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房间,雷哲脸上那反常的神态立马散了个一干二净。他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望着紧随其后进入的埃勒,开口:“有什么想问的?”
看出自家老大这是要给自己解惑了,埃勒兴奋之余又有点忐忑,唯恐自己知道太多地小心试探道:“您对夏佐冕下的态度,似乎变了很多。”
“变了么?”雷哲眯眼反问。
埃勒小小地点了点头:“您在抵达这里之前,一直刻意掩藏着神眷者的身份,跟随夏佐冕下的安排行动,就算有意见,也都是私下里和夏佐、莫里斯两位大人协商解决。”
“继续。”雷哲鼓励道。
埃勒咽了口唾沫,踟蹰着说道:“但从昨晚开始,您似乎就不再顾及身份暴露的问题了。您的态度强硬了很多,不再顾及教廷的要求,甚至有意拿夏佐冕下作陪衬来彰显身份地位……”
“说得没错。”雷哲点点头表示肯定。
“您为什么……”埃勒殷切地望着雷哲。之前自己都是只知命令而不知原因,如果……如果这次大人愿意回答,那是不是代表自己终于被信任了?
雷哲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在埃勒的企盼中开口解释道:“因为昨晚在旅馆中,我在夏佐脸上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表情。”
“什么表情?”埃勒激动地回想着昨晚旅馆中的一幕幕。
“羡慕嫉妒恨。”
雷哲定定地望着窗外,像是望进了另一个世界:“那种‘凭什么你有好背景,我却没有’的表情,从小到大,我看得都快吐了。每次看到有人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我就知道,那人离黑化不远了。介于夏佐的实力和地位,我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
“所以您故意刺激他?”埃勒觉得自己逻辑学得有点糟。
“你知道什么人才不招人嫉妒吗?”雷哲答非所问。
埃勒想了想,答道:“一无是处的人?”
雷哲笑着摇摇头:“不,是死人。”
“啊?”埃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什么人才不招人嫉妒”错听成了“什么人才会不嫉妒”,自家老大不会是想搞死夏佐吧?先刺激人动手再正当防卫什么的,简直不能更符合自家老大的风格。
“对了,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跟你解释这么多吗?”雷哲又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
“……”埃勒真心希望不是因为“死人最能守住秘密”这种坑爹理由。
俯视着埃勒微微颤抖的身体,雷哲轻声道:“圣水好喝吗?”
埃勒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雷哲,不会真像自己想的那样要杀人灭口吧?圣水有毒?!
“乖乖听话。”雷哲起身,留给埃勒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不然,你会下地狱的。”
原来不是要杀我吗,埃勒终于长舒一口气,直接给雷哲跪了,当即泪流满面地表示:“光明神在上,小人对您一直忠心耿耿啊。”
“出去吧。”雷哲摆摆手。
埃勒赶紧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刚将门轻轻地合上,埃勒就再支持不住地软倒在了走廊上:刚刚自己……是被大人警告了吧。看来大少是真的很介意自己偷喝圣水的事,这种错,以后绝不能再犯!
房间中的雷哲默默为自己的演技点个赞,有了之前的种种实力展示,又暗示了那圣水可在自己的操控下变为毒药,这下,埃勒总该畏惧自己了吧。
早已被自家主子吓尿无数回的埃勒哭晕在厕所。
接下来的时间里,雷哲总算是能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了。毕竟节操恢复起来还是很慢的,一分钟才10节操,一个小时攒下来的节操也就只够使用一次破布娃娃的。所以他准备先□□地睡上二十个小时,再去地牢门口偷偷放技能。
半夜3点半,雷哲的房间亮起了灯。但雷哲在穿戴整齐后,以找食为由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再度将20人弄成“破娃娃”的雷哲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
但当雷哲推开门,却愣住了,因为他的书桌上意外地多出了一封信。如果他没记错,出门前,那里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瞅了瞅半开的窗户,雷哲有些疑惑地挠挠头,打开了既无署名也无封泥的信。
信上只有一句谚语——“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由于人品面板自带的翻译功能,所以雷哲实在无法从那一个个标准宋体字中猜出这是谁的笔迹。
但这并不妨碍雷哲猜出这封信出自谁的手下。
“切,控制狂!”
明明是抱怨的口吻,唇角却是越翘越高。
一夜好梦。
但起床后,雷哲却是听到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夏佐要为在这场□□中死去的骑士们举行哀悼仪式,所有人都必须到场。
作为一个才救治过敌人的神眷者,雷哲表示压力有点大。但如果不去的话,那压力就更大了。所以雷哲只能叹息着换上一身肃穆的黑袍,步履沉重地往墓园走去。没错,这该死的仪式正是在墓园中举行的。
雷哲低调地跟着大家走入墓园,夏佐已经站在了高台上。他一身黑袍,静静地俯视着台下众人,在墓园的背景映衬下,格外庄严肃穆。
整个仪式都没雷哲什么事。夏佐先是念了一遍牺牲者名单,然后向大家打包票这些英雄会在神的乐园中永享欢愉。
“父神在上!”跟着大家念完结束语,雷哲正要松口气。
不想,一位女士的声音忽然在场中尖锐地响起——“那些该死的暴徒什么时候行刑!”
“是啊,是啊!”那位女士所站的,明显是烈士家属阵营。所以很快那一群人便纷纷附和着叫嚷起来。
“烧死那帮悖神者!”
“血债血偿!”
“净化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雷哲看着那一张张沉浸在悲痛和愤怒中的脸,忍不住倒退两步,他有预感,自己貌似要倒霉了。
“抱歉。”随着夏佐那下压的手掌,场上的叫嚷声逐渐小了起来。夏佐冕下慈和地望着家属们,轻柔地说道:“很抱歉,不会净化仪式,也不会有处刑。”
“为什么!”家属们的尖叫咒骂瞬间沸腾到顶点。
夏佐的视线在雷哲脸上停驻,就在雷哲以为夏佐将会把自己抛出来时,夏佐却是高声宣布道:“仪式到此为止,愿英魂们安息。”
家属们被不情不愿地请离了现场,雷哲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夏佐用一种最粗暴地方式回绝了家属们要求,又在民怨沸腾到顶点的时候,将人强行驱逐。自己阻拦夏佐的事并非机密,相信要不了半小时,家属们这些不得宣泄的怒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了。
雷哲能看出的事,埃勒自然也能看出,他有些担忧地小声提醒道:“夏佐这是故意的吗?”
“他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雷哲仰头着向夏佐。
立于高台的夏佐也俯视着雷哲,唇边并无笑意,眼中也满含忧虑,但他眼尾的鱼尾状细纹却是扎眼无比。
雷哲收回视线,语气平静如死水:“我只知道,他现在真的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注:开心的微表情——嘴角翘起,面颊上抬起皱,眼睑收缩,眼睛尾部会形成“鱼尾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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