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刚才还替白衣女子捏一把汗,下一刻却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小青并没有像往日对待自己那样,用它的短喙去攻击任何方式的靠近,而是非常温顺地任凭那女子轻柔抚摸,甚至,还欢快地鸣叫两声,来表达它的愉悦。
白衣女子略微抬头,似是自面纱后看了一眼绿绮吃惊的模样,未加理会,转而又低头看向小青。
“小青,休要胡闹,赶紧回来。”凤鸣此时已经离座来到近前,语气略带责备。
正全神贯注看着眼前漂亮鸟儿的白衣女子,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穿米黄色长袍的男子站在眼前。
这名男子身高过丈,面上戴着个状若飞鸟展翅,如同羽翼的面具,羽翼之上只露出少部分的额头,羽翼下方直挺的鼻子以及微抿的嘴唇未被遮挡,让人感觉怪异的,恰恰是眼睛的部位被完全遮住。
男子衣着并不华丽,只在腰间衣摆处挂了块青色玉佩,左边肩膀上斜着绑个皮质护肩,满头的黑发以缎带束在脑后。这男子气定神闲地在面前站定,没有其他男子让人讨厌的气息,反而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温润如玉、高贵典雅。
白衣女子认出此人是刚才坐在邻桌三人其中的一个,不禁对面前这个衣着奇特的人生出一丝的好奇之心。
听到凤鸣的召唤,小青似是有些犹豫不决,半晌,才依依不舍地鸣叫一声,歪着头在白衣女子手上蹭了两下,似乎是在向白衣女子道别,随后才一个盘旋,依旧落回凤鸣肩膀的牛皮护肩之上。
凤鸣对白衣女子躬身抱拳,“这位姑娘,小青它不太懂事,多有打搅,还请见谅!”
“无妨。它是叫小青吗?倒是很有灵性。”白衣女子不紧不慢道,语气依旧淡漠,却不似之前那样寒冷如冰。
凤鸣答道:“是。小青向来不近生人,不成想今日却与姑娘投缘。”
今日,小青异常的举动着实让凤鸣有些不解。在此之前,小青除了跟自己亲近,一向不喜他人,连最初见到的夜徵羽三人也爱搭不理,此刻却同这女子近亲非常,不知是何原委。回想小青似乎自上楼就一反常态,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位姑娘?
白衣女子听凤鸣将投缘这两字用在自己与一只鸟身上,心中不禁有些气闷,并没有再继续搭话;而凤鸣也没有要出言的意思,一时间场面有些诡异。
幸好,谢惊雷三人此时也都走到近前,绿绮先是站在凤鸣身边,伸手学着白衣女子的模样欲要轻抚小青,无奈,小青又恢复了以往的凌厉,抬起短喙同绿绮开始不依不饶地斗争。
“我还以为小青今天转性了呢,原来还是这么调皮,哼!”没躲过小青的铁嘴,被啄了几下手背的绿绮抱怨道。
摸着泛红的手背,绿绮一转眼珠,乖巧地向白衣女子问道:“这位姐姐,你是怎么叫小青变得老老实实的?有什么方法教教我,我也好想摸它的羽毛,可它就是不让我摸!真气人!”
听到绿绮如此孩子气的提问,轻纱面罩之下的白衣女子不禁莞尔,温言道:“小姑娘,我可没有什么方法教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小青为何对我亲近,而我也很喜欢它。”连白衣女子自己都没有发觉,向来生性冷淡的自己,是何时对这只名叫小青的大鸟心生好感的。
绿绮一听便垮下脸来,自怨自艾道:“唉,小青它就是不喜欢我!”
“好啦,小绿,小青它向来不喜欢别人碰它,你就不要碎碎念了。”谢惊雷先是安慰绿绮,接着又冲着白衣女子一抱拳,“这位姑娘,没别的事我们不打搅了,就此告辞!”
