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国的设想是美好的,但是强势崛起的华夏和一如既往难啃的硬骨头沙俄那甘就此作罢,两国联手在拖米国后腿的同时,各自悄然实施自己的外太空计划。
然而以上种种,对于身居山林不知世事的云抱朴来说,毫无意义。
初上山的那两年,云抱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跟随云爷爷练武修行的同时却又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老爹的两年之诺。结果,两年下来,老爹从每周三次通话到每月一次来电到第二年整年都不见有一次音讯,每次联系都是嘘寒问暖,极尽安慰之能事,却终究不提一句何时来接她。自第三年开始,云抱朴已经对回家不抱太大希望了,随着时过境迁渐渐地也就断了这个念想,一心一意的留在山中练功习武、潜心修炼。
每年暑假是云抱朴最开心的日子,八月一****会早早地守在水库边,等待着一架架私人直升机空投下她的师弟师妹们。然后,在云爷爷的带领下,十一位小盆友会集体进山生活一个月,身处大自然中,认识各种各样的生命物质,观测天象地势的神奇奥秘,感悟天地性命的真实意义。婺城北山偌大的山林每一处都留下了他们坚实的脚印。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云爷爷会安排满满的课程,从天文、地理、周易、数术,到医术、草药、武术、制器等等各类杂学无所不学,无所不习。而后,在九月的最后一天,她又会在水库边依依不舍的将他们送走。
如此规律平淡,往复循环的生活一直维持到云抱朴十五岁那年。那年夏天九月的最后几天,八大家纷纷派遣代表进山,当天晚上,水库边的空地上首次举行了晚宴,这是为云抱朴与秦观止订婚而举行的宴会,然而就在晚宴之上云爷爷宣布师徒授业从此结束,他的弟子们从今往后只需在家修行便可。
就在云抱朴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亲事中回过神来,接踵而来的,便是面对云爷爷失踪的噩耗。
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也没有人看到他的离开,云爷爷离奇的消失了,一如蒸发般从此音信皆无。云爷爷失踪后,时录下山回家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云抱朴才知道他的大师兄原来是有自己家人的。
那一年,突然之间发现偌大的天地之间只余下她孤单一人的云抱朴,日子过得混混沌沌,她一有种很不真实的恍惚身处梦境一切皆为虚幻的错觉。
早晨起来面对偌大的格子窗,仿佛只要一伸手推开,就能看到阳光灿烂下大师兄嘚瑟显摆他的武艺;端着木盆来到水库边,一抬头恍惚间就看到师弟师妹们在大树下争相抛竿垂钓;路过架着长长天线的那栋小屋时,她好像又听到了屋内华仁玉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有一年八月初到九月末的每一天早晨,她都会早早的守在水库边,一次次满怀希望的等待,日落的时候,一次次满心失望的离开。
一直到很久以后,她才习惯一个人独自生活。而这一年,云抱朴年满十八岁。
这一天,云抱朴下山去云堂村补充粮草,路过村委会的时候,被一位大妈叫住了。村委大妈“叽叽喳喳”的唠叨了大半天,知道最后在她手上丢下一张身份证后,云抱朴才算弄明白她之所以被叫住听了这大半天废话的原因:她成年了,是个有身份(证)的人了。
突然之间,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要回家!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无需再等待父亲来接,她可以自己回家。
忘了买米,云抱朴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山上,翻箱倒柜的翻出她的露营设备。她要进上,在走一次苦修路,再去看一眼那条她调侃芈子安时走过小路;秦观止遇险时攀附过的崖壁;他们第一次搭建的窝棚;早晨不小心喝了张戎宇洗脚水的小溪;芈子妫点燃狼烟的石灶。。。那些年他们一起留下的点点滴滴。然后,她就要回家,回到有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家,永远永远也不再回到山上来。
等不及在第二天早晨上山,在烈日炎炎的近午十分,云抱朴就出门了。
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云抱朴神采飞扬。三年了,自从云爷爷失踪以后,她就再也没进过山。她害怕那些熟悉的地方,那些曾经热闹欢悦的场地会让她觉得更加的孤独寂寞,她害怕那种胸口空落落的感觉。
而这一次,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路还是那条路,太阳也依然那么灼热,两边茂密的树林草丛里鸟鸣悠远、夏虫飞旋。前方,嘻嘻哈哈的小伙伴们欢喜跳跃着前进,芈子安走在她的面前,嘲讽地喊她:老太婆。。。
“老头子!”云抱朴大叫一声,惊起林中一群飞鸟。她大笑着,奔跑着,追赶着前方走远的小伙伴们。
这一切,依然是那么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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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过树梢,树叶婆娑起舞,沙沙声如涛如浪,夏蝉不知林深,声嘶力竭地鸣叫着呼唤着同伴的回应。。。
云抱朴不敢置信的站在一丛狗尾草面前,哑然失声,这个庞然大物还是狗尾草吗?
