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被路明朗一席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光太过阴森,像是一条吐着红艳艳信子的毒蛇,随时准备扑上来给她致命一击。
这个路明朗,绝不会给她一条明朗的路!
她不自觉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对他的刻意挑衅也采取了不予理会的态度,然而没多久,她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
“小夏,妈妈这里真的急缺钱,你先给我五万块,可以吗?”
是陈美宁发来的。
林夏心口不禁又是一颤。
家里一定是遇到很棘手的事情了,否则母亲不会先是发飙要钱,短短几个小时后又成了乞求要钱。
而且母亲那边是不知道她这边出事的,大半夜的还发短信说钱的事情,丝毫不考虑她是不是睡了,这很不寻常。
可林夏又知道母亲的倔脾气,她不想说的事情她这个做女儿的再怎么问都是徒劳。
无奈之下,林夏只好将自己银行卡里的存款全部转给了妈妈。
这样一来,等护士找她去缴住院费的时候,她就尴尬了。
她没钱,一分钱都没有,便有些后悔放秦时慕夫妻先回家了。
这时候路明朗挺身而出,不仅跑上跑下办完了所有的手续,还对她承诺般说道:“林小姐,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帮忙。这是我的名片。”
林夏礼貌性的收下了名片,却在看到他的职务时,眼神有了片刻的停顿。
原来他才是那家赛车场的总裁?
秦时予隐隐和她提起过,路万宁是他当时军校里教官的妹妹,而现在路明朗显然事业有成且和秦家瓜葛不小,说不定两家还是世交。
关系愈是如此盘根错节,林夏愈发觉得这个路明朗不简单。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很重要的一点:“有人报警吗?”
路明朗怔了一瞬,皱眉道:“没有。我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赛车事故。赛车场上本就容易出事故。不过我们每辆车都买了巨额保险,天亮后会有保险公司的人来调查,如果他们认为不是意外,也会报警的。”
林夏狐疑的问:“也就是说,你先入为主认为不是意外咯?”
路明朗手一顿,眉角微微动了一下,反问她:“林小姐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动的手脚?”
林夏沉默了。
她觉得自己有理由去怀疑这不是一场意外,而且目前看来,动手脚的人最有可能就是这个路明朗。
他是赛车场的总裁,肯定懂怎么改装赛车,也肯定知道秦时予选车的喜好,谁知道是不是提前做好了手脚就等着秦时予上钩?
更何况秦时予刚出事他就赶来了,让人不怀疑都难。
更更何况,他和秦时予之间还隔着一条前女友的人命。
林夏晃了晃脑袋,忽然这些熙熙攘攘的烦心事全都挤入脑袋里,让她脑仁儿都发疼。
好在手术并未进行太长时间,天空泛着鱼肚白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变绿了。
林夏瞬间打鸡血般回过神来,冲到门口等着主刀的医生出来。
最先出来的却是推着病床往外走的护士。
林夏一看秦时予胸口和胳膊整个上半身都缠了绷带打上了石膏,顿时心口一阵泛疼。
“医生,他的伤……”
医生摘下口罩告诉她:“病人肺部被骨折的肋骨刺穿,大出血造成失血性休克,好在输血够及时。但骨折症状比较厉害,后续的康复还要很长的时间。他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随时可能准备二次手术,建议你通知其他家属也过来,并且准备足够的血浆!”
林夏一听秦时予还没脱离危险期,顿时腿下又是一软。
她今晚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来回奔波又拼命去火海里找秦时予,真的是透支了太多的体力。
所以即便是有人在她背后稳稳接住了她,她的脑袋也是嗡嗡作响,最后直接整个人都不省人事了。
林夏在一片懵沉的昏暗里睡下,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直睡到了眼皮上感受到了淡淡的晨光。
她勉强挑开沉得像是要黏住的眼皮,入目之处全是一片洁白。
“这是……”她动了动唇,却觉出喉咙里干渴至极,像是要着火了。
“你醒了?”一道清醇的男声伴着一道开门声传来,让林夏瞬间找回了所有的意识。
她侧过头望去,只见一身休闲服的路明朗推开了病房的门,边擦着头发,边走了进来。
“你昏过去了,我就索性给你开了一间病房休息,还好现在病人少,空闲病房很多,我还找地方洗了个澡,一身轻松!”
路明朗的头发擦得乱蓬蓬的,不知是不是病房暖气开太足了,他身上似乎还氤氲着一圈水汽,看得她更渴了。
“时予他……醒了没?”林夏干巴巴说出一句话,立即觉得干渴难耐,试图坐起来找水喝。
路明朗却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变出一个保温桶,拎到她面前笑道:“先吃早餐吧,秦家人已经过来看着了,醒了会及时通知你我的。”
他带来的早餐很丰盛,甚至有一碗燕窝粥,这让吃惯了清粥小菜的林夏有些受宠若惊。
她只拿了其中一杯豆浆,稍微润了润嗓子,便推辞道:“这份早餐太贵了,我喝杯豆浆就够了。谢谢你。”
路明朗弯起一双大眼睛,笑眯眯道:“可你手中的豆浆是京九斋总厨的拿手杂粮豆浆,比人造燕窝粥贵了一杯。”
“……”林夏手一抖,豆浆杯子差点掉了!
秦时予身边除了秦时慕大概都是这种花钱不眨眼的败家子吧!
林夏想起自己北漂多年,现在母亲需要用钱却只能拿出来五万块现金,估计也就买十几杯豆浆的钱……
这么一想,她更没食欲了!
护士小姐见她醒了,很快就给她送来了一些手续单的文件,说是要她这个家属签字。
林夏忙放下碗筷,接过文件夹后唰唰翻着一沓纸,冷不防手指被纸张划了一下,鲜红的血珠顿时渗出指尖。
“怎么这么不小心?”路明朗一皱眉,四顾着找纸巾,没找到,干脆一低头,将她的手指含进了口中。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忽然爆出一声厉喝,吓得两人都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