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刹住车子,歪在座位上边不断犯懵,开始我是不相信的,仅凭一张照片而已,说不定三叔看走了眼。
况且他本事被传的再大我也没有亲眼见识过,反倒是认识净儿到现在对我无微不至的好,夜里还跟她水乳交融来着,怎么就不是活人了?
不一会儿我就有点动摇了,因为脑袋里冒出前边那对男女煞有其事的“传言”,又想起这里的诸多反常,我捡起手机挂了老妈的电话后便在网上搜索赵良村,万一真发生过那等大事是可以查到的。
这荒郊野外的,信号一般,半天页面才跳转,取这名的村子有不少,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便是这儿。
我低头看着,眼角不禁抽搐起来,那时是两年前,一个夜晚下起了百年不遇的大暴雨,地势低的赵良村就被聚流的大水吞噬。救援赶到时发现水面之下所有宅子的门几乎都紧紧关闭着,诡异的是里边没有发现一具尸体!
至于什么幸存的女大学生扎纸人之类的并无相关报道,不过,有媒体称暴雨前村民们事先去山上避难等到退水了又搬回来的,我心顿时安下来了,觉着这才是真相,却被好事者捏造的那么邪乎。
心病一去,胃疼便占据了上风,我浑身软绵绵的,油门踩不住这还开个屁了,我艰难的按着手机打120,说是距离赵良村约么十里来地,可岔口那么多,鬼知道在哪儿?
我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就被强行挂断。
此时又是一口鲜血逆流而上,我吐掉之后意识变得越发昏沉,难道今天我陈挽真要命陨于此不成?我割舍不下家人和心爱的净儿,自己全靠着这个念头苦苦的死撑……
或许过去很久,也或许不久,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发动机的轰鸣,疾速朝这边掠来,我迷迷糊糊的看去,一个胖乎乎的爷们骑着大马力摩托,然后他猛地狮子甩尾停在我车旁,崩了一玻璃湿泥点子!
我一个激灵,这胖爷们越看越眼熟。
他手伸入车内拧开我这侧的车门,这是想干啥?我挣扎扭动着,却听对方说道:“挽子,想活命就别乱动!”
这声音以及称呼?
难道……
我努力睁大眼睛,看清了胖爷们的脸,可不就是自己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叔么?我饶是有诸多疑惑也张不开嘴去问,便不再乱动弹。
接下来三叔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衣服扒光,边看边摸了半天,直到我被摆愣的又漾上来一口鲜血时,三叔停下了手中动作,打开随身挂的黑布包袱,拿出一坨用纸包裹的白面团,却是油乎乎的,他拧下来两块搓成小疙瘩分别将我鼻孔塞死。
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味道就像芥末、大蒜、辣油与榴莲混在一起似得,甭提有多刺激了,它涌入鼻腔的那刻起,就疯狂的冲荡着我的五脏六腑!
盏茶不到,我意识便犹如死灰复燃一样,贪婪的大口喘着气。三叔微微点头,“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
“三叔,我这是咋了?”我胃还疼着,声音有些发虚。
“暂时摸不准。”
三叔说着的同时,他那大肥手冷不丁的冲着我肚子就是一记重拳,我清晰的感受到胃部猛地缩动,开始稀里哗啦的往外呕吐起来,随之也不怎么疼了,而我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个半死,地上除了血沫子外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
我颤着手指向其中能认出来的两样,大惊失色道:“老鼠尾巴?蛇皮……啥时候吃的啊?”
三叔让我冷静,他捡了根树枝一边扒拉一边辨别着说:“鼠的尾、蛇的鳞、刺猬的针、蜘蛛的腿,黄皮子的毛,蝎子的尾钩和癞蛤蟆的疙瘩皮……”
我听着就恶心,也慎得慌,鸡皮疙瘩快要掉地上了。就冲这个,我要是再执迷不悟那就真的是傻了。
紧接着他脸色大变,“七煞羹!挽子,这下麻烦大了,老实说你一共吃了几顿?”
七煞羹?
