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耐心教授:“先说喝酱油耍酒疯,尔后再说没事找事……”“先说喝酱油耍酒疯,尔后在说没事找事。”
白衣奴鹦鹉学舌。
“你丫的咋变笨了!”
唐公子伸出食指敲了敲白衣奴的小脑袋,“说——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
“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
唐公子满意地笑了:“嗳,这就对了!有人就是如此,一切都好好的,她却要没事找事!”
“公子,公子说的是安碧如么?”
鹦鹉扑棱着翅膀叫道。
“噫!”
唐云故作一脸惊愕,“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本公子可没这么说过啊!”
“唐云你够了!”
安碧如双手叉腰,似乎更怒了,“还有你这只怪鸟,你再敢直呼本小姐名字,本小姐弄死你!”
“公子,安碧如要弄死白衣奴!”
白衣娘扑棱地翅膀抗议道。
“放心,她敢弄你,我把她赶出家门,让她流落街头!”
唐云一脸嬉笑。
“无须你赶,本小姐今日便走!”
安碧如气冲冲地转身奔了出去。
“嗳,站住!”
唐云喝斥道,“我说安小姐,你没事儿吧?
你爹过几日就要入京上任了,届时你便可以回府当你的大小姐了,在此间多住两日又如何?
非来回折腾么?”
“那本小姐拜托你小声点儿成么?”
安碧如蓦地顿住脚步,沉吟片刻,觉得唐云说得也对,“那么大声作甚,还怕整个长安的人听不到?”
唐公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愣怔:“我说话很大声么?
或许吧,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安小姐莫见怪……”“本小姐指的不是说话!”
安小姐瞪视着唐云,叫起来。
“不是说话,难道是磨牙不成?”
唐云笑着摇了摇头。
安小姐张了张嘴,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跺脚,转身奔进了中堂。
“白衣奴,你也是个女子吧?”
自他从新丰回来,唐云就觉着安小姐很有些莫名其妙,“她大概是来大姨妈了吧!”
鹦鹉扑棱着翅膀叫起来:“大姨妈,大姨妈——”“嘘——小声点儿!”
唐云吓一跳,“这话可不能大声说啊!”
他完全忘记了,大姨妈这个词,在大唐还没人听得懂,即便有人听到了,也不过是哪个小地方称呼姨母的土语而已。
用了早膳,唐云领着石大壮和和仲子就出门了,如今他的日子,还真有些前世他所向往的那般:没事就领着一帮刁奴,四处晃荡,就差调戏良家妇女了!尽管已然拿到了图纸,尽管在来之前已想象过无数次,可真的入了这栋庄园后,唐云仍是惊愕无比。
太他娘的大了啊!太他娘的奢丽了啊!这庄园每回唐云到乐游原上都能看到,只是从未仔细看过,也没走近了看过,只因在此之前,那庄园同他没有丝毫牵扯。
可如今不同了,这是自己的庄园啊!唐公子自然要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看个清楚,看个明白。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惊叹不已。
乐游原地势高,庄园位于乐游原西北方向,坐北朝南,怕是有十个马球场大吧!只见里头雕梁桂东,回廊曲池,楼台亭阁,花木草树、假山灯幢点缀期间,俨然就是一座小宫殿。
唐云领着大壮和粽子登上楼阁,向东可俯瞰曲江、芙蓉池,曲江江畔上有紫云楼、彩霞亭,曲江中有蓬莱山,蓬莱山边上有凉亭,那偌大的曲江和芙蓉池,此时却如同微缩的室外盆景一般,一览无余。
向北眺望,只见富丽堂皇的宫殿连薨起伏,高低错落,在骄阳之下,单是那大片大片的琉璃屋檐,就够炫目了。
当落日十分,自己登上层楼,便可看到晚唐大才子李商隐所看到的瑰丽金色,“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妙哉!妙哉啊!”
唐云负手而立,极目远眺,满腔雄心壮志,“唯一不足,便是多年未住人,年久失修,须得寻些匠人来,重新加以修缮,方可搬来入住啊!”
说着半转身,伸手拍拍大壮的肩膀道:“此事交由你来办如何?”
“云儿,大壮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石大壮将胸脯拍得嘭嘭作响。
“公子,那小的呢?”
和仲子笑问道。
唐云笑道:“你们二人,乃是本公子的左膀右臂,大壮负责庄园修缮事务,七碗茶那边就全指望你了!”
