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尉迟老太太打牌的丫头的一个“可”字,让萧星辰感到紧张,这个字里面包括有紧急的事态。到底是什么原因?老太太毕竟是八十七岁的人了,她的身体,是时时让他挂念的。
“走吧!奶奶叫你去呢!”
“哦!”萧星辰应了一声,转向史宗鹏,握着他的手道:“史老板,你作两手准备吧!我有时间帮你的可能性很小!”
“哦……”史宗鹏的手一软,眼睛失神的望着他无力的说了一句。
“史老板……这样,你想办法拖一拖,等到我有时间,你再约那个浪人的师傅,这样,我们就主动了!”
“……我已经答应他了……这关系到信誉……萧兄弟,你去忙吧!”
萧星辰见尉迟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连续拉了自己几次袖头,事情大不大说不准,但肯定是急的!
萧星辰重重的握了史宗鹏和扈得勋的手之后,跟着丫头向北急匆匆的走去,拐弯向西时,他站了下来,又望了他们俩一眼:他们站在那原地不动,一脸无助的表情。
他进了底楼尉迟老太太的会客大厅,只见坐在东面沙发上的老太太,阳光从她的背后照进来,她的脸上一脸阴影,脸色显得特别凝重。她的右手紧握着拐杖的中部。
在老太太茶几对面坐着两个头发花白的人,一个人低着头,那头发一半黄色一半白色,像深秋下了霜的野草。
另一个人上下像方块一样,从他的背影,萧星辰立即认出他是程柱石。尽管他的头发以前染得像煤炭一样的黑。
“哦……星辰啊。”
“程部长,头发怎么不染染?”萧星辰坐到尉迟老太太的身边,左手也握住她的拐杖,手放在她手的下面。
“都六十了,还染什么啊?呵呵……”程柱石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粗,但没有以前说话那么响了。
萧星辰感觉到他的声音,有点像糠了心的红萝卜一样。接着,萧星辰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低着头黄白发相间人的身上。
“老孟啊,你有什么话,当着星辰的面说吧!”尉迟老太太闭着眼睛,一边说着,一边将握拐杖的右手向下移了移,抓住了他的手。
老孟?他是龙运公司的老顾问?是龙运的五狼之一的孟昭祥?只有两年没见,他怎么变成这样?
孟昭祥抬起头来,望了萧星辰一眼,嘴唇抖动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萧星辰的印象中,孟昭祥以前虽然不胖,但那脸也是圆的,现在他的那脸上的腮,像是被挖去了一样的瘦?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孟啊,你有话就快些说吧,我可没有时间陪着你!”尉迟老太太催促道。
“……星辰,我还是把我那一百万,退给尉迟董事长吧!”孟昭祥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泪花。
孟昭祥,是当年签名向尉迟老太太要股份的人之一,萧星辰的心目中,曾把他称为五狼之一。
萧星辰的眼睛盯了他足有半分钟,才看出他确有以前的模样。“你要退钱,老奶奶也在这,你退给她就是啦!”
“……我……星辰,你就放过我吧!”孟昭祥低着头说道。接着,他全身筛起糠来。
“我难为你了吗?”萧星辰见一个老人这样说话,他的心里也有不忍:他在回忆,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我说错了,你别朝心里去啊……当年,五个人向尉迟董事长提出分股份,我是其中的人之一……这五个人,李显贵死了。王俊来、温芝佳两人做了牢。听说,王俊来得了肝癌,温芝佳得了抑郁症。我……这两年一天安稳觉也没睡过。五个人当中,唯有张湘淇表面上好一点,但听说她和她的丈夫……”
“孟顾问,你快打住打住打住……我听你这话音,你们五个人今天这样,好像都是我害的一样……王俊来、温芝佳和张湘淇,确实是我从外国带回来的。可是,你们现在的状况,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萧星辰见孟昭祥说的很慢,边说还边向地上洒泪,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
“老孟说,他天天都研究你,他感觉你的一些行为违反常规,包括这一次在琥珀市做的那手术。所以,他怀疑他们五个人的悲惨遭遇,都可能是你所为。他来求我,叫我让你放他一马……”尉迟老太太见孟昭祥说的艰难,便在一旁补充道。
“老孟顾问,我只能告诉你,李显贵的死,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现在变成这样,我也一无所知!至于那一百万,你问奶奶,这与我没关系!”
