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墨教以后,萧逸寒就将来人领到了会客大厅,并且叫上了右护法天一。而楚子陵不过是个轩芝堂的小弟子,不能进入会客大厅,也就只能一个人回轩芝堂了。
原先这时候楚子陵总是呆在练武场里练习的,一时间回到一下子不知道干什么了。想了一下,楚子陵决定还是看书吧,多学一些,下次见到萧逸寒也就不会被他瞧不起了。天知道被一个小孩子瞧不起是一种什么感觉,哦,不,她今天就感受到了。今天在去湖边的路上,萧逸寒把她从头贬到了脚。
回轩芝堂的路上,楚子陵一直都在碎碎念。
“毛孩子,重色轻友,见到美女居然连名字都不问就带回家了。别以为自己武功比我高就能鄙视我,以后我学好了医术让你整天拉肚子,拉到爬不起来,哼!看这猴急的样子,以后长大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人家都准备要走了,还拉着人家来家里坐坐,真的是……”
“子陵。”
陆琴老远就看见楚子陵一个人向轩芝堂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顺便摧残着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野草,于是走上前叫住了自己这个小师妹。
“师姐。”
楚子陵听到有人叫她,抬眼一看原来是师姐,于是甜甜的叫了一声。陆琴很奇怪楚子陵每天这时辰应该是在练武场的,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轩芝堂了。于是楚子陵就把一整件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逗得陆琴笑声连连。
这段时间多亏了师姐照顾她才能这么快的适应这个环境,楚子陵对于这个师姐还是很有好感的。转眼又想到了大师兄,也不知道大师兄的问题解决了没有。这样想着,楚子陵也就不再纠结于“萧逸寒重色轻友”这个问题了,想着什么时候去找一下师父问一下。又觉得是不是应该直接去找大师兄问。
在告别了陆琴之后,楚子陵想着还是去找大师兄问一下比较好。她边走边想等一下要怎么问大师兄才不会被敷衍,抬起头时她已经来到了大师兄的房门外。举起手正要敲门,她突然听见里面有谈话的声音,手就无声地放下了,悄悄将耳朵贴上了房门。
楚子陵发誓她并没有偷窥的兴趣,只是里面说话声音不小,她非常一不小心的全部都听到了。
“你还是决定离开?”
“……”
尹玄恭背对着洛齐,整理包袱的动作一顿,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为师会尊重你的选择。”洛齐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师父,我这一次回去,可能……”
尹玄恭抿了一下唇,转过身来,却不敢直视洛齐的眼睛,他踌躇良久,依旧没能将话语说完整。
洛齐见尹玄恭半天说不出下半句,也只能抬手制止了他想说的话。两人都知道此去必然危险重重,但也不想就此永不相见。未完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比较好受。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辰时就走。”
“……”
沉默良久以后,洛齐也只能说道:“别的为师也不多说了,照顾好自己。”
“……”尹玄恭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洛齐在他落魄的时候领他进门,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一个家。这里的人对他都很真诚。
现在他却不得不离开这里,踌躇了这么些天,到最后也逃不过必须要离开的命运。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一生都将身不由己,却没想到会有几年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光,他已经很感谢洛齐了。
见无法改变尹玄恭的决定,洛齐也只能起身离开。当走到门前的时候,洛齐思考良久,轻轻的说了一句:“玄恭,这里一直都有你的位置。累了,就回来吧。”说完也不等尹玄恭有所反应,开门离开了房间。
房内的尹玄恭这才终于抬起了他发红的眼,蠕动着的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终,他也只是紧抿着双唇,转过身继续整理自己的包袱。
藏在暗处的楚子陵瞪大了眼,她完全无法相信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她一直以为她会和师父、大师兄、师姐一起生活到永远,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分别会来的这么突然。
她就这么愣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看来大师兄根本不想告诉任何人他要离开的消息,她更是不知道怎么告诉师姐这个消息。
余下时间,楚子陵都趴在荷花池边的假山上望着太阳一点点西斜,然后躲进地平线,再然后连最后一点余晖都找不到踪影了。
这时,楚子陵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向下看去,看到了隔着一个荷花池的那边陆琴师姐正在四处张望寻找着自己。见她手上端着饭,楚子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陆琴去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楚子陵,她以为她玩得忘了时间,于是给她带了饭食到处找她这个小师妹,终于在荷花池边找到对方的时候,却见自己平时都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师妹一双眼睛晦涩难明。一时之间,她似乎感受到了楚子陵沉重的气氛。
回房间的路上,小师妹都非常的沉默,这让陆琴很是担忧。她不知道在午后她和师妹分开以后师妹经历了什么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她尝试着说一些趣事给小师妹听,可是得到的也不过是敷衍的话语。
其实,一路上,楚子陵都在考虑要不要由她来告诉陆琴关于尹玄恭的事情。她纠结了一路也没想好要怎么和陆琴说这件事,这也使得楚子陵并没有去听陆琴说的那些试图逗笑她的趣事。
陆琴将饭菜一碟碟放在桌子上,看着楚子陵慢慢的吃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妹遇到了什么事情,正思考要怎么开导小师妹的时候,小师妹开口了。
“师姐……明天清晨,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后山采草药?”
