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雷哲这样的妖孽,诡诈如汤姆也不敢擅自推断此人的动机与目的。他干脆直接将整个对话过程原样写给了自家老大,为防万一,汤姆顺便把雷哲那番爱慕心思也给一起汇报了上去……
比汤姆的信先抵达的是夏佐以暗语写就的协商信——医疗知识传播者的荣誉之名,换取他在这件事上的默许与配合。
依旧彬彬有礼的语法用词,字里行间都散发着道德绑架的卑劣气息。
幽暗的房间里烛光闪烁不定,莫里斯把玩着装裱精美的信封笑容轻柔。隔着薄薄的信纸,他毫无障碍地看到了某人那狡黠的笑脸,祝玩得开心,小骗徒。
昏暗的灯光遮不住莫里斯脸上难得的柔软,传信者理所当然地将其视作莫里斯心机深沉的例证,但深知自家大人本性的裁决者们却察觉到了莫里斯此刻的真实心情。
性格憨直的克里斯直接问道:“大人,是什么好消息?”
莫里斯但笑不语,将信纸递给忠心耿耿的手下们。
克里斯的怒吼声第一个炸响:“凭什么!这根本就是在抢我家大人的功劳?!”
连一向温和的埃文斯也皱起了眉头:“这根本就是要挟。”
“费洛雷斯这家伙居然……哼!”约翰逊姑娘目露寒光。
雷纳默默擦起了骑士剑。
唯有性格温吞的马克面带不解地看向自家老大,并未妄下推断,这样内容的信,为什么莫里斯大人会刚刚是那个反应?
莫里斯收到了自家属下的疑问,却并未解释,他放任着属下们的愤怒与不满。
你们怎么会懂呢,就像是一个人从阳台将水晶球丢下,另一个人仿若闲逛般从楼下走过,正好将那即将摔碎水晶球接入掌心,揣进口袋。这可是,独属于他和雷哲的默契啊。
于此同时,正在被不请自来的汤姆剥削饭后甜点的雷哲听到了系统连续不断的提示音。
因为克里斯基本认定您在以善为名行恶,宿主雷哲人品减5……
因为埃文斯轻微认定您在以善为名行恶,宿主雷哲人品减2……
因为约翰逊充分认定您在以善为名行恶,宿主雷哲人品减10……
……
“怎么?”汤姆很快注意到了雷哲的异常。
“没什么。”雷哲笑笑:“你家大人大概正拿夏佐的协商信给你的队友们看呢。”
“你怎么知道?”汤姆显然不信。
“因为他们正在心里骂我呢。”雷哲眨眨眼,摆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大人没为您解释?”汤姆顺着雷哲的话问道,试图试探出这水的深度。
“他不推波助澜就不错了。”雷哲哼唧一声,口气不满,笑容却是真挚:“总得让你好队友当着信使的面骂我两句,才好撇清我和他联手坑人的嫌疑啊。”
知道被骂还笑这么开心,简直不可理喻。汤姆瞥雷哲一眼,也不当真,埋头继续啃香蕉布丁。
雷哲看出汤姆的鄙视,也不解释,放任他将这一切当做玩笑。
你怎么会懂呢,就像是客厅中的小提琴拉了半只曲子便戛然而止,千里之外的房间中却紧接着响起了琴曲的后半段,音符与音符的衔接毫无停顿,浑然一体。这可是,独属于他和莫里斯的默契啊。
隔着彩拼的玻璃窗,雷哲的视线毫无阻隔地投向不知名的远方,接下来,莫里斯多半就要坐地起价了吧,祝玩得开心,大鬼畜。
莫里斯的房间中,信使逐渐感觉到了这愈来愈不善的氛围,催促道:“您的决定是什么?”
“可以同意,不过这点条件可不够。”莫里斯提起笔,在羊皮纸上书写了几个条件,递给信使:“如果夏佐冕下同意这些条件的话,我并不介意将大善人的名头拱手让人。”
信使接过信,才晃一眼就眼皮直跳,他是夏佐的心腹,对于自家枢机主教也算是知之甚深。莫里斯写下的这些条件,可谓狮子大开口,但却该死地刚好卡在临界点上,照着他对自家夏佐大人的了解,莫里斯多半能得偿所愿。
“我会将您的意思传达给夏佐大人的。”信使揣好信,再度伸出手。
“现在,请您将夏佐冕下的信归还给在下。”这样卑劣的协商信自然是不能留在对方手上的。
“约翰逊,把信还给这位执事。”莫里斯命令道。
约翰逊狠狠地瞪了信使一眼,最终还是乖乖听从命令将信还了回去。
信使揣着两封信迅速离开了,但房间里对信上内容的讨论还在继续,对雷哲的讨伐也并未停止。
但这一回,莫里斯却是直截了当地开口了:“那些医疗知识,本来就是雷哲给我的。”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尴尬的死寂,落针可闻。
作为之前骂得最大声的人,克里斯羞赧地挠挠头:“您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们呢?”
“你们应该很清楚我们眼下做的事会得罪多少人。”莫里斯淡淡道:“在一开始就将这位幕后大功臣树成靶子,可算不上什么明智做法。”
约翰逊是个智商与美貌齐平的优秀姑娘,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关节,但多疑的性格让她无法就此放下对雷哲的戒心:“夏佐能主动提出这样的协议,肯定有费洛雷斯在背后推动。他一方面给他们的行动开了路,一方面也是在利用制衡防备您独占功勋吧?”
