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船便近了,慢慢靠近了海岸。
谢逊喝道:“来者何人?”
郑小风看清了,船头上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和一个两颊丑陋的少女,是金花婆婆和殷离无疑。
船靠了岸,金花婆婆和殷素素跳了下来,走到离谢逊约十丈远处停了下来。金花婆婆似乎身体不好,一直在咳嗽着。
殷离果真是个脾气刁蛮之人,她怀疑道:“喂!你就是那个金毛狮王谢逊?!”
谢逊听了也没有生气,他仍是握着屠龙刀警惕地看着金花婆婆的方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
“咳咳”金花婆婆勉强抑制了咳嗽,道:“谢三哥,怎么才过了二十年,你就认不出妹子我了?”
谢逊一惊:“紫衫妹子?”
“正是。”金花婆婆道:“怎么?谢三哥,妹子我不远万里而来,谢三哥就打算在这风大的海边招待我不成?”
谢逊沉声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金花婆婆又低低咳嗽了两声。
殷离不满道:“虽然你是无忌的义父,也不能这样待我们。你没看见婆婆身体不好,吹不得风吗?还不——啊!”话音未落,谢逊已经一跃而至,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无忌?你刚才说无忌?!”
殷离被吓住了,结巴道:“是、是又怎么样?”
谢逊道:“快说?无忌如今怎么样了?”郑小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欣喜和期盼。其实,不仅是谢逊,他也想张无忌了。十年,也不知小无忌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金花婆婆叹了口气,道:“那孩子如今过得怕是不好啊。”话音意犹未尽,吊人胃口。
郑小风皱眉,不应该啊,只要殷素素看到了那封书信,以她的聪明,绝对会想到办法避免他和张翠山的悲剧的,那么张无忌的日子过得应当是不错呀。怎么金花婆婆还这么说呢,难道他们夫妻还是死了?
谢逊道:“紫衫妹子,作什么吞吞吐吐的?快说!”
金花婆婆道:“谢三哥,你这样拿刀横在我徒儿的脖颈上,这可——”她忽然迟疑道:“谢三哥,你的眼睛?”
殷离也盯着谢逊看,还大着胆子在他眼前轻轻摆了摆手,见他毫无反应,惊道:“婆婆,他是瞎子!”
谢逊冷着脸放下了横在她脖颈上的屠龙刀,“丫头,没人教你怎么说话吗?”
殷离似是被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道:“你——”
“好了。蛛儿,别闹了。”金花婆婆道:“你不可对谢三哥无礼!”
“婆婆~~”殷离不甘道。
金花婆婆不理她,对谢逊道:“没想到一别二十多年,当初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金毛狮王居然会成了一个瞎子。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谢逊道:“紫衫妹子,如今我谢逊虽然瞎了,可是行动倒也无妨,金毛狮王的威风还在,你不需如此感慨。”
他不欲在此话题上多说,“走吧。”也没说去哪。
殷离莫名:“去哪儿?”
金花婆婆道:“蛛儿,我们跟着谢三哥便是,他总不会害我这个妹子的。”
一行人到了谢逊的山洞里。殷离吃惊地张大了嘴,“这地方能住人嘛吗?简直比我养蛇的环境还差。”
郑小风非常想出声提醒她两句:丫头,说实话是不道德的。虽然住宿条件是差了点,也不能这样打击谢逊啊!好歹他住了二十年了。
谢逊似乎无所觉,走到床榻旁熟练地把屠龙刀放到了上面,然后坐了下来,“紫衫妹子,现在你肯说无忌过得如何了吧?”
金花婆婆看了一眼屠龙刀,郑小风只觉浑身凉飕飕的,只觉充满了扑面而来的恶意感。她才叹了一口气,由殷离扶着她坐了下来,缓缓道:“当年张翠山一家回到中原,被武林人士逼迫说出三哥你的下落,可是张翠山是宁死不屈,在天下人面前自刎,张夫人也随之殉情了。可怜无忌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五弟五妹他们死了!”谢逊震惊地站了起来,语气失了冷静。
郑小风心中也是震惊不已:怎么会?!难道他写得那封书信他们没有看到吗?
金花婆婆道:“谢三哥,你先冷静下来,待我说完。”
谢逊有些颓然道:“当年我不和他们回到中原,怕得就是他们被我所牵累而招致武林人士追杀,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是逃不过。”
“唉……”金花婆婆叹了一声,继续道:“张翠山夫妇死后,当时场面极乱,张无忌之前被玄冥二老掳走,回来已身中玄冥神掌。可怜那孩子啊,无父无母,又身中玄冥神掌,便日日遭受锥心之苦。”
谢逊沉声道:“玄冥二老!”似是恨不得杀了他们。
郑小风心里很不好受,他忽然有些后悔十年前他为什么要写信而不当面告诉殷素素了,这样,说不定他们就不用死了。而张无忌也不用遭受那么大的苦难了。
“后来,张三丰带他去求医,这中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无忌突然就音信全无了。直到我几个月前,在一座山庄内看到了一个自称是张无忌的少年,他被山庄的人所骗,险些丧了命,我救下了他。他知道我是谢三哥的朋友之后,便告诉我谢三哥你在这冰火岛上,说是思念义父,让我把你带回中土去。”
金花婆婆的话,不能不信,也不可不信。至少,她说张无忌会主动把谢逊在冰火岛上告诉她的事情就不可信。
郑小风知道这一点,谢逊也知道,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道:“明日我便同你们回中土去。”
郑小风微吃惊:要不要这么干脆利落啊!好歹也犹豫一下,让她们多费点功夫啊!谢逊你也太好说话了。
其实心里知道,谢逊怕是很想张无忌了。
谢逊这么干脆,几个人又没什么话可说,金花婆婆就表示她要和殷离回船上去了。郑小风看着殷离松口气的模样,几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逊: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能收拾一下您的狗窝,被妹子嫌弃了吧!
等金花婆婆和殷离走了,谢逊一动也不动地在床榻边坐了好久,直到郑小风怀疑他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谢逊忽然毫无预兆地狠声道:“我谢逊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郑小风微微一愣,随即无可奈何地想道:那么多人逼死了张翠山和殷素素呢,你能一个一个地杀过来吗?就算能,张无忌也绝对会阻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