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休假是多少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两个人好不容易黏着腻着的换了轻装准备夜不归宿,从早到晚尽情地挥霍时光,好好地浇灌属于她们的世界与空间。
而关于未来将要发生,或可能发生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总之,都会解决的是吧。至少那些狗血的虐恋不至于发生在自己身上,出门前,柯羽盈嘀咕着。
抬头看到何辰生上穿白色衬衣,双手插在灰色休闲裤里,整个人一副谄媚地靠在半开的车门上时。柯羽盈没有理由不相信眼前改头换装的男人没有去参加过某花花公子的培训。
还是说她以前过于忽略,而不曾注意,原来何辰生也有潇洒的一面。这种形象除了让柯羽盈更加厌恶,并没有起到招蜂引蝶的效果。
片刻的讶异后,叶若柔没有按照惯例放开柯羽盈的手。她们十指相环绕开停在正门口的车,径自往红色的座驾走去。
“若柔,或许我们该好好谈谈。”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叶若柔从来都不愿意正眼多看自己和几眼,无论打扮得如何地他,无论什么场合,什么表情与态度。令何辰生意外地是,
他竟然看到了叶若柔的笑脸,虽然转向他的那刻就消失了。
已入深冬,天灰蒙蒙,碰到车门的手把,泛起些冰凉。叶若柔转身看着何辰生,想必下车的时候没有套外套,从他面前急促升腾又片刻消逝的白气,能感觉到他正在哆嗦,只是强忍抗住最后一分风度。
“关于什么?”叶若柔必竟不是钢铁巨人,不然,她早就应该不管不顾地,与叶天断绝关系,彻底洒脱,什么叶氏名份,叶大总栽,叶大小姐。
这几天反复细想,原来她竟然背负着这么多与叶氏相关的东西,难怪总也放不下冰绷的脸,怕一旦松懈,便倾盆覆水,灭了自己所有的骄傲,而这些都要叶氏真正的主人——叶天来背负。她再怎么冷漠,也是个人,而人心到底是肉做的。
“关于你不愿意嫁给我。”
叶若柔妥协了,她没有道理不珍惜三月之期里任何一个反抗的机会,哪怕是与反派站在同一个角度。
“你就不要一起去了。”叶若柔说这句话时,柯羽盈正在各种悬疑里徘徊思索他们两个所能扯到的话题,最终手心一凉,她才觉悟,自己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什么都想不到,这是单纯还是天真,柯羽盈,你这个笨蛋。
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柯羽盈手心里被牵过的温度慢慢被湿冷取代,南方的冬天真难过,明明很冷,却总舍不得下雪,只有比低温还可怕地湿气。她看着叶若柔一步步,靠近何辰生,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两个人呼出的白气升在空中,交融成一整片。
世界是惨白色的,哪怕是没有下雪。叶若柔只是轻浅地看了她一眼,就钻进了车内,坐在何辰生的旁边。
车消失在拐弯处,甩下了柯羽盈和这个冬天,她想,或许她只能静静地等叶若柔回来,谁叫她这么没用,想不到和平解决问题的答案。
即使这是爱,我也束手无策,看着它来过,即使它将要离开,我也只能当□过而已,无力挽留。
“你觉得他们会说什么。”柯羽盈坐在江思的车上,路边的枫华林过了一片又一片,时不时,车冲到端口,眼前又化作大片大片无边的原野,尽是霜白枯黄的凄凉。
没有什么更好的发泄物,江思对着无人的前方摁着喇叭,再次无语地回答:“你问过了。”
“哦,是吗?你怎么回答的。”柯羽盈心里一点也不乱了,也不慌,从叶若柔和何辰生一起离开后,从江思把坐在院门口冻得辰开始泛白的她拖到车上,她就只想着这个问题。
因为这很重要。为什么不能一起,为什么叶若柔要避开她,她不喜欢自己又笨又傻的样子,连自己在意的人在和别人讨论结婚的事都要默默地退却,等待着被告知,被审判。
相当于一句呈堂供词都没有,就被判诀。并且,她总觉得,叶若柔不是一个好的辩手,除了一味地固执,她还有更多的是不可逾越地理智,这是她唯一地弱点,一旦被击中……
“她会为你做任何事。”从第一次,被叶若柔踢翻在沙发下,江思就觉得那双眼睛里放任出来的光芒和霸道,似曾相似,无论柯羽盈问多少遍,她都这样回答。
于是,我就这样等着她揭晓一个令人惊喜的答案,然后满身不堪与伤痕来爱我吗。江思每一次的回答,都令柯羽盈芒刺在背。那么多令人死去活来的言情戏剧,都是骗人的,被深爱的感觉真是难受。
听着舒缓的音乐,柯羽盈闭上了眼睛,甚至恍惚做起了梦。
叶若柔笑着,摘掉了吝啬而坚强地面具,柯羽盈却抓不到她的影子,一摸就碎,似乎放下伪装的人都这么脆弱。柯羽盈看到叶若柔送给她一个水晶球,上面满满地全是爱,她伸手去接,那些爱
却化作冰棱,扎进她的肉里,最后到达骨间,一下一下地痛。
所以她挣扎着醒来,前已经停了好会。江思没有碰她:“想不到你这么粗犷地性格,脖子还能弯成90度睡觉,身上不难受吗?”
