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虽然几个壮年男子与那母女一直拉扯,争执不休,可恋竹清脆声音此刻听来还是格外清晰。
一时间包括围观百姓,还有旁边站着几个青衣男子,都顺着声音朝着恋竹看来。
那正争执几人,也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术一般,忘了推打,齐齐停了动作看过来。
恋竹淡淡笑着,没理齐聚身上目光,只朝着那望过来女子看去。
怪不得听得方才有人说这女子被称为“豆腐西施”,果真是很有几分姿色,虽是半跪地上,仍是能瞧出婀娜身段,皮肤白皙,容貌秀美,虽是一副小家碧玉样子,倒是让人看着就心生喜爱。
恋竹虽也是女子,且是容貌比那女子胜,但此刻瞧过去眼光实太过直接,虽眼中是友善之意,到底还是让那被唤作兰儿女子觉得一阵羞涩。
只闻言抬头看了看她,稍稍朝她点了个头,便是低了头去扶着她娘。
恋竹看得一阵好笑,心说她又不是男子,就这么随意打量两眼,都能让这女子害羞,果然是良家女子。
“大胆,哪里来小姑娘这儿胡说八道,爷事儿也是你能管。”一声厉喝响起,打断了恋竹与人家真正小姑娘“眉来眼去”。
恋竹撇撇嘴,根本没理耳边乱吠之声:“去把她们扶起来吧,这地上太冷了,可别冻坏了。”回身朝着灵儿玉儿示意了一下。
两个丫头跟主子一模一样,完全忽视了旁边人大叫之声。听得小姐一说,连忙点头应了,急急走过去要扶起两人。
说是扶起,其实是需要架开正围那母女身边几人。
适才这些人举动是打算抢人。却因为恋竹突然出声而停了动作,可即便没继续动作,有他们那虎视眈眈站着。那母女二人如何能站起来?
这才是恋竹让玉儿灵儿两人过去扶人用意。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几个小混混没想到那站着小姐模样女子愣是没理他们问话,身后两个丫头是二话不说就真听了那小姐旨意准备过来扶人。
便都叫了起来,语气中是不可思议。
恋竹扑哧笑了出来。
这才叫匪夷所思呢,叫什么叫?把她们当成流氓了不成?让他们叫得恋竹怀疑此刻自己才是做坏人一方了。
她还能站那里笑笑,灵儿可没有她那么好脾气,几步走到那母女身边,刚想要近前去扶人。却是被挡身前几人伸手拦住。
灵儿眯眼看了一眼那两个神情倨傲小混混,小姐方才不理她们,灵儿自然也有样学样,懒得与他废话。
一抬手,毫不客气就将面前挡着两人挥到了一边儿。
旁边玉儿也没有说话。直接动手将人推到一旁,便是蹲下身首先去扶那妇人。
依着玉儿性子,一般是不会如灵儿一样容易动怒,只是她方才也听到了小林子打探来事情始末。
今日这些人实让人生气,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罔顾法理,仗着有些能耐竟然如此作为?
尤其那女子被推搡地,脸上犹有泪痕样子,让她不禁想起自个儿与妹妹遭遇。虽过去已久,记忆也不甚清楚了,可幼时那样惊惧惶恐心情,她永远都难以忘记。
如今她看着这半跪雪地中女子,虽不是同样因由,可若得不到救助。只怕下场是大同小异,是以说她此刻感同身受也不为过。
几个混混似乎没有想到两个看着秀美文弱小姑娘,竟然能毫不费力隔开众人,显然是有功夫身,一时都是一愣,都忙忙去看站一旁几人中为首一人。
恋竹自然也瞧见了他们视线,便也跟着转头朝那为首之人看去,正与那人看过来视线对了个正着。
那人面上都是思索之意,想来是见着恋竹完全不将这些人放眼里姿态,尤其随便两个丫头就看着功夫不弱样子,是让他犯了思量。
虽是常年跟着少爷外耀武扬威管事,到底不是没有眼力见儿人,这京城中权贵之人多他自然知道,只是这一片几乎已经要到了京郊,尤其这锣儿胡同住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百姓,会有什么尊贵身份人出现不成?
