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绫玉真的本来以为自己不会问出来。
尤其是在发现了她的心情以后。但到底是不甘还是期盼?她又始终想要问。就在之前,她觉得自己对雷电的感应有些奇怪。
这种奇怪似乎和别的某些奇怪感联系起来。让她一时冲动之下,问出了这个疑惑。
当然……
或者也是因为,这其实才是他们真正的第三次独处?
尽管这次在一边还卧着只小一。
但变异犬本能是有些怕雷电的,正把自己蜷成了一团,躲在主人的身后。当沙绫玉为自己的心情而忐忑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把平日里百般喜欢的变异犬给忽略了。
当然风修竹这会儿可能也忘了小一。
沙绫玉的问题一出口,他的眼神就变得越发复杂。哪怕现在十分黑暗,可沙绫玉本能的能察觉到。而且,风修竹的视线,开始往下移。
从她的眼睛,缓缓的下移。
沙绫玉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了。可恨,在这时候,她竟然依然保留了几分理智——风修竹的眼神,显然不包括任何“歪斜”的地方!
风修竹的视线,定在胸口稍上一点的地方。
那果然并不是看异性的眼神……
“我本来为我祖先的遗物而来。”风修竹叹息一声,与名字相称的声音在雨中传开,“本来我以为和褚家兴有关,但看到你才肯定。他只是受了影响——因为他的异能是受到你的影响,所以,你对雷电的免疫力,应该也是很高的。”
沙绫玉完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
这时候她反而有空想了点别的——黑珠子暴露了。可为什么,我一点都没觉得惶恐?因为如果他想要取走的话,机会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但或者她又什么都没想也说不准。
她只是也有些呆呆的,往下看。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问,“它是什么?”
“星痕。”风修竹回答说,“灵潮并不是第一次造访地球。这是它上一次造访地球后的产物。”
沙绫玉又呆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她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风修竹看。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她只能盯住他的额头,连声音都变了调的尖锐起来,“你知道灵潮是怎么回事!?”
风修竹也抬头。看着她苦笑。眼神更是复杂。“这才是第二个问题。”
沙绫玉有点发呆。
第二个问题……他说出他一开始的目的之后的第二个问题?大概是这个意思。但是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风修竹的感叹来得莫名,也并没有进行解说的意思。
他转眼就简单回答了沙绫玉的疑问,“是知道一些。但是不能说。而且,也不仅仅是我知道。灵潮既然造访过地球,也就留下过相当的痕迹,还有记载。我想各国政府应该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这也是他们会妥协的原因之一。”
灵潮到来、外星人到来之后,得说这一定是沙绫玉最惊讶的一天!
空中的电闪雷鸣简直不能更应景!
她又呆呆的看了风修竹好一会儿,这才想起“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不能说?”
风修竹依然很有条理的回答,“现在人类在蓄积力量,为反抗做准备。最大的倚仗,事实上是外星人对人类的轻忽。虽然说外星人都是类人形、而且现在分身乏术。但谁知道外星人还有没有别的种类潜伏,科技能做到什么地步,又到底能抽出多少力量?”
沙绫玉努力的消化着。
得说这些东西不算很难理解。
——大概,就是外星人都不知道,灵潮曾经到访过地球?
那么人类掌握的灵潮的消息,也就是所谓的底牌了。不能随便暴露底牌确实是能理解的。尽管这么一来,他们这些普通人真是大受煎熬。
但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沙绫玉忽地一凛,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急声问,“那你为什么现在说了?还有,你说你一开始想找回这个……”
她第一次将那颗黑色的小珠子取了出来,“本来是什么打算?”
风修竹叹息道,“这种事,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外星人的任务目的,我大抵能猜得到。受到星痕初次爆发影响的人,一定是最有指望成功的人。你的指望又肯定要大过那个褚家兴。但是沙丁鱼,成功的那个人,要担起很大的责任——对人类的责任。”
沙绫玉这次茫然的看着他。
很快的,这种茫然,变成了“荒谬”和“惊悚”混合起来的谴责眼神。
她一直都觉得这黑珠子是个金手指。
中二、年少轻狂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得到个金手指改变世界、走上人生巅峰、收裙下臣无数什么的,但那是中二、年少轻狂的时候啊!
现在她都到了想要结婚要孩子的年纪了好不好!
