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尘埃一样的人
半个月后的一天，高觉在坐上产生出一个念头，觉得时空无界无老死，皆因事物而间断。时间无始终，空间无界限，因为各色事事物物而有了始终和界限，比如四季让时间有了一年的轮回，山河让空间有了隔断。也许如此，就有了过去现在未来一如的结果。这一念未了，忽然有一团光从空而有，直射他的前额，那团光从额部而入，旋即全身化作一片光明。许久，他才感觉到思维又回到脑际。他想起遥远的疯和尚，又想起果真和尚，接着婉岭又进入他的心间。随之，他做了一个偈子：念念心中生，念念心边断。断处即是空，念空心亦空。
像往常一样，高觉下坐后便打开电脑，浏览新闻和博客，其中一条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便看下去，竟然提到他们正在服务的企业l集团，说是一个官员身边的女房地产商人相当强势，曾利用这个企业对房地产业和煤炭业进行精耕细作式的操作。这倒无所谓，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官员已经因为一些事而谢幕。
“会不会影响我们正在做的事呢？”高觉这样思维到。随之，他便思虑起从头至今这件事的磕磕绊绊的过程，手册已经定稿，却遭到企业方极为挑剔的指摘，使得本该完结的事情一直没有个结果。整个过程里，一种矛盾的想法都在高觉的心里翻腾，他一面心急火燎地拼命赶着，希望早点结束这件事，一面心里却又想着拖就拖吧，反正有钱挣就行。
说来奇怪，就在高觉看到这条新闻的当天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老李突然给高觉打来电话，要他写一份他这段手册工作的个人总结，说那边有人说专家不是专业方面的，他虽然说是文字专家也很必要，但对方好像一直不能接受似的。高觉听到这些，心中便不悦，于是就提到早上看到新闻的事，是不是因为这些问题对方一直不能答应呢。老李说可能他们中间也有分歧，但不会影响这件事。高觉便说他们没有诚意。说时，高觉心下便觉得这老李虽然很能拉拢各种关系，但在与人的谈判方面实在是欠缺水平。随之便说自己不能写什么证明自己能力的东西，一是轮不上他们那边说什么，二是自己不论做什么，都能很快地熟悉并拿下那份工作，你老李也是知道的。老李对他的能力和勤奋自然是心知肚明，也就附和着他说着，但还是坚持要他写一下，并且又提到以后还要继续做项目等等。高觉心里不悦，便说到，再说吧。他是不打算写的，为什么要向一个没有诚意的人证明自己呢，再说需要证明吗？
放下电话，高觉躺在床上，便想到早上看到新闻时，就想到时空间信息传递的原理，这边有感，那边必有应，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信息的交流。不觉间，他便怀疑是不是老李也感到自己没有能力说服对方的顽固，就希望他也出面一起争取呢？于是就编造出各种借口想把他也绑架到一起呢？
隔天，高觉打开邮箱，有老李发来的一个邮件。那是凌晨十二点半发来的，关于安全文化建设的导则文件。看到后，高觉便觉老李的敬业和勤奋，也就按着老李的要求将导则看了一遍，他觉得和先前自己在这方面的看法相差不远，只是一些词句上的差别而已，也就放下心来，到晚上看完后，便给老李回了个邮件。他觉得老李在这方面很是注重，也就依照他的心思做一做。不过，就在这天早上，小常也来了个短信，说是老李这两天不知怎么了动不动就对她发火，心里憋屈，就给他诉一诉苦，权当听笑话。他也就宽慰她一番，算是了事。然而，这样凑巧的事情，他总觉得好像是老李让她来个短信联系联系罢了，或者老李训斥她时，提到了自己，所以她便来个问候。当然，他也就这么一想，过后也就不再想起，兀自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倒是老李的这份尽心，让他想到京城的同学欧阳剑。欧阳剑先前给他寄过来一些相关安全生产方面的书，要他看看，他并无心去看，不料现在却帮着别人干着这一方面的活儿，不看也不行了，这就让他感到冥冥中总是有一种神秘力量掌控着人的一生，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如同安装上电池的电子表，顺着那个圈子走就是了。
又隔天，老李晚上十点半打来个电话。他总是晚上很晚以后打电话，也不知是确实忙，还是假装得很忙，有的人就喜欢让人觉得他忙得不得了，什么意思呢。高觉接电话时这样想着。
老李要高觉再写两三个方案出来，准备下个月出去。高觉答应着，心里却泛起嘀咕，总觉得不妥当，心想这老李也是看他好说话，总想使个便宜，让人干活还不掏钱，因为他在电话里又提到按规定的薪酬云云，高觉便觉不爽。
高觉曾分析过薪酬的情况，看起来很高，但也就是和农民工的大工相当，但农民工相对还稳定一些，时间长一些，他这儿反而是三分之一的时间被耗在了路上，没有报酬，且时间不稳定，相当于短工，甚至还不如和他一起干活的小常。她是长期合同，虽说因为只是个工作人员，也干不了什么，工资比他低，但总体算下来并不比他拿得少。于是，高觉思虑再三，在第二天的下午给老李发了个邮件，说是最好能采取像工作人员那样付工资干工作的办法，对双方和工作都有好处。
高觉这样写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停止合作的准备，因为他觉得自己已不是年轻人，不需要那样拼着命去干。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老李回复了邮件，竟说让他再写个方案文稿发来，好和他的领导商议。
看到那个邮件，高觉便也狡黠地笑笑。他把那邮件反复读了两遍：“刚阅读了您的电子邮件，设想很好，需要与领导商议，待遇应与绩效挂钩，最关键的是工作质量能让企业或其它单位满意。您再写一些方案文稿这边迅即向领导推荐商议。”心里便对老李一直以来的作为思索起来，心想，这个老财伐，真是老奸巨猾，自己没有把事情操作好，反过来却把责任推给别人，把良善当好欺啊，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你那种算计的把戏，给你帮忙把一个项目完成出来了，好像你还不了解似的。他想起老李上次电话上还说“我认可你”，小常也给他说过，“老李对你很是赞赏……”此刻为了让他白干活，竟这样猥琐起来，心里便很是瞧不起老李。
高觉从电脑桌前起身，看到好像有些尘埃，就打算拿抹布擦擦桌子。他将抹布用水摆一摆，便四处擦起来，心里什么也不再想。于是，老李这个人便像桌子上的那些似有非有的尘埃一样，在高觉的心里也被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