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倒冲的血流让我的大脑倍感混沌和压抑,加上眼前镜花雪月一般的蜃景更是让人感到漂浮和晕眩。我已经分不清这还是不是现实,或者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梦幻一场。
缠裹我身体的藤蔓还在缓缓勒紧,这更加让我对自己的此般遭遇产生了一种幻觉。我似乎能够分明的感觉到一种被吞噬的皎然,好像有一张大嘴正在从我的下/半身开始逐渐将我填埋进肚子里,而我却毫无反抗和惊呼的能力。我就在想,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被粿进了什么怪物的肚子里而在生命垂危时候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噩梦。
听说人倒悬的时间过长会因为脑血管不堪重压而猝死。这个时候我就分明的感觉到头颅里青筋一胀一胀的,就跟里面系着一块明晃晃的坨一样。
虽然这个时候我都有点想自暴自弃闭眼等死了,但是在那种包裹感越发分明和清晰的情况下我还是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身下。因为这个时候我是被倒栽葱这样悬在半空之上的,所以想看一眼身体下面的情况就异常的而困难。而且上面黑乎乎的一片,基本上是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我在颤巍巍的晃动中摸/到了悬在腰带上的矿灯。当我艰难的曲起腰往身下一看时,又不禁的惊叫起来。只见我的半个身体此时都已经没入在了一团树藤一样的藤蔓之中。而这些树藤看上去强劲而诡异,就像一团缠绕在一起的蛇一样,灰压压的还在不停的蠕动、逐渐蔓延,似乎打算要将我整个吞没。
沿着这些藤蔓延伸的地方看去,只见这里的整个山岩穹顶上都密密麻麻的填满了这种灰褐色长的藤蔓,藤蔓上插满有苋菜叶一样血红的小叶片,一顺荠的看上去更像是红艳艳的茸毛。而在这些错综交叠的藤蔓里,间隙性的缠裹着一个又一个缠到脖子的干尸。
我看到这些干尸都是和我一样被倒悬在这里的,他们都张着一个大嘴,瞪着干瘪的眼眶。面上的皮肉虽然都已经干枯,但是一个极度绝望和恐慌的表情还是很明显的狰狞着。
见此我就一下子慌了,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种树藤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从眼前的情况看,这玩意显然不是普通的树藤。能够把我从城楼里面拽出来然后包裹起来,看来这是一个有思维意识,又能敏捷活动的主,那么他就必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植物。
我记得在电影《恐怖废墟》里有一种食人藤蔓,好像就是和眼前的这个东西一样,能够把人缠住,然后勒死后吸收其血肉。遇此我就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食人藤:菟丝子?
食人藤和食人花一样,我一直都以为是人们虚构出来的奇异植物,然而此时此刻,当我身临其境的和这东西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方才惊觉,原来在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上,竟然是存在着这么多不同寻常光怪陆离的事物的。不管是河童还是三睆犰狳,都和这个食人藤曼一样,是与我们并存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而且一丝也不容质疑。
见此我就一下子慌了。我可不想和那些干尸一样镶进这些树藤里给这个山岩穹顶当点缀。可是现在的我却又没有任何利器在身上,即便有,我也不可能俯身上去把自己扒出来。所以当这些水淋淋的树藤没到我胸前的时候,我就只能用自己手上的矿灯拼命的往上砸。一时间我只觉得整个脑袋都烫的厉害,倒灌的血液几乎就要从鼻子里往外喷了,加上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一动身体就晃的厉害,所以在这个当口下,我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误闯了蛛网里的飞蛾,是那么的渺小和式微。
灰褐色的树藤也不知道有没有知觉,这时候不管我怎么去砸去扣,他都跟不在乎似的,对自己的来势一点也不影响。而且被裹住胸口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会因为心率和呼吸不能自由伸展而窒息死亡的,所以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就很清楚,当藤蔓把我整个人包裹起来,只要缠的够紧,即便不再有其它攻击性打击,我还是一样得死。所以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就更加的惶恐起来。性命有关面前这可至关紧要的,我想遇到这样的事,也不会有几个人还真能临危不乱从容不迫吧。
就在我惊慌失措下机械的往胸前的藤蔓上锤砸的时候,忽然深渊下就传来了一阵阵轰鸣的创击声。我一惊,再昂头去看,只见身下湖泊里那口青铜铸造的六角方棺正剧烈的颤动着,跟个混凝土搅震器差不多。我看到那湖水都因此溅出无数旖旎,就像是里面的妖怪快要破棺而出了一样。
而此时当我驻足细看之时,这次发现,原来这个六角方棺正在缓缓往下潜沉,弧坡上的那些牵制青铜锁链的铜鬼,此时都把脖子往前伸着,所以牵住方棺的青铜锁链此时就在缓缓下垂。
见此我就不由得一阵惊骇,看样子这个青铜六角方棺是要潜沉入湖底了,可是湖底不是有个漏斗有一样的水道吗,这个青铜方棺会不会堵住这个水道呢。
这么一想我忽然又觉得不对,若它能堵住水道不用我担心也是必然会堵住的,因为固定青铜六角方棺的鬼首,是一个能够缩伸的机关设置。那么这样设计,把青铜棺椁摆放在这里的人会不会就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呢。难道这个青铜方棺其实就是这个湖泊暗道的塞子?