楚子陵憋了半天,到头来也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可以啊。”
陆琴见楚子陵开口,以为她的心情好多了,她也就放心了。于是交代了明天要准备的东西,见楚子陵吃好,收视了碗筷,嘱咐了一句早些休息,就离开了楚子陵的房间,并没有注意到师妹担忧的眼神。
楚子陵在假山上吹了一个多时辰的风,回想了好多大师兄对自己的好。从她来到墨教开始,她的学业都是大师兄在督促,人体穴位的熟悉,草药作用的认识等等。现在,大师兄要离开了,楚子陵一下子还真是有些难受的。但是,当她看见师姐的又开始担心师姐了。
明天一定不会是好天气的。进入梦乡前,楚子陵这样想到。
第二天天气格外的好,一大早就能听到鸟儿欢快的叫着,蓝天上还能见到几朵飘飘悠悠的白云,这让楚子陵更郁蹙了。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当陆琴来叫她起床的时候,楚子陵已经穿戴完毕了,这让陆琴着实惊讶了一次。要知道,要楚子陵起早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可真是冤枉楚子陵了,谁让这古代既没有闹钟也没有手机,不知道确切时间也不能设置闹钟,这让习惯了听闹钟起床的楚子陵很不习惯,说实在的,楚子陵最近正在考虑弄一只鸡来养着当闹钟。
出门的时候,楚子陵扭扭捏捏,要从后门走。陆琴虽然奇怪,但也满足了楚子陵的要求,反正都能通向后山,也就无所谓了。在走向后门的路上楚子陵很忐忑,她昨天夜里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天大师兄打算走后门悄悄离开,幸而大师兄只打算瞒着楚子陵和陆琴,不然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就在快到后门的时候,楚子陵突然跳起来:“啊!师姐,我有点东西忘记拿了,你到门口等我一下好吗?”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好像有老虎在追一样。
陆琴看楚子陵火急火燎的向回跑,笑着摇摇头,举步向后门走去。
离后门越近,陆琴越是觉得奇怪。往日里,后门从来不会开着的,而今却敞开着大门,门口还能看见大师兄站在那里。陆琴突然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尹玄恭选择从后门走就是不希望惊动太多人,昨天师父问起的时候,他也只是告知了离开的时间,并没有说是从后门离开,就是不知道分别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他一大早就已经醒了,望着床顶看了老半天才下定决心起床。他摩挲着时常带在身边的手绢,轻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坚定不移的离开了房间。
他从马圈里找来一匹骏马,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马,在额头之处还有一撮白毛特别的显眼。记得当时去集市上就是看这匹马的白毛长得奇特才将它买下来的。
他轻抚着枣红马,轻声说道:“大枣,以后就只有咱们俩了。”他将自己的包袱伏在马上,回过头来准备最后看一眼他呆了好几年的地方,却被从远处走来的身影惊得一僵。
“师兄,你这是……要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