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面面相觑，突然一个记者想起来了，急急地说：“九点三十分，股市开盘。”
啊？！
周元但笑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9：29
9：30
股市开盘。
周元：“现在看一下各位的手机，你们会看到卓越股票下跌的消息，不是普通下跌，而是高空跳水！”
此时全场正目不转睛盯着手机上卓越集团的股票，绿1%，绿1.5%，绿2%，绿2.5%，绿3%...
跳出来财政即时信息：卓越集团股票异动，快速下跌，五分钟内跌超4%。
像是吃了兴奋剂，更像是对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活生生发生在眼前的狂热心态，众窃窃私语到大声哗然。
因为卓越广场项目的中止，所以目测将要跌停？市场竟然灵敏如斯？不可思议！
但这个消息出去了吗?还没有吧？
本该激动的周元反而最淡然，这本就是他意料中的事，他的手指再敲了敲桌面：“戏的前段看完了，好不好看？精不精彩？“
记者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难道幕后是他？他主导的想搞跨卓越？他反出了李氏家族？！
周元：“卓越集团是一家以地产起家，集商业与文化为一体的上市公司，我们的地产版图早已遍布各大一线，二线，三线城市，去年开始布局国外市场，市值超过1000亿。按理说，卓越广场这个项目根本动摇不了集团的根基，即使我们要赔付十倍的违约金给华夏集团，都不可能让股票跌停。”
“当然，华夏对卓越很好，根据合同，我们只需要赔付华夏集团一点点钱而已。所以，不可能因为我宣布中止一个小小如厮的项目导致这种结果。”
他扫视整个会场，再放出一个重磅：“告诉大家一声，卓越集团正在被恶意做空。”
做空，即是某个人或某个机构，在高位时从另一个机构借赊股票，在高位时放空所有的股票，手上拿钱。等股票在短时间内暴跌时，即在低位大量入股，等股价反弹时再将同等数量的股票归还给出借的机构。
简单来说，就是趁股价高位时借来卖出，暴跌时买入归还同样数量的股票。！
而现在不仅仅是做空，周元说的是恶意做空，则代表不完全是市场作用，里面涉及更复杂的资迅扭曲，道德甚至是法律问题。
周元：“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现在可以去看社会版或者娱乐版，什么版都可以，去看一下新闻，有关于卓越的大新闻。”
记者被他一波又一波的消息弄得晕头转向，但也马上打开新闻，果然，各大媒体头条都不利于卓越--
卓越广场是吸血鬼。
卓越广场打压基层市民。
卓越广场是一个资本大鳄的畸形产物。
卓越广场....
然后画风一转，对象直接变成卓越集团。
无商不奸，深城最大的地产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地产商卓越集团。
卓越集团如其它大财团一样，唯利是图。
卓越集团大打擦边球。
卓越集团....
周元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把墨镜拿掉，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似笑非笑的眉眼，看着所有的人：“今天真是危机四伏，四面楚歌啊，我卓越集团正面对抗一个巨大的舆论风暴，不说劳筋伤骨，也必定会元气大伤。”
此时，股票已经下挫，绿超6%。
下跌的速度缓了下来。
一条短信进来，周元瞄了眼手机，上面只有两个字：买入？。
他笑着回复了一个字：买！
然后就不再看手机，嘴角勾出恶魔般的弧度：“有人在恶意做空。你们可能会说，幸好，卓越上市的是a股，有跌停机制，一天只能跌10%，要继续跌下去就要等第二天，所以，卓越集团还有公关反应的时间扭转舆论。”
“你们猜，卓越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完全反应过来，回购拉升股价，一天？两天？三天？四天？那就是说，恶意做空者可以享受50%甚至更高的利润？”
他把墨镜重新架在鼻梁上，语气忽地冷到极处仿若冰：“再次感谢各位记者百忙中抽空过来。”
短短几句话说完，双眼一直没有离开手机的记者们发现，卓越的股价已经拉升至平，然后强势反弹，红1%，红2%，红3%，红...直接涨停，红10%，然后停止在涨停不动，下方还有巨量的买单，强势维持在涨停。
短短十分钟不到，卓越股票经历了跌六，到涨停，起伏超15%，堪比过山车！快到上一个厕所，天已经完全变了。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心跳加速，呼吸也跟着急速起来。
没买过股票的不明白此间的风险！包括卓越的高管，包括坐在周元旁边的华夏副总吓得肚子都忘了缩回去。
周元重新露出微笑，看着云淡风轻，却没有人看到他墨镜底下那双嗜血的双眼：“今天邀请大家过来，当然不是只看这一出好戏的。请各位记者朋友如实地记录今天发生的事，特别是接下来的事情，这个才是卓越今天招开发布会的目的。”
一波起，一波伏，一波再起，波澜壮阔。
这次，周元拿出来几张纸，就是他用来说服李道一的那三张纸。
此时，他身后的屏幕也被打开了，周元将自己的手机直接用数据线联接上去。
“在我身后的大屏幕，你们现在看到的，正是鄙下的手机画面。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办法让你们亲自看到我所看到的事情，只能记录下来，里面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着的。”
画面很暗，手机拍摄的技术并不好，但这才显得真实。
一条狭窄的街道，老式的招牌挂得满街都是，上面贴满了大小不一的小广告。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在一家狭小的二手书店里，踌躇着抹着眼泪述说她的二手书要结业了，她无处可去，喋喋不休她的难，她的苦。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一个普通的洗剪吹店里打扫着满地的断发，说着他的一日三餐，计算他的每一笔灯油火腊，零散的收入，结业搬走后的未来，毫无出路。
一对中年夫妇在一个小餐馆里，说他们的租金，说他们的生意，说他们要凌晨四点起床，说他们早上七点到九点要推早餐包子和豆浆到上班族必经之路...
