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
唐云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崿拍拍胸脯道,“李某虽不如功足下满腹才学,可也是信守承诺之人。
若是无诚意,李某今日也不会亲自前来叨扰!”
唐云笑着点了点头,随手端起茶盅,笑打起哈哈:“喝茶!喝茶!”
心下却是暗自忖度,这李崿乃是当朝佞臣李林甫的儿子,李家在京师的势力自不待言。
但我同他素昧平生,他为何要主动帮我?
难道仅仅是让我出席五日后的诗会?
这其中不会什么阴谋吧?
恩,不如就先口头答应他,距诗会还有五日,他若是真有诚意,定会有所行动。
本公子以不变应万变,见机行事。
他若是真能帮我解决了目前的窘况,我去李家的诗会上溜达一圈,也不会少块肉。
可他若是没诚意,到时我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难道他还敢派家将前来把我绑了去不成?
况且,在这京师之内,他已然树了韦灿和萧炎两个敌人,不能再树敌了。
若是运气好的话,七碗茶的窘况得解,他还能顺便借李崿的手去对付萧炎,岂不是送上门的好处?
当然,这是唐公子的如意算盘。
但懒人有懒福,当他费尽心机想摆脱目前的窘况时,却是屡屡受阻。
而当他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消极态度时,竟有这么一个豪贵公子主动登门求着要帮他解决问题。
而实际上,唐公子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李崿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却也不是个嘴上完全没谱的人。
这件事的根源在于,不在于李崿,而在于李崿的姐姐李腾空。
在众多的兄弟姐妹中,这李崿与姐姐李腾空的关系最为亲近。
小时候他十分依赖这个姐姐,现在长大了,对这个姐姐是敬爱有加。
他可以不听他爹的话,也可以不听他娘的话,但在李腾空面前,却是百依百顺。
为了讨姐姐欢心,别说是姐姐办个诗会,就是再艰难的事,他也会去想法设法办到。
不错,李崿的姐姐李腾空就是唐代那个十分有名气的女道士。
李白曾经专程送自己的夫人去庐山寻李腾空,拜她为师。
当然,现在的李腾空尚未去庐山,李夫人自然也还没有出家的念头,那都是安史之乱以后的事情了。
只是,对于这一切唐云不知道而已。
他对唐代的历史本来就不太了解,更何况是这些不太为人所知之事。
萧府,偏院。
“公子,小的亲眼所见,李崿领着两个两名仆从进入七碗茶,足足两炷香功夫方才出来!公子,此事甚是蹊跷!”
刘讽站在台阶下,如实禀报。
那萧炎的眉梢也紧皱在一起,百思不得其解,喃声道:“莫非他二人认识不成?”
怎么可能?
姓唐的不就是会作些风花雪月的诗文么?
对于李崿,萧炎是再熟悉不过了。
二人从小斗大,岂会不熟?
对诗文一道,那是李崿狗屁不通,而且也无丝毫兴趣。
怎么突然就附庸起风雅来了呢?
如果说萧炎对诗文是七窍只通了三窍,那李崿便是一窍不通!“出来时,姓唐的可有相送?”
萧炎问道。
“没有,”刘讽摇摇头道,“李崿是自个进去自个出来的,始终未见姓唐的露面!但有一点小人可以确认,李崿去七碗茶,绝非是为了吃茶!”
“这倒是奇了!”
萧炎摇摇头道,“莫非是去请姓唐的出席五日后的诗会?”
李腾空生辰举办诗会一事,早已在京师的公子哥儿圈里传开了。
萧炎自是早有耳闻。
可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李崿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公子,你看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刘讽仰着脸问道。
“此事未必就有什么内情,尔等不必惊慌!”
萧炎却是不置可否,只瞪着刘讽道,“然也不可掉以轻心,好生给我盯着,若变数,即刻前来禀报!”
“公子请放心,一切都逃不过小人的眼睛!”
刘讽拱手答道。
“恩!”
萧炎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干得很好!如今那姓唐的不过是在死撑,顶多不出三日,七碗茶就得给我关门!没了七碗茶,看他要如何在京师立足?
到姓唐的走投无路时,咱们再略施小计,不怕他不自投罗网!”
萧公子可谓煞费苦心,为唐公子设的圈套是一环一接一环,环环相扣,他要让唐云越陷越深,沉入万丈深渊!“唐云,这回你就是不死,也得跟我脱一层皮下来!罚酒岂会那么好吃?
莫怪本公子,一切都是自找的,本公子给你指了一条阳关大道,你不走,这这是自寻死路!”
与此同时,在兴庆宫的偏殿之内,皇帝李隆基正在享受他的惬意时光。
只见他端坐再御案之后,一手持古卷,一手持玉管趣÷阁,正一脸专注地读书写字。
案上的玉杯中,香茗正氤氲着淡淡的热气。
旁边博山炉里燃得是西域的名香料,一旁的大水晶盘里,堆满了切割成方形的冰块,冰块之间是当季的新鲜瓜果。
宫女念奴在边上掌扇,而谢阿蛮则伏在案前,埋头专注地研着墨汁。
殿内站着四五人,却无人敢喧闹,皇帝陛下读书时,最厌恶有人打扰他。
只有一袭轻薄罗纱的贵妃娘娘正在对面逗弄白衣娘,身边两名宫女各持一柄大团扇,一左一右在向贵妃扇着凉风。
“陛下,听说七碗茶也养了只小鹦鹉呢!”
贵妃娘娘没有回头,似乎是在对白衣奴说话。
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笑。
“哦。”
李隆基也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
“陛下,你说明日云郎会入宫么?”
贵妃娘娘又说道。
“会吧。”
李隆基答得仍是随意。
贵妃娘娘眉头微蹙,有些不悦地回头扫了李隆基一眼,又掉头看向对面帷幔后的高力士。
“高将军,你说呢?”
高力士立在帷幔后没有动,只是手中那杆麈尾微微晃动了一下,“娘娘,依老奴看来,云郎当会入宫。”
“哦?”
贵妃娘娘来了兴致,“那万一他要是不来为我祝寿呢?”
说话间,贵妃娘娘一低头,就将含在嘴里的小玉鱼给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