我犯迷糊的摇头,“不知道啊,话说你咋找来的。”
“摸下自己的脖子,看缺了什么没有。”三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抬手一摸,就剩下了条空荡荡的红绳,而上边之前挂的是三叔在我满月时送的玉符,懂事以后我爸说是护身用的,碰见致命危险可抵挡一劫便会破碎,严令我不许摘,所以它从小到大一直伴随着自己,我始终以为是父母图个心安就没当真,可此刻,红绳未断但玉符却不见了。
三叔让我挖了鼻里的面疙瘩后说:“玉碎于凌晨三点左右,我从南方往你这边赶,亏了来的不算太晚。挽子,先讲下你昨天来到这里看见的一切,别羞于启齿,少说一处我都可能断错。”
我光着身子感觉怪怪的,就边穿边娓娓道来,花了一刻钟捋完一遍。三叔掏出烟点上又递了我支,他拧紧眉毛抽完了问:“进村前你就被施了眼障,那四素三荤正是七煞羹,今早的确定一口没动?”
“差点吃了,但是胃疼就没碰,三叔,七煞羹究竟是啥啊?”我仍然云里雾绕的,当时分明是可口的饭菜,咋成了地上这样?
“专门用来杀灭生魂的,吃上两顿身子就会成空壳,多亏你有个玻璃肚,头一顿就吸收了一点,影响不大。”三叔解释完突然问道:“你那女友生日是哪天?”
我想了想说:“四月初五。”
三叔道:“你是五月初四对吧?”
我点点头。
“呵……老子到要见识一下哪个活腻歪的杂碎这么阴毒,竟敢拿我侄子来配九九阴婚!”三叔脸上肥肉发狠的抖颤着,翻身跨上了大摩托,“上来,去赵良村。”
我锁了朋友的车,艰难的挤到上边,不得不说三叔太胖了,他那身肥膘与后架箱给我硬生生的卡着,连扶也免了,想掉下去都难。
途中我奇怪的问:“那护身符因为什么碎的?”
“应该是她那死爹想宰你的时候。”三叔推测着说道:“却有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想灭你生魂就是为了图你的身体,可事成之前又想拿刀破坏身体的完整性,矛盾很大。”
我啥也不懂,像在听天书。值得一提的是,三叔肩膀挂的黑布包袱鼓鼓囊囊的,看样子装了许多东西,我知道里边是他跑江湖的行头,就稀奇的隔着布摸来摸去,三叔还开玩笑的问我想不想跟他混。
我惺惺的收回了手,阴阳先生是什么职业?民间有三出,出马、出道和出黑,后者指的便是阴阳先生,肩挂黑布包袱、脚踏黑布鞋,走的是阳间路,吃的是阴家饭,据说那可是天天和死人啊鬼啊打交道的,所以我没敢去接三叔的话茬。
我们很快便抵达了赵良村外边五十米处,三叔想摸过去探探底,他嘱咐我跟紧些,不可轻举妄动。我说放心,绝对服从,就和他鬼鬼祟祟的来到村子最边上那栋老宅的墙根下。
我伸头瞅着,这走之前还空无一人的村子,此刻却与昨晚自己来时大同小异,去赶集的村民们回来了,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热闹极了。
就在这时,三叔眼睛眯成了道缝,叹着气说:“这村子啊……早就彻底沦为了养尸之地,没有一点活人气儿!”
“为啥?村民们不都好好的么?”我纳闷不已。
三叔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的眼障还没解。”然后他在黑布包袱掏了一只拇指大的小瓶,倒了两滴抹在我的眼皮上面,说道:“候上几秒再看看那些东西是个啥子。”
“哦。”
我眼眸顷刻间像是迷了雾,什么也看不清,约么几个呼吸才散干净,我又一次探出脑袋往村内看去。
下一秒,我心脏就砰的一下卡到嗓子眼,头皮也麻到了抽筋!
那些村民一晃全都成了煞白的纸人,原本淳朴的脸上已是霜冷无情,死板的五官也是墨水勾勒的,而僵直发硬的四肢不断动来动去,幅度不是很大,就仿佛老掉牙的机械那样频率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