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的眼角漫出血水,“你终于回来了,你真是星矢。”
星矢将下巴顶着菡萏头顶,缓缓说道,“傻瓜,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星矢闭上双眸,微微一叹,“因为等待的滋味太难受了,我舍不得让你受那样的苦。”所以不论他的命体受怎样的苦,他都要回来。
星矢将菡萏抱回了屋内,菡萏的情况已日况愈下,院内寒莲花开之际,满屋寒气重重。
星矢拉开了结界,温和的和菡萏说起话来,“这孩子如此折磨你,我却奈何不了你。”
菡萏弱弱一笑,惨白的脸如今没有一丝血色,“星矢,别怨他。他是我们的孩儿,出世后定是人中龙凤。”
星矢看着她抽搐的脸颊,肌肉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动着,他双眸眸光一沉,脸上却温柔至极的神色,双手轻柔地抱着她。
屋内众人均看红了双眼,神主爱得深沉,和神后诸多波折,就怕不得善终。在屋内些许的抽泣声中,青莲端起水盆走到了床前,看了一眼二人。
菡萏抬起泪眼不解的看着她,疼痛让给她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青莲红着眼眶不忍的别过头去,都是作过娘亲的人,她所想的她都明白、所受的怕是要比自己难受得上百倍。可是不曾听闻过菡萏抱怨过一句,一句都没有。肚子里的骨血把她折磨得人不像人了,爱的力量足以支撑着菡萏走过那段对她来说最为黑暗的时候。
星矢抚摸着菡萏的背脊,入手是咯手的骨头。心疼的低头轻轻wen了wen她的唇,“乖,不要怕,我们要取孩儿出来。”
房里女眷纷纷留下,剩余的只有一片静谧。
菡萏不可置信的看着星矢,星矢心痛的用手遮住了菡萏的双眸。
“取出来,什么意思?”菡萏启唇又闭上,闭上又微微张着,来回几次后,终于弱弱的问道。
若早个几年,他定将孩儿除之,可惜,太迟了。
“我们不能等孩儿出世,必须得提前取出来,如果你敢就此熬不住死去,我便杀了他再随你去!”星矢红着眼睛说道,感觉手间温温热热的液体流出。再次凑前去wen住那颤抖的双唇,答应他,要好好的熬住。
若等到孩儿出世的那天,菡萏的身体定是被吸收殆尽了。
当青莲抱着男婴从房内走出之时,对着众仙摇了摇头,霎时一片泪语抽泣声。
房内星矢一直在源源不断的wen着青莲,将自己的气渡过去。
“再不睁眼,我就将我们的孩儿杀了,嗯?”
在第三日时,菡萏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而星矢已经衣不解带的给她渡气三日了。
少陵推开门扉,痛心的道:“星矢,菡萏她…”
“她还活着,还有脉搏。”星矢平静的说着,垂眸又低下头去。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渡着气,神力散去,她的脉搏就不会再跳动了。”少陵不得不说破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道理。
星矢沉默的看着少陵,一字一顿的说着。“她还活着。”
少陵别开眼,握紧拳头狠狠的锤在桌上,大家如此的难过,却什么都帮不上。
星矢温柔的看着菡萏,“孩儿的名字就叫凤莲”说完抱起菡萏,星矢趔趄了一下。少陵想上前去搀扶,给星矢避开了,星矢深深看了眼少陵,再回首看了一眼躺在摇篮盆中的婴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连同菡萏一起消失在房内。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他是凤莲,他的爹爹是北冥的神主,他娘是狼族之后。他自打娘胎以来便有了记忆,他在娘的肚子里的时候,他便随着娘看过了北冥的众仙,包括了他们都不想他活着。
他曾想过不活了,可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娘都很伤心,娘说他们要一起努力都活着。可是他出生之时,娘却一睡不起了。爹爹甚至没有抱过他一次,仙姑们都说他像爹爹,青莲姨姨说,爹比娘还要爱她,不然他是断不会活下来的。
他有生以来只哭过一次,虽然他的这生目前来说实在是太短了。那天他如往常一样研究医术,他转头看到了他这生以来看到的最美的人。
爹爹和娘挽着手微笑着走了进来,当日北冥上下都喜庆洋洋。青莲姨姨更是抱着他连他的衣裳都哭湿了,那晚他第一次和爹娘一起睡。爹和娘吻着他一起睡到了天明。
可是他不敢告诉娘,他看到了爹爹的过去,爹爹将他的命格和娘的命格连在了一起,所以娘才得以回生。而且,爹爹为此将要受去神之劫。
他曾问过,如果爹爹有一天不在了,娘会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娘说,死都会一家在一起的,所以,他决定要担任起拯救爹爹的重任!
爹爹天劫来临之时,娘还在睡觉,爹爹已经施法将娘弄倒了。
那是他第一次历劫,但是他一点都不怕。因为爹爹表现得很从容,于是他站在爹爹旁边就开始不客气的大啗天雷起来。
许是第一次啖下天雷,凤莲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天边涌起红色的天云,他深知命里无时莫强求,却非要逆天改命,施法撑着天雷的击打,过后看着天雷边夹杂着剑光,遂默默的承受着天剑刺下,第一剑,去除神籍;第二箭,削去神骨;第三剪,断去神筋。
值吗?佛问,为了她,他本能成佛成神,如今一世除佛籍,二世去佛籍。唯一只剩这残败的散仙之位,修为不过几指的功力。
星矢却未回答佛的问题,(弟子多谢佛手下留情。)
凤莲有些消化不良的睡了几月后,精神奕奕的起来了。
星矢怜爱的抚摸着睡着的凤莲,其实凤莲仅啖下一道天雷,落在他身上的天雷不是如今的他所能承受的,这种苦他不愿让他尝,可他知唯有如此才能一解他的心结。他的孩儿生来便有天眼,恐早已知晓过往的一切,一道小小的天雷若能让他健康快乐的成长,受之又如何。
因为他坚信,命由他造,尽管他和菡萏本无缘,但他偏不信命,终将这乾坤忤逆了过来。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他有他们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