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声嘈杂,没人听清方围柏说了什么。狂风携雨吹的人睁不开眼,谁又看得清海洞那边的情况?
这时船身在海浪中颠覆摇曳,歪歪斜斜地朝着海洞靠近。胖子有一定的航海经验,越是靠近礁岩,越是需要放缓速度。
海风吹的人睁不开眼,胖子抱着柴油机伸长了脖子,摸一把脸上的海水喊着:“男妹子……你给我瞅着点……别磕上石头喽!”
吻妹和蒙译蹲在船头的两侧,小心翼翼第观察船头的状况。这时我们的船已驶入礁岩下的海洞,如巨鲸滥水般将孤帆一渝吞没腹中。
到了礁岩之下的海洞旁,翻腾的海浪终见式微。身后的海啸声震耳欲聋,骇浪滔天!身下却只是跌宕的水浪,翠绿的海水拍打在两边的黑色岩石上,溅出白色的浪花。
到了这里我们紧张的神经才慢慢放缓。随着柴油机嘣嘣嘣的哄鸣和海浪拍打水岸的啪啪声响,仿佛是经历了一番生死考验,最终聆听到了凯旋得胜的欢呼。
一时间的平稳让大家心情复杂,说不出是历经风雨后的疲惫还是兴奋,有些惆怅和感怀。
而方围柏却像是不那么高兴,蹲在船沿往下瞅了瞅,又跑到另一边看一看:“你们都没看到吗?这里刚才有个孩子!”
柴油机的噪音很吵,我们又都没怎么在意,还是没听清方围柏说了什么。
胖子见摆脱了疾覆的骇浪,就关了些柴油机的油阀。抹一把脸上的海水喊着问:“说什么?你想你孩子了?……可不是嘛!就在刚才我还想起我那福州的小姘头来着呢!”
每当说到有关女人的话题,胖子的脸上就会洋溢出一种幸福感似的,再多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
而方围柏却摇起了头,从装备包里拿出探照灯,朝黑压压的岩壁上晃了晃。沉着声一板正经地说:“就在刚才,我明明看见一个小孩。我觉得这地方不对劲!”
自胖子掐掉柴油机的油阀,四周就安静了很多。方围柏这话再一说,大家便听的清清楚楚,一股阴森的氛围也随之弥漫。
也许古墓中阴祟的东西遇见多了,对于别人有意无意间的一句话往往能够在脑海中构勒出吓唬自己的画面。这个时候我就仿佛看到了海天间一口黑森森的洞穴前孤零零地站着一个诡异的小孩。
不过只有方围柏一人看到,也没有多少可取性。毕竟当时环境恶劣混乱,他又高度的近视。只是眼镜片上水渍污出来的幻象也说不定。
吻妹还是警惕性的四下看了看,让蒙译抛锚。随后言道:“能找到这样一个避风的地方也不容易!不管小柏看到的是不是错觉,小心一点没错。这洞穴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我们到了这里也就差不多行了”
胖子见蒙译抛锚了,便彻底切断柴油机的油路,一屁.股坐到油箱上把靴子里的水倒一倒。
我还想去船舱里,但听了方围柏的话又有些害怕,忧郁了会儿便问他:“你看清楚了吗?男孩还是女孩?高的还是瘦的?”
方围柏想了想,揭下鼻梁上的眼镜用湿漉漉的袖子擦拭,眯起眼睛摇了摇头“没看清!”
胖子是那种不见小鬼不下跪的货,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也就不思其恐。一边穿靴子一边不削地哼笑道:“他这视力,恐怕人家小孩现在蹲我们船上撒.泡.尿,他也看不出个男女来。”
方围柏也不作解释,戴上眼镜沉着地说:“我不确信我看到的就是真的。但这个地方谁也没来过,小心谨慎一点也无可厚非吧!”
我觉得方围柏说的没错,现在我们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为安全计,一切不良预见都需严谨以待。
而就在我们自己吓唬自己讨论这些的时候,蒙译却一个人拎着探照灯观摩两边的岩壁,脸上映着探照灯散下的余光,显得格外冷峻与深沉。
“这里的,有些不对!”蒙译忽然侧了侧脸,冰冷地说。
我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吻妹就凑了过去,沿蒙译看过的地方观摩一番,陷入沉思……
“这里的岩石太光滑干净了,并且湿气很重,就像刚刚从海水里捞出来,连水藻和绿苔都没有。”
见吻妹这么一说,方围柏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紧张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这岩洞是口旱风潮?”
