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风声作响,穿过下方茂密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音,并不清脆,仿佛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蒙面之上那一双鹰钩般的双眼露出危险的气息,玄矢扫视四下,没有一个人。然而他刚准备往回跑去,耳畔霎时凝动,身后有风声呼啸而来。
一缕寒光乍现,只见数百只银针毫不留情地朝玄矢射来,针头纷纷带着黑色光泽,让人一看便知是淬了毒。
玄矢眉头已蹙,立马往后撤步,翻身跳起,将手中的剑左右挥舞,将那些银针一一挡去。
他才将银针击落,还没看清射来的方向,又有一对银针朝他身后袭来。
他反应极快,同时出手,几番来去迎合下来,银针终于停止了发射。
“谁!”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低沉的念出一个字,眼神更加冰冷,仿佛要将人凌迟。
突然传来一阵猖狂笑声,尖细异常,让人听了直感诡异,心生恐怖。那声音渐渐近了,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小,再到一阵一阵的,忽有忽无。
玄矢毕竟不同于常人,早就训练得对这些没什么感觉,他冷声道:“尊驾何人?何必装神弄鬼?”
“哈哈哈哈……”那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只是一阵银铃般的轻笑,比刚才那瘆人的听来更加舒服。
伴随着这阵笑声,一双素手拔开了一把利剑,锋利的寒光从剑身上斑驳射来,照亮了一双满是凌厉的凤眸,那眸中带着一丝狠色,一丝恨色,还带有一丝嘲讽。
朱唇讥笑,素手轻抬,剑鞘刚一落地,那利剑便横扫而来,剑风直指玄矢要害。
那笑声越来越大,晃过了玄矢的耳畔,只是他才不顾这声音舒不舒服,六感已感知到正以通速而来的剑气,他反手提剑挥去,却是扫了几个来回,依旧只是见了个米色人影,自己手上的剑丝毫未沾染鲜血,身上的衣服却有几处已经破了洞。
米色人影身形并不高大,只是他速度极快,却还蒙了脸。
玄矢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奈何来人只是轻蔑一笑,并未回答,手上的利剑尽管毫不留情的刺向了玄矢。
玄矢顾不得多言,眼神也更加狠辣,立刻提剑迎战,几次狠招之下,玄矢好不容易才打落了来人手里的剑,又趁着来人弯腰之时将剑横于他的脖间。
玄矢冷哼:“你还有什么话说?”
然而那人并未说话,只是识相的扔掉了手里的剑,眼神戏谑的看向玄矢。
玄矢蹙眉,立马用剑挑开了来人的蒙面,眼神忽然一震,沉声道:“是你……”
“玄矢,是我……”余莫卿点头答道,语气轻快,嘴角的笑容有些肆意,丝毫不将玄矢放在眼里。
“早就看你行踪轨迹!果然有鬼!想必昨日之事也是你所为!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将你高上太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玄矢字字狠毒,眼神令人生寒。
余莫卿并未感到害怕,只是挑了挑眉:“你现在便可将我杀了,何须交给太子?”
“哼!我可不傻,你是三皇子的人,必将牵扯颇多,须得查清一切后听从发落。自然要先交给太子。”玄矢冷声道。
余莫卿终于忍不住了,猖狂笑了起来:“玄矢啊玄矢,你果真是太子的一条狗啊,你当真知道我是谁?”她暗想这玄矢也有如此眼拙的时候,还只当她是弘毅公子。
玄矢阴冷的看着余莫卿:“弘毅公子,你可莫要说你是哪家派来陷害太子殿下的棋子,这些年,这种人,我见多了……”
“呵,玄矢,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余莫卿轻笑。
可玄矢并不知她在说什么,只是准备压她回去。
“玄矢,当初你推我下水的时候,就该立刻将我淹死,而不是给我生的机会……”余莫卿一字一顿,凤眸微瞪,仿佛要将玄矢那副皮囊看穿,在上面打上烙印,让他终生难忘。
玄矢一顿:“你……余莫卿!你不是……”
“春花楼的秋棠?永平门的弘毅公子?”余莫卿嘴角轻勾,“哈哈……玄矢,你想都不曾想,我余莫卿,还有站在你面前的这一日吗?啊?”