她伸手拨了拨眼前比她还高的狗尾草,橙红色的穗子包裹在紫色的绒毛下,阳光下闪耀着分外妖娆的炫丽,美得令人屏息。
她摘下一颗饱满的种籽,剥去橙红色的外壳,黑得发亮的种籽足足有花生米般大小。
太不可思议了,云抱朴的世界观混乱了。谷莠子这种植物虽然也占了个“谷”字,和稻谷同为禾科植物,却跟稻谷截然不同,稻谷有穗有实而谷莠子有籽无实。但她手上这个,又是神马东西?云抱朴翻出菜刀,割下一颗同她的手臂几乎等长的狗尾草谷穗塞进背包里,她打算带走好好研究研究这株奇怪的植物。
在山脚转悠了好久,云抱朴费了老大功夫才认出那整面被藤蔓覆盖的山体就是当初他们攀爬的岩体。
黑线落满额头,这些密密匝匝如帘幕般的藤蔓又是神马东西?
无奈的一手扶额,一手撩拨,层层叠叠覆盖着的叶片下,是泾渭分明、纠结缠绕如布匹经纬般的藤条,这些藤蔓把自己当成线,织成了布吗?
云抱朴甩手给了自己一大耳刮子,感觉还是没清醒,再来了一下,这次打疼了,确定没在做梦。不是姐跟不上时代,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默哀。她借着交织的藤蔓攀爬上山崖,全然没有发现被她无意间蹬断的藤蔓上流出鲜艳的血红色液体。
山巅之上,一片平坦,记忆中树根旁,石缝见顽强伸展的齐膝茅草不见踪迹,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铺着厚厚的苔藓。
不对,云抱朴用脚蹭了蹭地面,这不是苔藓的触感。
伏下身子仔细查看,令她大吃一惊的是,这些密密麻麻如地毯般厚实的苔藓竟然就是一丛丛挤挤挨挨生长在一块的茅草。好吧,连狗尾草都二次发育长成了巨矛,茅草给自己减肥,好冒充迷你绒毛铺成地毯也完全无需感到奇怪。
“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云抱朴歇斯底里的喊叫,山谷间顷刻回荡着一遍遍的疑问。
她再也顾不上回味儿时同伴们的欢乐足迹,********的寻找着这山中熟悉的物事。露营的林间空地寸草不生,除了裸露的提地就是光滑的巨石;纤细的枞树变成了参天巨木,每一棵的直径都不小于三米,映衬得曾经的巨石在它脚下变成了卵石;林间地面上,除了覆盖得厚厚的松软松毛外,就是一朵朵大得能当椅子坐的枞树菇?
“这货,还能吃吗?”云抱朴满心期望着,希望老天不要那么残忍,剥夺人类一大美味。
粗壮的松毛完全可以当柴禾燃烧,这使得云抱朴省下四处寻找枯枝的麻烦。她只需钻进完全被灌木笼罩的小溪舀一壶水,捡几块大小适中的石头,再找个地儿刨出一个浅浅的土坑,往四周用石头那么一围,简易炉灶完工。云抱朴用大锅盛了一大把谷莠子的果实,加了水用煮饭的方式煮了,又用菜刀片了一些枞树菇贴在搭成炉灶的石头上烘烤着。
云抱朴进山没有带干粮,本想着凭她的能耐在山里弄口吃的轻而易举。可如今面对这些似是而非的食物,她心里没底,吃还是不吃?十分纠结。
满腹的心思一路纠结,终于在两样食物慢慢飘散出阵阵清香的时候,她才下定决心效仿神农尝百草,试着吃看看。
反正先吃那么一点点,应该毒不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