但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设想一下,要是你家里的马桶被一个塞子堵住了下水口,会怎么样?
结果是很显著的,若下水口被堵住了,而冲水栓始终开着的话,就肯定是水漫金山、黄屎泛滥了。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青铜六角方棺真的沉下去了,那么这个地方一定就会被淹没。
见此我也不由得心生疑惑,这个东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往下沉了呢,而且这里几百年来都没有被淹没过,为什么今天会这么赶巧。
也不知道,等水满上来后会是个什么景象,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已是无关紧要的了。是变成一具倒挂的干尸,还是溺水鬼都他娘的没什么区别。只是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这个放棺的机关会突然启动呢,是不是和我们的到来有关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模模糊糊的呼喊声,这个声音听的很不真切,但是隐隐约约听上去像是在叫我。
我闻声就试着扭过脖子往身后看,这一看果然就发现阿甘这个时候正站在城楼月台前双手环嘴对着我呼喊,只是这里的距离实在太远而且身下湖水泛滥,根本就听不到他在喊着什么,但是我猜想应该是在叫我的吧。
而在阿甘的身后我又看见了四个陌生的男子,他们都穿着清一色紧身服,看着就像是电视里的夜行忍者一样。这时候我看到这四个人都俯身在翻门前把翻板往回抵压,好像是不想让里面的什么人出来。而在这些人的头顶上,我看到有很多触头一样藤蔓正在悄悄逼近。
在月台的中央,吻妹站在那鼎香炉一样的东西前,双手伸在里面也不知道是在做着什么,但是我猜想,那里肯定有文章,八成这个青铜方棺会突然往下沉落就是和那鼎香炉有关联。
城楼是在我的背后,因为食人藤的缠裹我现在已经无法让自己旋转过去,只能歪着脖子用眼睛的余光去看他们。所以这时候就异常的痛苦,脖子毕竟只能旋转到九十度的位置上,能够旋转到180°肯定就不是人类了。
我这个时候就觉得奇怪,那四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吻妹和阿甘在我被食人藤拽出来之后为什么没有随即出来?难道是看见我就那么无缘无故被一个不明生物拽走了,都害怕了。
阿甘喊着喊着就跳燥了起来,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我看到他时而抓着头,时而转折圈,也不知道是想向我表达什么。而就在我茫然之时,忽然就看到阿甘转着圈把手指指在脖子后面。我心想你脖子后面有什么?就算有什么,距离这么远,我也看不见啊。但是随即一想,阿甘可能不是在说他自己的背后,他的背后没什么异样,那么,我的背后呢。
说是背后,其实是在我的正面。只是我这个时候在往身后望,正面会发生什么就完全的没有留意了,但是我记得我的正面是一面镜子一样模糊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实质的本物,而这面镜子里面的倒影又诡异到了极点。除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城楼外,还有一个穿着异样衣服的自己。
我想阿甘肯定是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面诡异的镜子,他在下面的月台上借着我矿灯的余光看见有两个女人吊在上面一定是惊骇的不得了。所以我也没往细里想,就下意识的转回头看了一眼。
在我扭回脖子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先我一步看到了镜子里面的她。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完全的扭回头,她却已经正面盯着我看了。那双眼睛生满了傲慢和鄙夷,但是当我定下眼再和她面对面的时候,她又作出了一个惊惶的神色,然后我的一切动作都能附和上。
见此我就想起动画片里那只混进皇宫里的加菲猫,一个和自己相貌一样的人站在身前,只要他重复着你的一切动作甚至面部表情,你肯定会认为身前有一面镜子。而对于一个站在巨大镜子跟前的人来说,是看不到镜子的切面的。
遇此我就怀疑这个人并非是自己的倒影,再看对面城楼上的月台,还是刚才的样子,一鼎冒着青烟的香炉,虽然光线非常的昏暗,但是我还是可以肯定对面城楼的月台上是没有人的,那么按照镜子的现象,吻妹他们应该也会有一个对立的倒影才对,凭什么只有我才有?
这样一想我就觉得很不妙,就忙着把矿灯往她照过去。
我看到矿灯的光线直冲冲的照在了他的脸上。如果你站在镜子前用矿灯去照镜子里面的自己会怎么样?能看清楚自己的脸吗?而这个时候我竟然看的非常清晰,没有反射矿灯光柱的反折面,余光都挥挥洒洒的照进了对面的黑暗中被逐渐吞噬。遇此我这才焕然惊觉,这个人并非自己的倒影,我就说嘛,哪有这么邪门的事情,自己的影子会跟自己穿着不一样的衣服?
因为离的太近了。我这个时候看到她就跟看到鬼一样提心吊胆,活了二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看着自己的样子遍体生寒毛骨悚然多的。惊恐之余我忽然就听到自己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对面的她这时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表情,刚开始还是惊惶,愣了稍许她就邹然挑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把手指伸进嘴里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