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大,空气里仿佛只有这两股视线,两人四目相对,没有多说什么。
余莫卿转了转手里的纸伞,朝永夜走去,调侃道:“真是好一出庄主和侍女之间凄凄婉婉的百转千回,惹得一众看客落泪啊……”
“卿儿竟还有心情看戏,站在一旁也不打声招呼。”永夜淡淡说着,将撑着的伞移到了余莫卿头上。
“这郎情妾意,我这么大个人,怎么好意思打扰?”余莫卿丝毫不领情,径直从永夜身旁走过,准备朝别处走去,并没有一点想和永夜共用一把伞的意思。
永夜自然收回递过去的伞,顺势和她一起走着,满脸怨气,道:“原本以为卿儿看了这番景象会吃醋,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本来就是你多想了,我什么时候吃过醋?”余莫卿冷笑道,她能有什么心情吃醋。
永夜没有接话,只是满脸笑意的和余莫卿漫步在雨中。
走了一会儿,余莫卿想起月舒说连硕的事,再搁着恐怕月舒又要哭,便委婉问道:“妖孽,连硕……是第一庄的人吗?”
“他自然是第一庄的人了……卿儿竟想起问我了?”永夜挑眉,一副知晓她想问什么的模样,只不过回的语气倒很是懒散,“不过真可惜,问得竟不是关于我的……”
余莫卿白了他一眼:“你才让我和连硕待几天,我自然无法了解他了……”
“难道你还想和连硕多接触点?”永夜阴沉渐浮,不过隔了会儿又满脸笑意,“不过……卿儿的意思是,和我相处之久,对我很是了解,所以不用问了?”永夜听她这么说,脸上又浮起笑意。
“随你怎么想……”余莫卿懒得和他辩解,她只想知道月舒为何一再对永夜和连硕有偏见。
“连硕嘛……”永夜顿了一下,只是瞥了一眼余莫卿,“以卿儿的判断,觉得连硕如何?”
余莫卿向来看人很准,她自然不信连硕欺负月舒的事。只不过月舒一再哭诉,总得有原因。但也保不准月舒自演自导,毕竟她也不信月舒表面的柔弱模样,只不过不知道她用意何了。
“卿儿向来看人很准,怎会不知道连硕为人?”永夜眼神一冷。
余莫卿想算了,毕竟是第一庄的事,刚才若月舒已经诉过哭,永夜也不至于不处理。
“算了,毕竟是你们第一庄的事,和我无关,我不问了……”余莫卿随口回道。
永夜又古怪的看了余莫卿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路走着,余莫卿已经快到竹屋。
永夜停了步子,温声道:“卿儿,换身干的衣服再来吃饭。”并没有问句,只是肯定般告诉余莫卿该做什么。
余莫卿偏头一看,自己肩膀上淋了一些雨水,抬手挥了挥,她本想回着并无大碍,但她抬头再看,永夜已经无声离开了。
她冷哼,不就是一点雨吗,弄得跟我是小孩似的。这妖孽也真是个来去自如的幽灵,连声音都没有。
余莫卿回屋后,月舒便提着精致食盒进来,脸上丝毫不见刚才的忧伤,只是小心翼翼地端出盒子里的碗碟,毕恭毕敬道:“姑娘,这是厨房今日新制的糕点,还请姑娘尝尝。”
余莫卿正脱着身上的湿衣服,凤眸微眯,问道:“这是你们庄主吩咐的?”
“正是,不然奴婢怎么敢拿过来?”月舒平静答道。
余莫卿挑眉,这月舒真是睁着眼说瞎话啊,为何刚才那妖孽都没说,要让这个丫头来传话?
她嘴角轻勾,道:“好吧月舒,你且放着吧。”这语气不温不火,既没有请求也没有命令。
月舒刚想说等余莫卿吃完再收走,但她一抬头,便看到余莫卿满脸道不清的笑意。终于被余莫卿盯的发怵,便收回了视线,只能回着:“是,奴婢遵命……”说着便领会一般自觉退了出去。
余莫卿看着月舒匆忙离开的背影,随手拿了块碟里的糕点,眼神微微冷了下去。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余莫卿终于忍不住和月舒聊起:“月舒,我只是想不通,你们庄主怎么就吩咐你拿这么多糕点给我吃,都已经几天了?”
自从那日月舒送来了这糕点,余莫卿又没有拒绝,往后每日三餐前便都要送来。并且月舒每次送完后都会自觉的在外守着,也不多说什么,待余莫卿叫她便进来收走食盒。
月舒面不改色,笑着回道:“姑娘真会开玩笑,这庄主自然是疼爱姑娘,厨房能拿的出手的糕点自然要先给姑娘尝尝。”
“这菜品糕点的就算换着样式也不能天天来啊,我这吃的都撑不下了……”余莫卿放下了手里刚才捡的一块糕点,冷声道:“月舒,以后不用再送了。”
月舒一愣,眼里立马泛起泪光,仿佛余莫卿骂了她似的:“姑……姑娘这是在嫌弃奴婢吗?”