“尉迟董事长她不要啊……星辰,我真的求你放过我吧!我……我找很多人算命了,都说是有人在我身上施了魔……我到医院检查,除了慢性胃炎外,却没有别的任何病,你看我都变成什么样了……”
“你……”萧星辰猛的站了起来。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别人的心目中,竟然是个会施魔的魔鬼?这不由得令他感到气愤。
“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要不,我给你跪下了……”
“老孟顾问,我说了,你们无论变成何样,都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再说一遍,无论是李显贵,还是你,还是其他三人,真的与我没关系……我与你无亲无故,你不要指望我帮你什么……”
孟昭祥一下向萧星辰跪了下来,萧星辰立即向北撤去。
孟昭祥调转身体方向,萧星辰不得不出了门。
“星辰,我还有急事找你啊……你不要走远了!”尉迟老太太在屋里向门口急呼。接着,她又转向孟昭祥道:“我说老孟啊,你这么大岁数了,你这到底是干什么啊?”
“老董事长……”孟昭祥爬了起来,又重新坐下。
“我有急事要找星辰,你去吧!”尉迟老太太把拐杖捣在木地板上,捣得咚咚直响。
孟昭祥像戴着重重的刑具一样,腿叉开像“A”字形,头勾得像“7”字,一步一步的向外挪去。
萧星辰躲在门侧,望着孟昭祥的背影,心里也有些发酸。他脚步沉重的走向房间,重新坐到老太太的身边。
“星辰,老孟他到底怎么啦?”老太太望着萧星辰凝重的面孔问道。
“据您所说,他一辈子也是个正直的人,到老了,做了这等违心事,他心里矛盾,他的这种症状,是得了忧郁症啊……”
“你说,他有可能会自杀?”程柱石紧张的接过话头问道。
“忧郁症重了,就会出现幻觉,就会痛苦,自杀几乎是必然的了!”萧星辰仰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道。
老太太惊了一下,紧盯着萧星辰的脸。
程柱石也紧盯着他的脸,屁股抬高六十度,又慢慢的坐了下来。
“奶奶,你找我有什么事?”萧星辰想起史宗鹏那失望的表情,便问道。他想,如果能迅速把老太太的事处理了,那么他就要和史宗鹏一起策划对付浪人师傅的事了!
“为了秋韵啊!”老太太的脸上松弛的肉轻轻的抖动了几下。“你上琥珀市,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便找老程来商量。老程说,陈文杰处理不了的事,那只有等你了……他说他也感觉力不从心了!心脏自从取下那智能炸药的支架,现在真的有些不好了,连坐飞机都不敢坐了。所以,我只好找你了!”
“秋韵她有什么事?”萧星辰紧紧的攥住老太太的拐杖紧张的问道。虽然他也知道秋韵有时和自己说话,再也不称萧二,而是板正的称萧星辰,声音也变得有些神秘,但没想到能发展成什么问题。
“这半个月,羽仪已经三次打电话给我。说秋韵信奉万能主教,现在连学也不上了……羽仪怀孕五个月了,行动已经不方便。陈文杰一个男人,虽然机敏,但又不好过于接近她,因而,她叫你能现在就过去一下,看来事情有点危急……”
“奶奶,我这就准备去!”萧星辰听了,头皮阵阵发麻。白璐的死,使他的神经就变得脆弱,秋韵如果不到非常严重的程度,江羽仪决不会半月内打三次电话给老太太的。
“你再坐坐……买票的事,我安排!”老太太抓住萧星辰的手道。然后,她对着外面吩咐,叫欧阳佳慧安排人抓紧去买。
欧阳佳慧探进头来,听明白了老太太的安排。
她看到了萧星辰的半边冷脸,立即缩回头去,外面,响起了她安排别人去买飞机票的吆喝声。
自从那一次萧星辰上康吉列追狼,欧阳佳慧在叶秋韵面前说萧星辰有可能贪钱,萧星辰和欧阳佳慧的关系就冷了,就没再说过玩话。
程柱石在搓着见方的厚厚的大手,老太太找他商量事情,他婉言拒绝。他搓着大手,在他人看来,可见他心里的不安。
萧星辰突然哈气连连,他本想克制,但哈气硬逼着他,他如果不打,哈气就逼得叫他难受。
老太太端详了一下他的脸,给他的哈气传染,她也有了瞌睡的感觉。
快嘴快舌的丫头带着小跑跑到老太太面前,对着正打哈气的老太太耳语。
“大点声音!”老太太的哈气妨碍了她的听觉,对这丫头像小老鼠一样悉悉索索的声音深感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