没错,雷哲就是这么想的。但莫里斯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不悦地皱起了眉,驳斥道:“雷哲如果真如你所揣测,他就不会私下将那些宝贵知识统统托付给我了。”
“但每个人做事总有动机不是吗?”约翰逊完全不习惯眼下老大这毫无防备的柔软姿态:“费洛雷斯这么做,总得是有什么目的吧?难不成他纯属好心什么都不想要?”
“他还真是什么都不想要。”莫里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一夜雷哲破碎的泣语,笑容不由得苦涩起来,他不仅什么都不要,还对回报避之不及。
就在属下们被莫里斯搞得越发迷糊的时候,汤姆的信总算到了。一共两张信纸,一张嫌疑人窃听报告,一张嫌疑人恋爱报告。
莫里斯两三眼将窃听报告扫了一遍,基本全都在意料之内,默默地给惨遭戏弄的夏佐点了个蜡,给玩得漂亮的雷哲点了个赞。
莫里斯将转手看起了恋爱报告……
前一刻还在为雷哲的默契配合而身心愉悦,后一刻莫里斯就被附赠的桃色消息搞得心神大乱。他没法抹去脑中雷哲那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他没法不在意汤姆笔下雷哲那慌乱的拒绝与无声的奉献。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明知雷哲的心情,却厚颜无耻地装作一无所知,享用着爱慕者的辛苦成果,未免太过卑劣。
雷哲绝想不到,自己在莫里斯心中的形象已然拔高成了一个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情圣,其实这货就是个对目标执着到冷酷的情感懦夫,偏偏除了埃勒,无人窥破。
其实也怪不得一向睿智的莫里斯眼瞎。爱,是对一个人对大的肯定与褒奖,即使爱慕者丑陋可鄙,被追求者嫌恶之余也难免会滋生出些许虚荣的窃喜,更何况整容后的雷哲还是一个外貌、身份、能力无一不逆天的家伙。莫里斯栽在他手上,真心不冤。
莫里斯并非卑劣之人,相反,他的道德比寻常人要高尚得多。他提起笔,让属下们统统退下。
摇曳的烛光下,文字在羊皮纸上沙沙流淌,距离那一夜,已经过去将近一周,而他,也该就此给出回应了。
“挚爱的雷哲:
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恋慕,而我也知悉你的重重顾虑。在你我告别的前一夜,你毫无保留地将心事悉数倾吐,请原谅我的怯懦,在那一晚,我远远地逃开了,卑鄙地任由你一人饮下单恋的苦酒。
这几天,经过慎重的反复思考,我想我终于可以肯定,我对你怀有同样的深刻感情。所以我决定回应你这份感情。即使你很有可能并不需要。
我深知这个决定愚蠢至极,但我无法再忍受对你的心意熟视无睹。我这颗心,将随着这封信捧至你眼前,任由你践踏或是珍藏。写到这里,我深切地感受到了惶恐与脆弱,我曾以为自己坚不可摧,直到这一刻,当我将心交付给你,便变得和所有坠入爱河的男人一样脆弱不堪。
任何人都伤不了我,但你只需一句话,便能将我的灵魂打入地狱。我希望你明白,我已赐予你摧毁我的至高权柄,但我希望你永远、永远不会动用这可怕的权利。
热切等待你回应的诺亚留”
莫里斯将自己这肉麻至极的情书仔细检查了一遍,满意地放进信封。这样的行文并非他的风格,却是最适合的风格。
正如雷哲对自己的了解,他对雷哲的思路也同样熟稔,雷哲是个看似逆来顺受,实则反复无常的狡猾家伙,将他留在身边的方法,就是给他选择的自由,柔软的内心,与强烈的责任感自然会逼迫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印下自己的专属图章,莫里斯的眼神却是与信上内容截然相反的□□霸道:如果雷哲打定主意要拒绝也不要紧,他既已经下定决心锁死这段感情,就绝不容许雷哲再有丝毫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至高权柄(同人曲)
原曲:ho
原唱:阿兰
歌词:泥蛋黄
命运潜伏于星明暗不定
对局者落子不语
纯白色车只懂直线行
黑色王者未苏醒
起手便相逢
交错的光影
爱意于暗中
栖息
覆手剑光熄
信仰被质疑
渎神的步履
很淡定
借光明主神的名义
背负圣徒之名前行
神迹不过一场荒唐骗局
殿堂中谁嘲笑迷信
欺世盗名恶行被谁看清
欺诈者醉中泄密
六十四格棋盘纵横行
王车易位的宿命
信任太贫瘠
猜忌却凋敝
理智被将军
**的博弈
交缠的肢体
暧昧间窒息
灵魂的沉溺
难逃避
任微笑藏匿你情绪
愿深情捆缚你羽翼
赐你摧毁我的至高权柄
我的心就放你手里
羽毛笔下未完诗句
羊皮卷被摊开待续
赐我摧毁你的至高权柄
我宣誓埋葬这权利
下次更新周六12点前(依旧别等,在蠢作者没查明jj抽风的具体原因前,很可能还会辜负大家的期待,食言而肥qaq难道我最近干了什么坏事,人品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