一对老冤家,川夏顿感轻松,一边翻看旅游攻略,一面轻哼着轻快地童谣。
沈淮南知道,只有在她最放松的时候才会哼童谣。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想起沈骏蔺说他们老妈执意要川夏领/养孩子,目的只为他留后。沈骏蔺语气夸张地说,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川夏对着长辈发火,甚至还说连身前事儿都顾不着了,哪还会顾着身后事?说起那事,沈骏蔺也耿耿于怀,认为他们老妈太过分了,老哥还在医院躺着呢。也亏得川夏不是软弱的,不然肯定就依了。
沈骏蔺夸川夏是他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他还扬言说要娶就当娶川夏这样的。
前面的话,听着心疼,后面的话听着很不是滋味。什么娶妻当娶川夏这样的?难不成他还仰慕上自家嫂子?
看着她在纸上涂涂写写,忍不住问:“什么时候你也对出游感兴趣了?”
川夏头也没抬一下,手下没闲着,回道:“我计划下周开始,将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重走一遍,说不定对你记忆恢复有帮助。”
沈淮南没意见,考虑她工作,问道:“工作不忙?”
川夏心想,这个人还真不懂情趣。她没好气:“不劳你操心,我会安排好。”
老婆舍得把时间均自己,沈淮南自然很乐意。他笑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川夏没好气,她想我敢要你帮忙?她说:“你安安分分的我就感激不尽了。”
沈淮南无奈,知道她担心自己。他想了想,问:“线路你都安排好了?”
“是呀,我们结婚前去了丽江,所以我们第一站去丽江,你认为呢。”
沈淮南很好说话,在他看来,无论去哪儿,只要她在身边都无所谓。他无异议:“听你的。”
川夏这才放下册子,专注地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变了,具体怎么变说不上来。
被她专注地望着,沈淮南笑问:“怎么了?是不是嫌我懒?”
川夏收回目光,煞有其事点头:“不想你还有自知自明,算了,就当我回报当年你为我做牛做马吧。”
沈淮南笑地无奈,心想她总能找到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出发路线确定,她把册子给他,伸了个懒腰,对着他道:“明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学校走走吧。”
沈淮南没异议,川夏不满:“我说什么都好,你就没自己的想法?”
沈淮南苦笑,走至她身后,双手扶在她肩上,俯身贴着她的脸颊,无奈道:“你知道我对出游没什么兴趣……”
未等他说完,川夏出言打断:“敢情以前你都敷衍我?”
沈淮南:“……”
半晌,他无奈地看着川夏,“看看生气了吧,我的意思是只要有你,无论去哪儿我都无所谓。”
川夏比较满意他这个回答,她也认为,心之所系身之所系。
傍晚的时候接到沈骏蔺打来的电话,他兴冲冲地说:“嫂子,米阳有消息了。”
川夏愣了,急忙问:“她在哪儿?”
沈骏蔺道:“有人在酒吧看到过。”
“什么时候?”
“前几天。”
听到这个答案,登时想起那一束苍兰。
难道是米阳的杰作?
川夏心情复杂,她极不情愿把那个人联系起来。如果不是怕被人知道,何必不留姓留名?
就不听见川夏的声音,沈骏蔺担心:“看错了也说不定。”
川夏却坚定:“不会。”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相信米阳在本市。
沈骏蔺有些后悔,不该对她说,应该先和沈淮南商议。沈骏蔺劝道:“嫂子,万一他们不是我们所想的关系呢。”
川夏的回答让沈骏蔺疑惑,川夏说:“我相信你哥。”
沈骏蔺嘀咕,相信了还非要找到米阳?他理解不了川夏奇怪地思维逻辑。
待了一会儿,川夏做出决定:“这个人,暂时放一放吧。”
只要不影响她的生活,暂时放一放未必不可,现在她只想将所有心思放沈淮南上身。
沈骏蔺欲说:“可……”
川夏打断他的话,“如果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我穷追不舍意义何在?倘若事实上她在你哥心中占据重要地位,我所作所为不是把你哥推出去吗。”
沈骏蔺没办法反驳,他看得出川夏在老哥心中的地位。
结束通话,川夏站在阳台上看着满天繁星,心头缠绕浓浓的怅然。
她真不在乎?不,她比谁都在乎,但她太清楚时机这两个字。
直到回头,看到沈淮南依着门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川夏想,果真不能背着当事人干‘坏事’,被抓现行很尴尬。
她冲沈淮南笑了笑:“这么晚还不休息?”
