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的夜市之行被迫终止。
当然,钱思凝并不想。然而盛一帆都跟着离开了,她自己又逛个什么劲。
几人就进了夜市最近的一家小诊所,没有用守夜的医生,而是齐非成亲自上手。
他半蹲在地上,托着时尧的右脚左晃一下,右晃一下,仔细看过做出结论。
“……问题不大,擦点药水休息几天就行了。这只脚这几天最好不要受重力,当然,如果你能听的话。”
话单没落,秦风低头推着一架轮椅过来。
齐非成满脸黑线,时尧是伤了没错,可又没断腿,哪里用得着轮椅!
只是看着席安辰那张阴云密布的脸,他硬是没敢说话。而是凑到时尧身边,用非常小非常小的声音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严重意外了,让他气成黑面阎罗……”
时尧抬起手指扣了下自己额角新蹦出来的青春痘,“……就是,一点难事吧。”
她不能确定是因为自己偷了席安辰的枪还用他的枪指他的头,还是自己听来的那几个单词,组出来的信息是柴德家族一名王子就在席安辰身边且已经被人盯上。
她心里觉得应该是后者,可又隐隐觉得不对。
两人密语之时,挤满人的诊所里波涛暗涌。
阮娜儿的目光不停的在时尧和席安辰身上来回扫动,她咬着唇,看看时尧红肿了的脚,再看席安辰的目光里充满了不满和怨怼。
钱思焕的目光在阮娜儿和时尧身上流连。
按司浩南醉后的话来分析,周北北没死,而是变为另一个人出现在阮娜儿身边。无论哪点,这个时尧都符合,因为阮娜儿对他紧张,他也会在阮娜儿担心时出声安慰。
可,这个时尧明明是个男生……
钱思凝的眼睛黏在席安辰的身上,根本就移不开。
这个房间里,钱思焕阳光,时尧阴柔,盛一帆大气,齐非成匪气中带着儒雅,都是一顶一的帅哥,走出去让别人多看几眼那种。可加起来,都比不上最后加入进来的这个姓宋的。他的相貌极具侵略性,帅的嚣张霸道,且贵气十足。就是此时黑着脸,也秒杀一大半娱乐圈小鲜肉明星。
心口砰砰乱跳几下,钱思凝连忙用手按下。
再帅,气质再好又能如何。家里是个收破烂的,对自己一点助力没有。所以,目标还是要放在盛一帅身上。
而盛一帆,目光放在时尧身上,竟然不错分毫。
钱思凝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这个姓盛的,不会是有问题吧!
席安辰心思是在时尧身上,却眼观六路。钱思凝如白痴一样的目光早就让他不爽,正在回头钱思凝滚,钱思凝自己将视线移开了。
然而就侧目看清钱思凝面容那一瞬,一段自己不熟悉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
华丽无比的酒店总统套房里,床单与衣服乱成一团。眼前这个女人小脸苍白,脸上哭的梨花带雨可目光中充满着算计。她嘤嘤啜泣着,“……我是关少的未婚妻……他虽然是席家收养的,可席少也不能这样……我一直为他守身如玉……”
套房的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女人淡淡出声,“席先生,全球会议我已经延后二十分钟开始。介于席先生私事繁忙可能无法到达会议现场,会议电脑放在这里。祝,愉快。”
眼底是空洞洞的黑,没有情绪,没有情感,更没有灵魂。
席安辰胸口一阵坠痛,闭上眼想将这段画面甩掉。然而接踵而至的记忆是,没过多久是那个人悄无声息的离职,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签了那份辞职报告都不知道,因为她每天抱来给自己签的文件数不胜数,而他对她的工作能力又无比信任。
秦风发现席安辰脚步踉跄一下,连忙上前去虚扶。
席安辰推开,睁眼看向时尧。
时尧站起来,双手抄兜,一脸无所谓的痞笑,“就这点伤还用养。走走走,我还没逛开心呢。”
盛一帆上前攥住时尧一只手臂,“你消停点吧。现在,和我回家。”以身高之势薅着人往旁边一拎,按在了轮椅上。
时尧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耻辱,双手撑着扶手就要往起站。
然而还没等成功,便见一个人影闪到眼前,身上带着浓浓煞气。下一秒,轮椅被拖离盛一帆控制,来到席安辰面前。
席安辰强忍心底的痛,脑中的怒,从牙缝里挤出,“你故意的……你煞费苦心……”
就是为了让他和钱思凝见上一面,产生交集。
所以,钱思凝那样为难身为‘周北北’的时尧,时尧都不对钱家下手。因为钱思凝是给他留着的,不仅是钱思凝,还有现在,或是以后许许多久上一世和自己有过纠葛的女人,时尧都在给他留着。
她拿着已知的剧本,操控着看似属于他的感情线。目的,就是离他席安辰远远的。
像上辈子一样扔下一封辞职信后消失的不见踪迹,让他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才把人找回来,然后丢到那个岛上彻底关起来。
却从来没有问过一句,那一晚他和这个满腹心机的女人是不是真的。
面对席安辰的怒气,时尧一脸蒙逼。她在脑中确认自己在过去这几分钟内的确没有做过什么惹恼这个祖宗的事,却依旧寒着后脊梁不敢顶嘴,而是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秦风,“……发生什么事了,我真的没惹他。”
秦风满脸黑线,他也不知道啊,可他又不敢说。所以面对时尧的求助,违心的低下头当没看到。
席安辰抬手捏住时尧下巴,让她正视自己,“……我告诉你,没有。”
任何女人都没有,任何一个!
时尧两腮略痛,龇了下牙,“……那个,你现在抽疯都开始不打草稿,不是,我是说,没有点前提预告了?就算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最起码得先给个罪名,您说呢?”
盛一帆想动手,被时尧打个手势止住。阮娜儿则是被齐非成挡在身后,小声劝着别上前。
席安辰定定和时尧对视几秒,最后缓缓闭眼,低下头将淬冰一样的眸光遮住。
不能生气,不能发脾气,不能将事挑破。不挑破,她还可以伪装身份留在自己身边,挑破,再无回头之路。
平静下心绪,席安辰抬头看向时尧,冷冷出声,“……我怀疑,你是故意引我来。而那些话记住的单词,也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时尧整个人僵住,半天吐出一句话,“我故意?你的脑子,是什么时候被僵尸吃掉的?一丁点也没给你剩?”
席安辰松开轮椅,缓缓起身,“……在证明你没有这个嫌疑前,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秦风,带小少回去。”
言罢,转身离开。
秦风上前去推轮椅,“小少,对不住了。”
“不是,秦风,你们真的不考虑下给他治治病,脑子的事可是大事。”
“小少,祖宗,神菩萨……”小姐,太太,少夫人!
秦风一脸愁容,“……您还是想想您又做什么‘好事’了吧。”
不然这事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