三个年青的小伙子戴着潮流但不是正版的帽子，本该朝气蓬勃，现在却对着满地的球鞋发愁。
一个并不整洁的菜市场，卖鱼的男人挥汗如雨，卖菜的妇人不断收拾客人挑选下来的青菜，卖肉的大汗一刀一切一块肉，购买的人大多都是家庭主妇，或是家里的长辈。
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学生，背着书包说下个月就搬新家了，露出稚气的笑，还不懂跟在她旁边的母亲的忧愁....
最后，画面停格在这个小朋友和她母亲远去的背影。
周元说：“各位记者朋友，这些是我前两天亲手拍的视频，里面的五对主角都是卓越广场项目中受影响的租户，他们生活在项目所街道三年，十年，甚至十五年以上。他们都不是业主，在深城都没有房业，都是租户！”
“他们就像是玻璃瓶中的青蛙，看到了四面八方都是光明，实际上毫无出路。”
“我拍的时候很难过，难过于....我卓越广场的项目竟然对他们的影响如厮之大！项目一启动，以上的所有人都要被迫搬迁，失去生活依靠。而我们，却坐在办公室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觉得这个项目百利而无一害！”
“卓越广场的项目，我想大家都知道了，根据法律，卓越集团支付了一大笔拆迁费给受影响的业主，总金额超过两亿三千万！我们自以为自己做得够好了，甚至比一般的地产商做的都要好，在两天之前，我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外界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那这些租户呢？他们才是真正受到影响的人，他们的损失谁来负责？根据租户与业主所签的合同，他们只能拿到三至五个月租金的赔偿！却要付出搬迁，关店，重新开始，转学等代价！”
“因为太仓促，具体受影响的租户人数我们还没有统计出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尚未有共识。这需要卓越和华夏高层再次通话，欢迎各界提出宝贵的建议。”
“众所周知，卓越集团一直是一家负责任的公司，这次却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没有考虑周全，这与集团一直以来的信念是违背的。”
“建设深城的一路上，卓越集团会不遗余力，今天宣布中止这个项目也是为了未来的可持续发展。这不是退，而是更进一步，想得更多，也希望可以做得更多！“
“但，实话，公司亏损巨大，作为项目的负责人，我忏愧，我内疚，我郑重道歉！我引疚辞职！”
哗~
无声无息又扔下一个重磅。
卓越集团接班人要换？
周元放下墨镜，向台下鞠躬，面对有如狂风暴雨的闪光灯都没有再次戴上墨镜，只是拿起手机准备离开。
不知道他错碰了哪个按扭，有那么两秒钟，屏幕上显示了一个女孩的照片，看样子是偷拍。她眉目大气张扬，皮肤白皙精致，穿着粗糙的灰色工装服却完全掩饰不了她的玲珑有致，修长浑圆的腿上一双长及膝的黑色雨靴，极美艳。
周元皱眉，快速地拔掉数据线，拿起手机，下台离去。
记者会结束。
****
十分钟前，港城一处高楼，整team人面对着一个发难的年轻男人，垂头丧气。
男人：“一堆屎！罗蒋，告诉我，情况怎么样？“
中年男人罗蒋感觉到断掉的尾指又隐隐作痛了，吃力回复：“报告二少，我们手上的股票清仓了”
被称为二少的男人脸上阴霾密布，语气却越发冷静：“所以，亏多少？”
罗蒋心里一咯噔，不得不作详细的解释：“我们刚从mrsoros下面的大将mrbao手上接过了一千万股，连同我们拥有的一百万，今天股市一开我们就抛售卓越，十分钟内抛完，股价逐步下跌，然后我们联同各大报章发布各种消息，做空卓越，我们是准备在股价跌至-8~9%低位时再入仓，我们也猜到以卓越财团的实力，当天下午就能够反应过来，收盘前股价就会回微量升，也没想说等第二天再次跌停再入手...”
他越解释，冷汗越多，大冬天里后背都湿了。
二少不耐，他不关心过程，只看结果：“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已经够谨慎的了，已经很高看卓越了，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失败了？告诉我，亏多少？”
他们做得好，不是说明对方更强大？二少脸更黑了。
罗蒋极快地扫一眼身后的整个team，挣扎：“二少，卓越反应太快了，股价才跌6%，我们还在判定一定还会下跌，谁知道卓越突然回购做多，一分钟内拉平了股票，十分钟内将股价推至涨停！我们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二少扫他一眼，面沉如水：“告诉我，结果！”
罗蒋头皮一紧，默背刚才得到的可怕数据：“因为我们五天后就要还一千万股给mrbao，前期借的一千万股再加5%的利息若现在全部以涨停价买入，即是说账面上三天后我们亏约2亿...我们再等等？明天我们再做空让卓越股价下跌后再买入？....“
二少冷笑。
既然卓越集团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还有机会吗？不，他没有！明天股价会进一步上涨！
这一次的做空，他前后准备了三个月，刚好看中卓越广场的空子！他猜李道一一直都在提防，却不动声色等他上钩。
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高看卓越了，给卓越作出反应的时间是短短的一天。谁知道，卓越给他逃跑的只有十分钟！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首次出现阴霾。三天后就要还一千零五十万股，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以涨停价买入！现在！”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他的双眼却越发明亮，有如夜半森里遇到羊的狼。
当天，因为卖股的人少，他以涨停价买入一小部分，明天再以更高的价钱大举买入。
他亏得一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