沈淮南若无其事,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也似对她的对话内容没任何兴趣。他摇头:“还早。”
川夏看了看手上腕表,确实早了。
川夏问:“要不我们去散步?”
沈淮南点头:“行,想去哪儿。”
“随便走走。”
沈淮南没恢复,川夏也不敢随便逛。她开车载他去他们的大学。
沈淮南问:“怎么来这儿?”
川夏说:“空气好呗。”
两人漫步校园,走到一处荷塘边上,川夏问:“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沈淮南眼睛弯了弯,微微点头:“我记得你在这对我表白。”
川夏郁闷地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就不能委婉一些吗。对,是她追他没错,如果他对她没一点感觉会点头?想起他们的感情一直她主动,他被动接受,就连结婚也她一个人在忙活。现在见他还拿告白一事打趣,川夏就委屈。
沈淮南望天,他不过讲了一句实话,可见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他上前去,想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川夏不给面子,往后退了一步。沈淮南也不恼,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昨天妈才和我说你变得懂事了。”
川夏哼道:“别激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沈淮南放柔声音,“别生气了,我以为你要听实话。”
川夏:“……”
瞧她面色不悦,沈淮南无奈。
川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恼他,她解释为长期以来的压抑所致。当沈淮南再次牵她手时她没避开,任由着他紧紧握着。她想,她的辛苦应该告诉他。川夏说:“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可我太累了,你知道嘛,曾有一段时间都快撑不下去了。我一直在想,你那样对我,我为什么还要守在你身边?所有人都说除非奇迹不然一辈子就守着一个活死人。”
沈淮南握紧她手,声音隐约有些颤抖。不用她说也清楚,这一年多来她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沈淮南再次肯定道:“我想要你相信我很困难,毕竟当初出事时确实护着她。”
川夏抬抬头看着墨黑的天,心尖那几分酸涩渐渐远去。她道:“说好相信你,那件事却像一根刺时不时冒出来刺一下,虽没撕心裂肺的痛,也不大好受。”
沈淮南忽然语气肃穆地叫住她:“川夏……”
川夏疑惑,茫然地望着他,“嗯……”
沈淮南凝视她,良久才问:“还记得我给你戴上戒指说过的话吗。”
川夏点头。那句话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说,川夏我不敢说你和我在一起你将会是最幸福的人,但我却是最幸福的那一个,谢谢你。
沈淮南轻笑。他的笑向来温和迷人,川夏不由微微晃神,恍恍惚惚听到他说:“今天也一样。”
川夏神思飘忽地由着沈淮南牵着手信步于小道上,时不时遇上几对情侣。
沈淮南若有所思,“川夏……”
惊觉被叫,川夏茫然:“你说什么?”
沈淮南眼神多了些许情绪,抿唇看着她。
川夏不大好意思,她总不能说自己琢磨着怎样才能帮助他恢复那一段记忆吧。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急切,那样会给他带去压力和负担反而不利于事态发展。
他问:“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没表白,你会不会和校花在一起。”
沈淮南:“……”
转眼,川夏自己忍不住笑了,觉得做这个假设很无聊。她太清楚,哪怕她没表白,沈淮南也不会喜欢校花,即便校花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可惜太骄傲了,两个骄傲的人可以成为知己,若为夫妻很难长久。
瞧见她笑脸如花,沈淮南疑惑。上一秒她还生闷气,转眼就雨过天晴。想起她说女人是善变的物种,她的话总结了她自己。
他无奈道:“我和她要在一起,还会等你下手?”
川夏哧了声,上下打量他,“你就美吧,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
沈淮南眼眸拂过柔和地笑意,川夏正巧偏头没看到,低声说:“反正你就使劲使唤我吧,等哪天我腻烦了你一脚把你踹了。”
沈淮南低头,笑着问:“你舍得吗?”
川夏不甘示弱:“舍得,干嘛舍不得?”
沈淮南依然笑着,仿佛她的话牵动不了他。
至于川夏……她还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