江思的嘴巴向来又臭又灵,柯羽盈马上就开始难受,全身像插满了密密麻麻地针一样。不过她很快就支直闻江思,毕竟她不打算去里边,似乎没有叶若柔的存在,无论哪里都格外地无味。
原本是漫无目的地闲走,却又走到了疗养院的门口,只是随眼一扫,果然,那辆琥珀色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想起第一次来这里,叶若柔站在门口的位置,她竟然打着圈圈找了半天,柯羽盈就觉得缘份真是奇怪,为什么她们的开始那和混蛋,和无厘头,那么多空白的时光,都只是在固执地被迫靠近。
叶若柔嫌弃她,而她却只是一味地贴近她的钱袋,为了扩张自己的财力。到现在,除了收获开始持继膨胀地期许和不安,她们已经没有可以懵懂地曾经。
人生是不可逆地,往往最开心的时候,总是真相未明的时候。往往最难过的时候,总是真相大白的时候。而人最贱的地方,就是喜欢去一点一点地扯开结局,赚一轮悲春伤伙的眼泪。
“进去吧。”
一靠近门,耳边的声音吓了柯言盈一跳。还是那个阿姨,不同的是,之前好像不觉得她有戴眼镜啊。
再凑近瞧了瞧,对比着手上的照片,那个人才肯定地说道:“管理处交待过,你不用办手续,爱进就进。”
原来真的有混脸熟的特异功能,柯羽盈有些累,少了那份跳起来欢呼的感觉,只是鬼使神差地顺着路往里走。
眼前是紧闭地门,柯羽盈抬手想敲门,最后还是退出几步运,靠在栏杆上,怔怔地发呆。叶若柔不想揭露她母亲的任何事。
面对自己的爸爸妈妈,即使许碧泫有过如何刻苦铭心地爱情,都不足以弥补她对这个家的缺席。叶若柔本应该怪她的,应该冲上去,质问一切地一切。
可是她没有,柯羽盈想,如果不是叶若柔身边多了个她,这种情况完全发生。又或是叶若柔永远都不会对百合这个词敏感,更不会去纠结她母亲的事情。
“小柯?”许碧泫手里提着个汤盒,柯羽盈出现在这里,她确实有些所料不及,而且脸上竟是难能地失落,在她印象里,女儿的这个助理应该是一副没心没肺,就是天塌下来,也还会喊着捡棉花糖吃的货。
从混乱地思绪中回过头,柯羽盈一眼就觉察到许碧泫眼里的疑惑,强打起的几分精神:“真巧,又在这里遇到您。”
许碧泫不愧是个有几分名气地作家,一个又字提醒了她上次的情形:“是啊,你又来看徐老吗?”
她还是没有把徐老说成你爷爷,毕竟以她们世家的交情来推测,柯羽盈这个孙女八成是随口认的。
是哦,柯羽盈这次失意,倒把之前用的靶子忘记了,她尴尬地笑了笑。
相比之下,许碧泫似乎更关心她手里的汤,手摸着精钢制的壁面,面歉意:“那我有点事,就先进去了。”
这么见外,柯羽盈可以理解许碧泫此刻不愿意别人过多知道里边于蕊的存在,但她还是没有忍住,在这么重要地关头,脸皮厚了厚:“阿姨,我——能进去坐坐吗?”
门刚开了三份之一,许碧泫意外地回头,眉头少见地皱起,只是很快就恢复平坦:“进来吧。”
房间一切如故,似乎再多的人来过,又离开都影响不到她。就像此刻的于蕊,无论多少人从她生命里走过,都已变得不重要。
如果她还尚有知觉,只是不能去解释,更不能去更正别人对她的猜测,那将有多痛苦。不过好在,你若是难过,也不会有人知道。
柯羽盈看着床上平躺的人,心里莫名地酸涩,仿佛要为她呐喊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欢腾后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
剥离皮与肉
还原最原始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