“你没有死?”玄矢的眼神转而恼怒,这意味着太子极有可能被扳倒。
“是啊,亏得您没有在护城河将我狠狠淹死,也没有在余氏祠堂用银针将我射死,又正巧太子每一次将我处死的计划都被我一一识破……你的主子恐怕永远想不到,我余莫卿,逃过了护女院的追捕,逃过你们的试探,从秋棠做到弘毅,早已在你们身边潜伏三年之久了,呵呵……”余莫卿眼神骄纵,根本不将玄矢放在眼里。
玄矢也没工夫听她多说,想着替太子斩草除根,立马举剑准备杀了余莫卿。
可是余莫卿站得安稳,眼神冰冷地看向玄矢:“大难不死,必将春风又生,野火焚城……玄矢,你更错在,低估了我……”
玄矢还未听进这句话,利剑已经直达余莫卿的脖间。
而余莫卿淡淡一笑,遗世独立之姿风华绝代,足以摄人心魄。只见她凤眸一凝,双手狠握,猛然提气,脖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制止了利剑向前袭来,而手中已甩开蛇锁,用凌厉而锋利的寒光,威逼玄矢的双眼。
蛇锁式样一换,灵巧的将利剑缠绕成一堆废铁,余莫卿狠狠一拉,便将玄矢手里的剑扔的老远。
玄矢虽失了兵器,可是他毕竟会武,提气而来,招式丝毫不差。
奈何三年以来,余莫卿无时无刻不再加强自己的武功,正好昨夜她突破大成,功力大增,这会儿又带着以往所有的怒气充当气势,攻势相当猛烈,专门寻找玄矢的命门,毫不留情的下手。
几招之下,玄矢不仅被余莫卿废了武功,还被按在一棵大树下,脸被狠狠打了很多拳,脑袋一阵晕晕乎乎。
只见玄矢垂着带血的脑袋,眼睛半抬步抬的看向余莫卿,嘴里还念叨:“你……休想毒害……殿下……你……毒妇!”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体内淤积的腥血给堵住了嘴。
余莫卿拳头才收,便将蛇锁转换成一把利刃抵在了玄矢脖间,手里微微松了点力气。她如玉的脸庞并未因为玄矢的狼狈而沾染到一丝污秽,反倒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邪魅。
“玄矢,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她唇舌相讥,眼神微微含恨,“刚才那几个拳头,权当你为太子的罪行赔罪,我暂时还动不了他,只能拿你下手了。可是最后这一击,我得和你说清楚……那年你为太子做过太多陷害我的事,奈何大大小小,我自一一化解。可是……你们最不该,最不该引水东流,殃及他人!最不该拖住我二姐让她变成寡妇!更不该祸害了我最疼爱的水禾!”
说到水禾之处,余莫卿的眼角微红,可是她迅速收了泪,将恨意化作血色杀气:“你们害我,是因为我偷听了太子私吞金矿之事,所以即使我默默承受,也是我活该被好奇心害死……可水禾呢!水禾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利用她而激起我犯下重罪!凭什么将她残害的连全尸都未剩下!呵,毒妇!跟你们比起来,我岂不是小巫见大巫?
呵,靖州护女院多少女子本可以刑满释放,可你们呢!利用她们卖身替你们获取情报!乾城丁山村的村民本该过着平凡的生活,可你们呢!利用他们一村人的性命,为太子制造私盐敛财!投毒护城河内,祸害一城百姓!你说我毒妇?呵,那可真是谢谢您抬举我了!”
玄矢也不知是被余莫卿的控诉给吓到了还是怎么,猛地咳了起来,却想反抗,奈何手筋脚筋早被余莫卿给挑了。
余莫卿傲然一笑,冷冷的看着狼狈的玄矢,手中的蛇锁在他的脸上来回游走:“玄矢,我知道你或许身不由己,是为太子效命,可是我最恨的,是你明明知道这些是错的,却还要一意孤行,帮着太子加害于我……前面的招式,权当是我向你讨要那一年你折磨我的代价……可是现在,我要为水禾讨回公道,太子暂且还不能死,我必要你来为他偿命!还我水禾在天之灵,能安心下路黄泉,得以超生!你也大可放心,这黄泉路上,你也并非一人,我必会向所有当年害我之人统统讨回我所该拥有的一切,也必让你们,在泉下永生相伴,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一阵温热的血液喷洒而来,余莫卿的蛇锁已经刺进玄矢的脖间,又很快的抽了回来。
余莫卿随意扯下了玄矢脸上的蒙面,轻轻擦拭起自己的蛇锁,眼神森冷地看向缓缓倒地的玄矢。待擦完了血迹,蒙面早已轻盈落在了地上,余莫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猎区这边的混乱程度并不比哪一出要低,而余莫卿赶回来时,双方仍旧打得不可开交。
余莫卿摇摇晃晃地穿过一小片丛林,往人多的地方靠拢,面前来来去去的人影,又是舞刀弄枪在她面前砍过,她趁乱拉上了几个相识的人,再往圣武帝那边兵力较多的地方跑去,免得自己落单被别人怀疑。
只见圣武帝身边的保护圈越来越小,傅子文也已经从帮着太子那边转战到了圣武帝面前。奈何这些杀手气势凶猛,手上的兵刃像是嗜血的镰刀,丝毫不放过收割的机会。
傅子文虽然带兵抵抗,却还是因吃力而露出了疲惫,但皇命难违,他必须保住皇家的脑袋和安危。
而三皇子瞬时变得孤立无援,身边勉强有几个暗卫再做最后的挣扎。但三皇子并没有面露恐惧,相反脸上仿佛有一种古怪的笑意。还没过一会儿,也不知哪里突然冒出一个骁勇善战的杀手,对着三皇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三皇子提剑抵抗,几招下来尚能对付。奈何不知敌方是用了药还是什么,很快三皇子便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眼神有些疑惑,很是古怪的看向提剑向他劈去的杀手。
这些尽收余莫卿眼底,她只觉得有些罕见,但她又顾不得太多,赶紧跑去准备救三皇子。毕竟她还要利用三皇子的身份作掩护,她可得好好把握一切取得别人信任的机会。这样想着,她赶紧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树棍,猛地朝三皇子那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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