余莫卿也不再装作忍让,淡淡道:“不是,我只是不爱吃糕点,不用再送了。”
月舒抿了抿唇,一脸祈求:“可……可这些都庄主吩咐的,奴婢不敢不送啊……若是姑娘突然不要了,那庄主定会责骂于我……我……我……”
“月舒,不用担心,若你们庄主责怪你,只说是我不爱吃糕点便可。”余莫卿没有给她再回话的机会,正色道,“或者,我直接告诉你们庄主,你便不用再送了……”
月舒一听她要告诉庄主,眼神一丝恐惧,摇摇头道:“好好,姑娘,奴婢不会了再送了……还请……还请姑娘莫要对庄主说了,免得叨扰他……”
“你下去吧。”余莫卿心想这月舒也是见风使舵,并不想再多看她,便转身朝床走去,准备歇息一会儿好再去校场训练。今早易之便来告诉过她,今日那妖孽因着点事情需要离庄,她可以一个人练习。她暗想时至今日已将永夜教的招式练得差不多,正好又可以练会儿前世的招式,以防自己忘了本。
一下午挥洒汗水后,余莫卿气喘吁吁的往回走着,却见月舒迎面而来,头发蓬松,衣服散乱,满脸委屈的过来,紧紧拉住了余莫卿的一只手,哭诉到:“姑娘!余姑娘!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余莫卿见挣脱不开月舒那紧握的手,便用令一只手解开手臂的防护带,懒懒问道:“究竟何事?”
她下午为了平衡自己,没有用内力运功,仅凭自身的体力练了一个下午,所以现在很是劳累。即使现在月舒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她也懒得关心她出了什么事。
月舒抽了抽鼻子:“姑娘,您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那连硕……呜呜,连硕今日竟假意骗了奴婢,将奴婢约去湖边假石之后,想……他想对奴婢行不轨之事……姑……姑娘!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吧!”
余莫卿听月舒这么一说,眼神一凝,顿了会儿才回道:“好吧,你要我怎么救你?”
月舒拿衣袖擦了擦眼泪:“奴婢跑走后,那连硕还口出狂言,说保不准连姑娘都不屑……他……他肯定还在那湖边守株待兔的!姑娘随我去看看吧!”
余莫卿点头,被月舒拉着往湖边走去。
才到湖边,如今春色更浓,只不过湖面的水经过几日雨水涤荡显得有些浑浊。月舒拉着余莫卿,沿着假石七拐八绕,脸上还挂着泪。
待到了一个假石背后,余莫卿扫视一遍空荡荡的四周,疑惑道:“人呢?”
月舒背对着余莫卿,良久才开口,语气甚是不屑:“余姑娘,您可真是大人有大量啊……”
余莫卿眉间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淡淡看向月舒后背。
月舒忽然转过身,一脸狠色,傲慢道:“余莫卿,我还当你有多聪明,还不是被我轻易骗了过来?”
余莫卿面不改色,静静等着月舒的下文。
“怎么?被我吓得说不出话了?”月舒猖狂一笑,口不择言起来,“你还真是大小姐脾气!我好心好意对你,尽心侍奉,可你倒好,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怎么?今日我说连硕辱没我,你便来了?收起你那假意的好心吧!若不是我那日找了庄主,你还会想的起来我说的连硕辱没我?呵呵,单凭连硕那个男人还想辱我?你是驳了庄主对你的好意,竟对这种男人感兴趣?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下贱模样!不过也是,余莫卿你又有什么模样可言?与那连硕岂不是般配?哈哈……”
余莫卿并没有心情听月舒说了大半天骂人的话,平静问道:“月舒,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余莫卿!你还给我装傻?你竟看不出我对你有什么嘛意思?呵呵……也对,像你这么愚蠢的女人,竟然还妄想攀上庄主!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你怎么配的上庄主!”月舒收起了刚才的猖狂,她冷笑起来,一字一顿道,“余莫卿,你就是该死!”
余莫卿刚想说着什么,却发现手脚动弹不得,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丝透明的银丝捆住。她还没来得及挣脱这束缚,却被一股蛮力狠狠拉了过去。原来假石后便是那湖,要说月舒也柔弱得很,却不料她使的那股蛮力拉的余莫卿动弹不得。
这时月舒奋力一扯,余莫卿迅速被拖了过去,“扑通”落入水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