但现在,就在这么世界的一片小小角落里,一个异能都市里的一个小区里的一栋楼楼顶的一个“棚子”下面,忽然又有人告诉她,你可能会因为这么个金手指担上对人类的责任!?
当然太荒谬了!
可是,可是……
沙绫玉回想了下认识风修竹以来的一幕幕。
这人相当会演戏,会找借口,城府大概深沉,有时十分毒舌……但他似乎,没有“开玩笑”的优良记录?
就像之前,他又喊她“沙丁鱼”了。可这个玩笑般的绰号,从他口里说出来,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玩笑!
于是,谴责的眼神没起到效果。沙绫玉又茫然了。最终,她还算优秀的头脑总算找到了一个关键点所在,“那是外星人的任务啊!”
完成外星人的任务,难道能帮上人类?
“是啊,那是外星人的任务。”
也许因为沙绫玉亟待救援的眼神太明显,风修竹没再说下去,只是简单的结论,“因为是外星人的任务,所以不能让‘人奸’成功。这是最基础的。”
有道理。
沙绫玉松了口气。但她又隐约有些疑惑——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绕过去了?有什么东西似乎被漏掉了?
可是,“人类”这个词汇实在是太沉重了。沙绫玉也不想多想。
但她还是能想起一个问题。提着黑珠子问,“这个,星痕,你说是你祖先的遗物?”
“对。”风修竹还是这么说。“但反正我用不了。你现在能引动的。应该也只是灵潮到访后。星痕受灵潮刺激散发的最表层的力量……就算这样,你最好也别接近外星人自己带来的那些科技仪器。否则很难说会不会被探测到。他们就地取材弄出来的东西倒是无所谓。”
祖先的遗物,他用不了。但似乎能感应到?
沙绫玉想想,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作弊器而且始终知道她在用作弊器……
如果这算作弊器的话。
但不管算不算都不重要。
“……就是说,你本来就是来找,或者帮拿着星痕的人?”
“这个不一定。”风修竹否决说,“本来的打算还有一个选择——或者杀掉。如果星痕在褚家兴手上,我已经杀掉他了。”
或者帮忙,或者杀掉。人奸处于“可杀”的一列,而她则处于“可以帮忙”这一列么。
沙绫玉很是意兴阑珊。
虽说她一早就想过这样的可能——风修竹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才拉上了她。但或者,心底总是难免的有那么几分幻想?
得到答案后,她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的心态。然后不免有些自嘲——
还好只是问了那个问题。
如果风修竹这家伙知道了她的心态会怎么说?嘲讽她就和世上的所有凡人一样吗?
女人们知道只要长得漂亮,任何性格在男人眼里都可以是萌点,但总指望着男人能被性格和内涵吸引。
男人们明知道金钱权力这样的力量才能造就后宫,但总指望每个后宫都是真爱。
她呢?
明知道风修竹当初会带上她肯定别有因由,却始终在期待着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吗?
她不可避免的沮丧和自怨自艾,完全没意识到,谈话就这样中断其实是很奇怪的——至少就以往的情况来说是这样。
当然她更没注意到,风修竹看她半晌,又皱眉看天空渐渐零落的雨水半晌,少见的出现了欲言又止的情况。
好一会儿之后,他站起来,用脚尖轻踢快睡着的小一,又摸摸沙绫玉的脑袋——她现在看来也像是一只沮丧的小狗,“可以回去了。顺带,把你的星痕收起来。别人还是不知道它的好。”
沙绫玉呆愣的眨眨眼,反应过来,“郭雄队长,还有你表兄他们,都不知道……不对,不能知道?”
“当然。”风修竹理所当然道,“怀璧其罪。”
郭雄和伏家兄弟,按理来说是最值得信任的人——至少对风修竹来讲如此。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管怎样她都有点儿高兴。但想想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沙绫玉抿抿唇,有些复杂的站了起来。
这次没有将自己提起来,而是用上了自己双腿的力量。而回到房间之后,她很快就将自己给抛到了床上,再没有修炼的心思,可也半天没睡着。
而风修竹呢?
他将沙绫玉送回房后,近乎瞬间,也就锁起了双眉。小一还没成年,困得很,恹恹的跟回来就睡了,完全没注意到主人的异常。
伏老大倒是看见了,可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家伙,连问都没有问一声。尽管只有他听见了坐在客厅飘窗上看雨的风修竹的自语——
“如果是另一个人的话……可是,星痕的力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