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门口,唐公子扶着门框,扭头冲屋内喊道:“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安碧如,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毛病啊?
哇草——”“救命啊!救命茅大哥!大哥你快管管你的爱徒——就她这臭脾气,早晚要死在自己手里!”
不对,是我特么早晚要死在她手里啊!……在唐代,清明节反倒不如清明节前两日的寒食节受重视。
但端午节在唐代却是与寒食节同等重要的传统佳节,在长安,无论是皇城之内,还是皇城之外,都有着极为浓郁的节日气氛。
唐代端午节有很多习俗,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悬艾的习俗,家家户户都要在门口悬艾,就连皇宫也不例外。
其次是包粽子吃粽子,还要往水里投粽子以示对楚国骚人屈原的纪念。
再者人们相互之间赠送长命缕,所谓长命缕就是用五种颜色的丝线编制的手绳,顾名思义,长命缕相当于平安符。
李豫果然早早就来到了悦来客栈,他进门时,唐云正在客栈一楼大堂吃“古楼子”。
所谓古楼子,其实就是胡饼的一种,只是一种更高档的胡饼,这种胡饼不仅要用到羊肉,还要配上椒豉,润以酥,放到炉中待羊肉烤到半熟,就可以取出来吃了。
这古楼子属于豪贵之家的饮食,其做法对平民百姓家无疑十分奢侈,逢年过节能吃上一回就不错了。
如今的唐掌柜虽说不上大富,比之长安三大富,他那点家资还不够看的,但在小小新丰县,他也算得上是有钱人了。
川味酒楼和红豆坊的生意越做越好,假以时日,即便他不能成为新丰首富,但成为新丰第三富,甚至是第二富,是迟早之事。
既然到了长安,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长安的美食,这是立志成为大唐第一美食家的本色。
“哎呀,李兄来得可真早啊!”
唐云站起来,哈哈笑道,“恕在下失礼了,正在用膳,不便起身相迎。”
“无妨无妨,”李豫摆摆手笑道,“倒是在下的失礼,一大早就登门叨扰了。”
说着世子殿下的神情一怔,目光紧看着唐云的额头,“唐公子,你受伤了么?”
“受什么伤啊!被人打的!”
唐云抬手摸了下额头上的大包,倒吸一口凉气,一副不平之色。
“何人敢欧伤唐公子?”
李豫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说道,“请公子告诉在下,在下一定帮公子讨回公道!”
“算了,”唐云扭头瞟了安碧如一眼,“好男不跟女斗,对敌人最残忍的手段,不是以牙还牙,而是继续纵容她为非作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早晚有人来收拾她!”
“喂,你指什么桑骂什么槐呢!”
安小姐蓦然抬起头,瞪向唐云,“明明是你自己不慎撞到门框上了,倒怪起我来了!”
唐云怒道:“你不追我,我会撞到门框?”
“我追你,你也不能慌不择路呀!”
安小姐嗤笑一声道。
唐云把剩下的一块古楼子扔到盘中,怒向安小姐道:“真有意思!你举着剑追杀我,难道小爷我还要等你上来砍我几剑不成?”
“噗——”看着他那副倒霉样子,就连安碧如自己都没忍住,直接就喷饭了。
那李豫起初不明所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半响他才看明白了。
也不由笑了起来。
既然是家斗,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唐公子慢慢吃,为时尚早,咱们也不必急于一时。”
“我差不多吃饱了。”
唐云抬头看向李豫,笑笑道,“李公子吃了么?
没吃上来一起吃点?”
“不了不了,”李豫笑着摆摆手道,“在下用过早膳来的,唐公子慢慢吃,不急不急。”
“是么?
李公子的家早膳都吃的那么早的么?
那李公子想必很早就起身搬弄早饭了吧!”
唐云哈哈笑道。
这不废话嘛!人家堂堂世子殿下,还要亲自下厨搬弄早膳?
当今太子李亨的嫡长子,东宫之内,伺候李氏父子的宦官侍女卫士,林林总总加起来没有上千人,也有大几百。
“是啊是啊!”
李豫笑呵呵地道,“在下习惯早起,一到五更准时醒了。”
“好习惯好习惯!”
唐云哈哈笑道,“在下就惫懒得多了,若是睡觉也能赚到钱,在下倒宁愿日日睡到日头晒屁股啊!”
“哈哈哈!”
世子殿下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唐公子当真是个趣人!按道理讲,对“动必由礼”的世子殿下来说,他最讨厌粗陋之人。
可眼前这少年虽然说话很随意,却并不让他觉得反感,反倒觉得唐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愈发吸引他了。
“要吃饭就好好吃!”
世子殿下不介意,安碧如却是眉头一簇,扭头横了唐云一眼,“吃饱了就别坐在这里!”
唐云拉下脸来,瞪着安小姐,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倏地站起身来,伸手指着安小姐道:“我、我特么——继续惯着你!走,李公子,咱们那边说话去,眼不见心不烦,这世上有个别小女子,似乎从来就不曾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个女儿身呐!”
“唐云,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小姐拍案而起。
唐云回头看她,耸耸肩道:“不好意思!”
俩人来到客栈门口,立在门廊下,唐云伸手指着停在街边的那辆马车,随口问道:“李公子做马车来的么?”
“不,在下骑马来的。”
李豫笑道,伸手指着系于门口拴马石的那匹体态神骏的西域宝马。
唐云也笑道:“在下还以为那马车也是随公子一起来的!”
“马车的确是随在下一起的!”
李豫笑看着他道,“恕在下冒昧了,家姐也想去曲江看龙舟竞渡,所以就一起来了。”
“令姊也来了么?”
唐云愣道,“何必请令姊下车来喝杯浆水呢?”
“小女子失礼了。”
便在此时,小侍女如意从车上走下来,回身撩起车帷,一素衣琼佩的女子从车上款款走了下来。
“咦?”
唐云表情茫然,“我记得李公子上回在保唐寺分明是唤她姑姑的,怎么突然变成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