我觉得有些知识真的可以分化人。我和胖子就怎么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眼巴巴地瞅瞅吻妹又瞅瞅方围柏。
也是后来才知道,所谓的旱风潮也叫风巢。
海洋面积宽广,深浅却不一。有些海域就很浅,遇到飓风,海底会被刮出来。那时候,你会看到很多海底的东西,例如树林般纤绵的珊瑚林、沙窝里打滚的巨鲸、挺拔陡峭的岩山礁石……,当然,也有可能看到礁石上一口洞穴,就像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里。
见方围柏这么解说,我和胖子也就明白了。
胖子吸了吸鼻子往外看了一眼:“也就是说,因为刮大风,海水被掀掉了一层。这做石头山原本是在海底的,这么一折腾也就露出海面了。……嗨!我早该想到了啊!以前跑南海的时候,就听一个越南老头说起过。当时没怎么上心听,心思都放他孙女身上了”
我白了胖子一眼。释然的点了点头:“这么说,多亏了这个旱风潮。否则也不会让我们遇到这躲避风浪的洞穴”
我说完还会心的笑了笑,可再看跟前的几个男人却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胖子怜惜般对着我眨巴眨巴眼睛,扣了扣鼻子说:“东家您是缺心眼吧!按道理上讲,我们现在可是在海底呀!”
这我倒是没想过,蹙了蹙眉头问吻妹:“这有关系吗?”
吻妹反而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扣着指甲耸了耸肩说:“当然有,要不然干嘛叫风‘潮’呢!。水有很好的流动性,一旦风势变缓,水位就会顷刻上涨,该在水下的东西,还将淹在水里。”
“你是说,这地方不安全?”
“很不安全!”吻妹说着指了指外面的惊天巨浪“别看现在风势急,待会儿说停就会停,要不然干嘛叫‘风潮’呢?它是潮汐性的!”
听到这里我也是醉了,朝洞外看一眼问:“明知道这样,你们还不赶紧收锚划出去?”我说着便看向胖子,失控般吼道:“都有病吧!觉乎着葬身海底会很新鲜还是怎么着?”
胖子愣了愣,这才手忙脚乱的去摇柴油机。但刚扣上油阀,左右看了看就一丢手跑回来抱怨道:“不成呀东家,这地方太窄了,船没法掉头。渔船又不是汽车,不带倒挡的!”
胖子的话刚说完,正在收锚的蒙译忽然铁着脸,按了按唇边的小胡须。
“来不及了!”
蒙译的话音刚落,就见洞穴外的天际缓缓变亮,散了雾般投射进来万仗光芒。
我想这样的洞**是很少见到阳光的。往往只是昙花一现,倾覆而来的海水就会重新淹没。就像吻妹所说的:该在海里的东西还将淹在海底。
这一刻,阳光仿佛都是带着海腥味的。脚下的海水在片刻的寂静后忽如激进的河流,倾覆般朝着洞**部涌进。我们的船变得极其无力与渺小,跌宕起伏间岌岌可危。
眼看就要翻船了,有过航海经验的胖子一面抱着揽绳,一面扯着嗓子喊:“老蒙,快把锚子拽上来,船就要散架啦!”
铁锚被随波逐流的小船拖着往洞**部走,可能是卡到了岩缝,忽然一顿,差点没把我们都给扔出船去。
见势蒙译也心知不妙,迁着锚绳晃了晃,眼看船尾就要蹭到洞顶了,急切之下拔出匕首,一刀将锚绳削断。
见描绳断了我的心里也不知道有多郁闷。这果断的抉择好比司马光砸缸,顾此失彼呀!
抛锚是一搜船的必要装备,否则就没法稳当的靠岸。不过在这样的局势下,也没得选,只要船还在、我们又都在船上,就还有生望。
海水灌入般汹涌而来,这时候我终于知道洞穴四周为什么光滑干净了!
想来,在一定的历史时期里,这地方也不知道反反复复的经历过多少次同样的事情。
看着四周的环境越来越暗,我的心里开始没底。不知道洞穴通往何方,等待在前方的又会是什么!
第四卷:冰封仙城
船还是被卷进了海水里,我们就像被裹入龙卷风中一样,旋转在海水里。什么也看不见,耳朵里填满了水花咕噜咕噜的声音,冰凉腥臭的海水直往肺里灌。
也不知道这样折腾了多久,海水把我们裹到一处浅滩,当我呕着喉咙晕乎乎的爬起来时,就看到身边堆满了船舶的废墟和杂乱的器械。有木头、有帆布、也有人和鲸鱼的骨头。
这时吻妹和蒙译扶着一架船骨四下看了看,见到我便来搀扶。
而我已经晕眩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欲站起来却脚下一酸重重的摔了下去。
揪着吻妹的胳膊艰难地站稳,还没等我看看四周的环境。就听胖子惊天呼地的吼着:“发财啦发财啦!这是……传说中失落的藏宝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