虽心里觉得不太可能,到底凭着过往经验,算是个慎重之人,想着若当真是遇见个身份高贵,轻了少不得皮肉之苦,重了,那说不得连少爷也都会累及。
想起自家少爷乖戾性子,那人不由又是皱了皱眉。
回身扫了一眼人群外不远处马车,这几人该是方才自那里过来,眯眼打量了一下,马车虽然看着是轻便,但却因着距离,瞧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一时无法凭着马车判断出身。
可瞧着几人身上衣饰,虽不是华贵装扮,但凭着他眼离,断定也必然都是价值不菲。
尤其这样淡然气度,好似并不将他们看眼里一般,这才是叫他为忌惮。
通常表现出这样,要么就是不知世事小姐出门偶遇不平之事,便想着要抱打不平,实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世事艰险。
要么就是实是位高权重,根本不将他们这些人放眼里,才会表现出这样不畏惧姿态。
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
眯着眼睛微一思索,便是朝着恋竹抱了抱拳:“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恋竹自方才就一直打量着他,自然见到了他去观察马车及几人身上服饰举动,心说如今混混都这样智慧了不成?居然不是莽撞地上来便吆五喝六,还知道要先探探对方底细。
可惜她探底早,托小林子打探及时福,她知道这伙人其实不过是这附近一个刘姓富户家丁罢了。
主子是个素来爱拈花惹草少年公子,对这豆腐西施垂涎已久,早先就已遣了媒婆过来说要讨了过去做小妾。
清白人家好好地女儿,若能嫁个老实本分门当户对之人,谁又愿意去那深宅大院里与人做妾呢?自然被这赵母拒绝了。
谁料这刘公子素来欺男霸女惯了,见着赵家母女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当下就怒了。
又欺这赵家只余寡母弱女,无人为其出头,也没把什么王法放眼里,竟然是直接派了家丁一大早就上门强抢。
也该着今日竟然就让恋竹给碰上了。
那为首之人见恋竹只微微笑着,却一而再再而三忽视他问话,当下也是有了怒意。
本就不是什么有教养之人,方才也只是顾忌对方是否会有什么背景才会自以为客气地相问,谁料对方竟然如此不上道?
出口便要怒斥对方,可想了想,愣是将到嘴边话咽了下去。
不知怎地,他今日就是有种预感,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总之是不太好。
出来混,对这种旁人嗤之以鼻感觉却是格外看重,尤其他整日里是与人舞刀动剑。
是以又是瞧了恋竹一眼,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这位小姐是不是有些误会?我们是刘府人,这赵兰是我们少爷未过门小妾,我们今日不过是来接她回府。”
恋竹不置可否挑挑眉,口才还不错,谎话是张口就来啊。
见那人还直直盯着,觉得自个儿不说句话好似也不太合适,便是微微笑了开口:“我看起来有那么笨吗?还是你觉得其实人人都跟你一般水平,所以你说什么就信什么。”
看着对方那惊讶得睁大眼睛,继续不疾不徐说道:“你这种行为。”
状似不屑地撇撇嘴:“信口雌黄。”
好吧,其实她还不如不开口,这一开口就能噎死人。
不见她这话一出口,包括正盯着她为首之人内,对方几人都是愤怒地看着他。
那旁边之人是不管不顾地叫了出来:“臭丫头,不要命了是不是?老大给你脸不要,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是不是?”
恋竹闻言挑挑眉,她还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自从到了这里用了这副瞧着跟她差不多身子,她还真就没称过自个儿体重,反正瞧着样子也该是差不多。
至于不要命了?不好意思,她一向惜命得很,不只惜命,她还想力活得有滋有味,不然怎么会这么努力?
两方一言不合出言不逊,恋竹看来还算正常,尤其这一伙人似乎瞧着为首之人架势,说话对她还是有些忌惮,到底没有犯了她忌讳。
恋竹时不时会忘记自己高高上王妃身份,但是没关系,她身边人会帮她记得很好,尤其是青岩,今日王妃拒绝了王爷派来护卫要求,却是允了他跟随,他自然就要力护好王妃,哪里能容得这些人此呼喝。
“大胆,什么人说话如此放肆,报上名来。”恋竹站那里不欲多言,青岩见着她态度,便是上前一步喝道。
听得他喝出话,恋竹却是忍不住低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