“诸位请便。”白衣女子的声音又恢复到先前的冰冷。
谢惊雷等人下楼结帐,倒是没有遇到林展玉来找麻烦,先前的店小二赶紧将几位送出门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饱喝足的绿绮又充满了活力,嚷着要逛遍城里所有的地方,无奈,先前买的一堆东西太多,只好先送回到客栈里。四人又在房中饮了一会儿茶,歇息片刻,这才出门。
以前在八音门,绿绮被师父外加父亲的谢无思管教得极其严格,很少有出门的机会,此次既然来一趟朝帝城,自然是要玩个痛快,其他三人也就一并随她的心意。
不提他们几个在城里逍遥自在地闲逛,倒是让先前的华服公子林展玉一顿好找。酒楼的店小二猜得一点没错,嘴里骂骂咧咧的林展玉一出酒楼,就直奔城东南的霸者武馆。
赶到武馆时,林展玉的一众打手练完武正要开饭,以林展玉的性子,本想立时就拉着众人前去找场子,却架不住奔走之后也饥肠辘辘,肚子打起鼓来,只好同着一干人先吃饭。
吃完饭,林展玉带着二十来个打手,招摇过市来到醉仙居酒楼。
林展玉带人上上下下找遍了整个酒楼,也没看见夜徵羽等人,连那面罩轻纱的白衣女子也一并不知所踪,气得林展玉一通跳脚大骂。所幸,已经过了午时,酒楼里吃饭喝酒的人本就不多,被他们一闹全都走光了,连酒楼老板也不愿意得罪这帮人,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出声。
狗腿子钱彦开倒是个有脑子的,待林展玉骂得差不多了,战战兢兢小声地提醒自家公子,“二少爷,我记得那高个头的黑衣小子曾说他们住在悦来客栈,不如我们去客栈找找,说不定他们回客栈了?”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林展玉上去就给钱彦开一个响亮的耳光,接着招手对众人大喊一声,“走,去悦来客栈。”
一众打手听林展玉下令,呼啦一下出了神仙居酒楼,来到街上。
此时,被打的钱彦开捂着腮帮子跟在林展玉屁股后,哈着腰道:“二少爷,据属下所知,这、这悦来客栈在城里共有三家,城东北一家,城西北、西南各一家。那黑衣小子并未说是哪边,我们要先去哪家?”
林展玉手托下颌想了片刻,便自作聪明,道:“既然城西有两家,那先去城西!”
带领一众打手风风火火赶到城西,林展玉自然是又扑空两次,火气越发难耐,再加上来回奔波了几趟,他的腿就有点软了,遂叫人备了辆马车来,这才赶往最后一家悦来客栈。
天过申时,这一次林展玉等人总算找对了地方。待问明处所,客栈伙计带着人上楼,就见房门紧锁,明显人不在。这帮人只好下楼,聚集在客栈大堂等着夜徵羽他们回来。
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不见人,倒是林家一个家丁找来,说是林老爷有事找二少爷回去。老爷子发话自然是要回去,可是就这么走了,放过夜徵羽四人,林展玉自是有些不死心。
正在犹豫间,狗腿子杨四喜走上前来,冒坏水出主意道:“公子爷,依我说不如把那四个人的马牵回府去,一来没有马匹他们走不了,二来他们说不定会到咱府上讨马;那时不用我们来找他们,他们也会来自投罗网。”
林展玉一听有理,当下也不管店家阻拦,便命人去马厩里牵来夜徵羽几人的马匹,一并给客栈掌柜留下话来:若是夜徵羽几人回来问起马匹,就转告他们去林府讨要。
之后,林展玉这才领着一众打手扬长而去。
再说谢惊雷几人,自未时三刻出门,一直在城里逛游到夜幕降临,后来,绿绮收获的大小杂物四人实在拿不下了,这才心满意足。
天还尚早,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比白天更加喧闹,几人走在路上,感觉能量消耗得更快,已然饥肠辘辘,便找了家面馆填肚子。
要说,这次真是多亏了绿绮逛街的热情,否则,肯定与林展玉那群人对上。
待谢惊雷几人赶回悦来客栈时,林展玉已早走了多时。众人正聚在房中喝茶小憩,就听有人敲门,原来是客栈的老板亲自来给夜徵羽几人赔礼,说是四人的马被林府的人牵走了。
夜徵羽一听,当下就气得一拍桌子,大骂道:“姓林的那臭小子真是欺人太甚!我白天都手下留情了,还这般不知好歹!”
客栈老板被唬了一跳,忙劝说道:“客官,林家我们惹不起,林二公子让老朽转告各位的意思,就是要让你们前去讨要,好趁机对付你们。今日,林二公子带着二十几号人来店里,你们不在可是躲过一劫。他们人多势众,我看各位不若就此离开朝帝城,马匹失了人没事就好。”
夜徵羽哪里听得进老板的劝说,将背后的无伤摘下来,一把拍在桌子上,恶狠狠道:“老板你怕他们,我可不怕!老子的宝剑可不是吃素的!今日天色已晚,待我明日去讨要,我倒要看看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