和仲子“噢”了一声,自从大壮入了京,和仲子就总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他知道大壮不仅是公子的发小,且在他跟着公子之前,大壮就已为公子立下过汗马功劳。
和仲子很清楚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大壮的,在公子心目中,无疑大壮最为重要。
他有些担心大壮来了之后,自己会逐渐失宠,从前公子要做什么,头一次想到的就是他。
而现在有了大壮,公子头一个想到的是大壮,其次才会是他。
和仲子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虽说自己也为公子做了不少事,可终究是不及大壮的。
这让他心里有了些许的失落感,但听到公子如此一说,心中才稍稍感到安定下来。
……两日后的响午,相府的后花园,李林甫坐在凉亭之中,品尝着用冰块冰镇的新鲜瓜果,喝着自西州远道而来的上等葡萄美酿,一边听着子婿梁缵在边上禀报近日唐云的动向。
华丽的亭子四周奴仆如云,院墙周围的侍卫们不停来回巡弋,如果是唐云到了此间,怕是会觉得奇怪。
然梁缵乃是李林甫的子婿,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岳丈,如今唐云小儿正忙于修缮庄园,光工匠就请了近百人,可谓是不惜代价!”
梁缵躬身而立,一脸愤慨地说道。
“岂不正好?”
李林甫抬起头来,却是哈哈一笑道,“他那不过是替他人作嫁衣裳罢了!老夫巴不得他好好修缮一下,届时老夫在搬进去,就无须再费这番周折了!”
梁将军眼前蓦地一亮,道:“岳父的意思是……”“来,贤婿,坐下吃些瓜果!”
李林甫招手示意梁缵坐下说话,“唐云小儿好歹也是圣上钦封的四品中郎将,若是冒然对付他,很是不妥,老夫以为此事须得徐徐图之!”
“现在正合了老夫的心意!老夫现在需要时间,而唐云小儿恰好就给老夫腾出了时间,你说这难道不是好事一桩么?”
说着拿起一瓣甜瓜,递到梁缵面前,梁缵受宠若惊,恭敬地用双手接过,笑着道:“岳丈果然深谋远虑,小婿的头脑,不及岳父万一!”
“你也不必过谦,”李林甫笑呵呵地说道,“愈是想致一人于死地,愈是不可轻举妄动,务必伺机而动,要么不动,要动就须得如同那毒蛇捕鼠般一击必中,勿要给敌人喘息之机啊!”
“岳丈高明,小婿领教!”
梁将军十分恭敬地说道。
“你可还记得后日是什么节日?”
李林甫随手将手中瓜皮扔到一边,似笑非笑地问道。
“后日乃是中秋佳节,小婿自然是记得的。”
梁缵笑说道,“我大唐素重中秋节,年年都是热闹非凡,不知今年是否比往年还要热闹?”
边上侍女适时地端上金盆,李林甫金盆沐手,另一个侍女又递巾帕,李林甫净了手。
“申之,”李林甫唤起了梁缵的字,呵呵笑道,“依老夫看,今日定要胜过往年,今年圣上册封了贵妃,而贵妃又极受恩宠,贵妃娘娘又是个爱热闹的人,为了使娘娘欢心,圣上自然要好好热闹热闹,届时踏歌、百戏,哪样缺得了?”
“岳丈所言极是,后日中秋之夜,陛下登楼赏月,定会召岳丈随侍左右吧?”
梁缵笑问道。
“老夫叨忝宰相,谬掌朝政,幸蒙圣上垂爱,因此每年中秋之夜,老夫都有幸随侍圣上左右。”
李林甫神色值自得,向皇宫的方向拱拱手,不无得意地笑说道。
“岳丈乃是我大唐之柱国,肱股之臣,蒙圣宠也是理所当然,”梁缵趁机恭维道,“中秋之夜,小婿也会偕同令媛前往东市观灯猜谜,令媛可是老早就惦记这事儿了!”
李林甫笑了笑,却是突然沉声说道:“今年的中秋之夜,贤婿怕是不能如愿了。
老夫有事要你去办!”
“不知是何事?”
梁缵心下一怔,脸上却不敢表露丝毫不满之色,恭声问道,“还请岳丈明示!”
李林甫轻轻一笑,却没回答,转而问道:“贤婿,你可还记得萧大尹家的小公子?”
“岳丈是说萧炎?”
“正是!”
梁将军拱手问道:“恕小婿愚钝,岳丈突然提及此人,不知是……”“方才老夫说过,欲要致一人于死地,须得伺机而动,一动就要下死手,绝不能留情,以防后乱。”
李林甫紧看着子婿,面带冷意地笑道,“但仅此却还不够,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等的朋友!据老夫所知,那萧炎对唐云小儿恨之入骨,无奈父亲死于非命,人心涣散,如今已无力奈何唐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