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面来啦,请慢用。”
热乎乎的一碗面被放在了桌子上,面摊摊主带着灿烂亲切的笑容。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往后面一甩,他又走到了那口热气腾腾的锅旁边。
这是最火热的位置之一,不管什么人,在这里站得久了,忙活得久了,都会像他这样的大汗淋漓。而他,不论早上,中午,下午,都在忙活,只有到等天黑之后,才会收摊回家。
一整条街上,像他这样的摊位还有许多,也有许多人都像他一样,这么的勤劳,用汗水挥洒,换来生活的下去的金钱。他与他的面摊,在些条街上,在洛阳城里面,只不过是千千万当中的一处罢了。
“老板,给我来一碗面。”走进面摊的一名客人喊道,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了下去。
“好叻。”招呼了一声,他又开始忙碌起来。
一天,平静的一天。在大多数人的眼睛里面,不管外面如何波澜丛生,距离他们的生活,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推着车的货郎,穿着一件汗衫,赤着膀子,精壮的身体被勾勒出来。停在了街上的一角,气喘吁吁,用手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利用难得的空闲休息着。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叻。最后的三支冰糖葫芦,一起买了,只需要四文钱!”扛着柴棒的小贩,还在叫卖着,想要把柴棒上插着的最后三支冰糖葫芦给卖掉。
为此,他将原来一枝要两文钱的冰糖葫芦的价格,降到了只需要用买两支冰糖葫芦的价钱,现在就可以买三支冰糖葫芦。可惜的是,不管他怎么叫卖,都没有人向前来购买。
市井百态,每一个小民的生活,小民的坚持,被这些最为基础的组成部分给呈现了出来。
一名背着行囊的行人,匆匆的行走,要赶回家中。以至于他在走的时候,许多时候都没有注意,差一点撞上了其他的行人。
连忙道了一声歉后,他又重新低下头来,穿过了人群。
“嘭嘭。”街角的宅院的门前,一个男人用手轻轻的敲击着门扉。
木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又慢慢的扩大,等到完全打开的时候,那男人才闪身进去。在男人进去之后,木门又很快的关闭了,快到从门前经过的行人,都不能够看清里面的景色,只能够看见模糊的一片。
没有任何的波澜,也没有任何的异样,有的门在打开,有的门在关闭,同样是洛阳城里面随时可见的情况。在大多数人看来是这样的,在某些人看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在等待着人来,等待着门开,等待着人进去,最终又看着门关上。
大街上,行人们还在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摊贩还在尽着最大的努力,想要让一天完美的画下一个句号。交汇,射向各处的目光里面,都带着一丝捕捉得到,捕捉不到的意义。
天边的夕阳,渐渐的斜落,半边街道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之下,半边街道则是进入了阴影当中。
刚刚那打开,又关上的门,又再次打开了。之前进去的那名男人,走出来的时候,一串铜钱在他手中向上不断的翻飞着。
吹着口哨,他一脸的得意,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来的都是一股痞子一样的气息。再结合他刚刚踏进院落的举动,以及现在手里面的铜钱,似乎他是一个讨债的闲汉。
“客官,您的面。”面摊老板端着一碗面,来到了又一名客人的桌前,眼睛不着痕迹的扫过这名客人的虎口,旋即收了回来。
“客人,请您慢用。”他放下面碗,说了一声,正准备走开,却被叫住了。
“等等,老板,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客人看着面前的热气腾腾的一碗面,反而不动了。他一点都没有吃面的意思,连竹筒里面放着的筷子,都没有抽出来。
面带笑容,面摊老板回答道:“好叻,您请问。”
朝着旁边努了努嘴,客人转过头,手指着那刚刚关上门的宅院问道:“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那户人家啊,挺普通的一家吧?不过我也不是在这街上居住的,只是在这里摆摊,具体的也不知道了。如果客人您要知道具体的东西,可以去问问居住在这街道上的百姓。”面摊老板回答着,又热心的补充了一句。
“那客人没有事了吧?没有事那也我要回去干活了。”
“等等。”客人又叫住了转身的面摊老板。
“老板,你跟那户人家有所联系的吧?”
“怎么会?说什么联系那不可能,顶多是那户人家里面可能有人到过我这个小摊子里面吃过面。”面摊老板回答道,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
“是么?这可不一定啊。”吃面的客人却对面摊老板的回答置若罔闻,冷笑着说道。
“咦。客人,等一等,你的面里面好像有一根头发。”面摊老板向前一步,手指着那碗面惊讶的说道。
客人低头往面碗里面一看,他并没有看到什么面,面汤里面只有面条,和那青青净净的几片菜叶子罢了。哪里有头发?
刚准备抬起头来,他的身体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脖子就那样的硬梗着。
在他的脖颈前,横着一柄匕首,刃锋,悬在脖颈的皮肤上头。那种冰凉感,使他的皮肤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嘴里面的牙齿也情不自禁的打起颤来。
“不要动,要是动了,小心你的脖子。”面摊老板凑了过来,轻轻的说。
“想活,那你点点头,不想活的话,那么下一刻我会让你去死。”
客人缓缓的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满脸的惊恐。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面摊老板问。
他的声音很低,现在这样和客人凑在一起,也好像在商量着一些什么。再结合之前他说出的话,很容易使人联想到,他们是在商量这一碗落了头发的面要怎么办。
“我…是有人叫我来的…”支支吾吾的,客人回答道。
什么!面摊老板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当然不可能这样随便的去相信一个敌人。可是,现在他鼻子里面,闻见的那股尿骚味,分明作不了假的。
如果有人可以控制他的膀胱做到这一点,那么他被欺骗过去,也是情有可原。问题是,有多少人,或者是有多少有自尊的玩家,会在游戏里面做这种事情?
没有,根本不会有。所以他一下子相信了这名客人的话,只有原住民,对于死亡有着恐惧的原住民,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是谁?”连忙问道,面摊老板已经觉得周围十分的不安全了,暗中,好像有眼睛在盯着他。
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的男女,以及那一些和他一样,分布在各处的摊位上的摊贩,里面有多少人是敌人?他的眼睛没有朝周围看去,因为分辨不出来,在这么多人的情形下,不管怎么找,都是不可能寻找到他的敌人的。
他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叫上组织中其他的成员,开始转移。否则再拖延下去,会发生什么,是难以预料的。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必须从这男人的嘴里面尽可能的掏出一些东西来,好对事态做出预计。
“我不知道…他只是,给了我一些钱,还说事成之后,会另外再给我一些,所以我就来了。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男人痛哭流涕,说出的话,却没有多少是面摊老板想要听到的。他原来心里面还存有一些希望的,不过现在那一丝的希望,也彻底的没了。
突然,他看到了男人眼睛里面的诧异,直直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还没有等到面摊老板转过头去,两枝筷子,从他的咽喉气管的位置刺出,筷子上带着的血液,不断的向下汨汨的流淌。
“你不是在找我么?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啊。真是遗憾,差一点,你就能够抓到我了哦。”
耳边的喃语,像是恶魔的的呼唤一般,让面摊老板的全身都变得冰凉无比。他失去了力气,软软的倒了下去,最终他还是没有看到在身后杀他的人究竟是谁。
“啊!”被喷了一脸血的男人,惊恐的叫喊了起来。
“闭嘴。”
只有两个字,没有多余的威胁,这惊恐无比的男人,很快如同阉割的鸭子一样,将所有的声音都吞入了咽喉里面。他看着面前的男子,原来他以为是人傻钱多的主顾,看着他,男人明白了。再喊下去,他会死的。
“真是呱噪啊。”扶额,男子表示着心中的不满。
因为这男子刚刚短暂的惊叫,街上行人的视线,已经全部被吸引过来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完全暴露在了阳光底下。
一受抄起桌上那碗还热气滚滚的热汤面,面无表情的,朝着男人盖了下去。
“啊!”更大的惨叫,从男人的嘴中发出。
他不断惨叫着,双手抓挠,想要挣扎开。可男子的手,紧紧的按在面碗上,不管男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挣扎开来。
满足的吐出一口气,男子抽出双刀,向着他的目标,那所宅院冲去。
那名拿着钱,还在晃晃悠悠向前走着的闲汉,看见面摊里面发生的一幕之后,脸色一变,撒腿直接朝前跑了起来。闲汉十分清楚,这不是意外,只可能是有人制定的计划,计划的目标,是他和他刚刚走出来的这所宅院,他们在洛阳城中的根据地之一。
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这个问题从脑中冒了出来,他没有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再敌人的天罗地网之下,无论如何都不要想着什么以力破智,要真是那么好打破,那敌人布置这么长时间的一个计划,那些时间岂不是全部都是白费的了?
他开始跑,跑得很快,街道上也有与他一样,被突如其来一幕惊吓到,奔逃着的百姓们。这环境中,他的举动毫不显眼,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粒沙,混进一堆盐里面,颜色不同,质地不同,可是你要找,也不可能轻易的寻找到。
街角出现在了他的前方,只要再往前一点,往前一点,他就可以离开了。
只是往往希望来临的时候,绝望,同样如影随形。
那名似乎卖不出去冰糖葫芦,取下一只在嘴里面吃着的小贩,咬下了最后的一颗冰糖葫芦。他手里面竹签,也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竹签的尖端,泛着金属的光泽,分明这是一枝铁签!
一边搅着嘴里面的冰糖葫芦,小贩的嘴角翘了起来,手一扬,手里面的铁签径直朝着闲汉飞了过去。
铁签命中了闲汉的额头,从额头这一端穿了出去,从后脑勺穿了出来。尖锐的那一段,粘稠的红白色液体,正在积聚,等到不堪重负的时候,垂落了下来。
闲汉仰面而倒,脸上还带着刚刚快要跑到街角时的喜悦。可这喜悦刚刚出现,也还有到消逝的时候,瞬间被外力强行凝固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从柴棒上取下另外的两支冰糖葫芦,小贩看着那打开的木门,以及从木门中跑出的手持兵器的各色人等,他无奈的耸耸肩,把两支冰糖葫芦揣进了怀里面。
将柴棒横下,手向着前面一推,将那便于插立冰糖葫芦的稻草给推移开来。原来貌不惊人的柴棒,立刻露出它的本来面目,一杆大枪。
枪持于前,箭步冲出,小贩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变得极淡,转而化成一种冷酷。
在那宅院门前,早有一辆推车堵住了道路。原来推车的那名赤着膀子的壮汉,手持一把长刀,四下冲杀。
他的身上多出了几道伤痕,鲜血顺着臂膀向下横流,又因为动作过大,被甩溅出去。然而,与他身上的伤痕一样带着血色的是,他的周围,已经多出了几具残缺的尸体,鲜血淌满了一整片的地面。
全部都是一刀毙命,狠辣无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