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可是了,我的闺女我知道。”云爸爸直接打断她的瞻前顾后:“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遗憾为了生孩子辞了工作吗?现在抱抱也六岁了,可以送学前班了,到了崖州,给抱抱找个好点的学校,你就回医院工作吧。”
云妈妈结婚的早,一出校门就被云爸爸拐进了礼堂,满腔救死扶伤、造福人类的才刚萌芽就被家庭琐事和新的生命给扼杀了,这不可不谓之为她毕生的遗憾。如今听到她有机会可以重拾抱负一展雄图,哪里还能不心动?
云爸爸是最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看到妻子变换不定的脸色哪能不明白她心里蠢蠢欲动的念想。于是,在他趁胜追击、再接再厉的强烈攻势下,云妈妈终于点头同意了。
云爸爸想的很美好,他负责说服老婆大人,而他们家那个执拗不好对付的小宝贝,就交给老婆大人搞定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很会避重就轻,挑省事的工作,他家那个在外人面前温顺乖巧,在家人面前就蛮横不讲理的宝贝闺女是那么好攻克的吗?
云妈妈为此大伤脑筋,很是头痛。
“不,妈妈,我不要搬家,不要,不要。对不起,妈妈,不要去,不去,不。。。”
面对女儿凶猛的反对攻势,云妈妈表示鸭梨很大:“宝贝,这恐怕不行哦。爸爸在别的城市找到了新工作,你难道不为他感到高兴吗?你不想跟爸爸生活在一起吗?”
“不,不要,我不要搬家,不搬,不。。。”云抱朴不停的摇头。
“。。。。宝贝,爸爸已经接受了那份工作并且已经留在了那个城市,妈妈也要去和爸爸汇合,你不去是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好吧,妈妈,你可以去找爸爸,但是我不要搬家,你们只要记得经常回来看看我就好了。”云抱朴叹了口气,一副沧桑的无奈表情。
拜托你那么一副留守老人的表情和态度是怎么回事啊,宝贝?云妈妈觉得嘴角有根神经失控,抽得完全不由自主很想化身咆哮帝。可想到才六岁的宝贝闺女执拗又吃软不吃硬的坏脾气,她觉得还是扮可怜博同情比较管用:“为什么宝贝,你不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吗?这样爸爸和妈妈都会非常伤心的。”
“不,我想。可是我从小就住在这里,我的树屋在这里,我的花和树都在这里,我的朋友们也在这里,我走了,他们想我了怎么办。”
云抱朴十分认真的说着,肉呼呼的包子脸和严肃的表情很不协调有木有?云妈妈差点笑场,幸好憋住了,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被女儿发现了是会发飙的。哎,这个年龄的孩子,脾气怪异执拗得谁都受不了。
“你可以给他们发邮件或写信,就像给娄哥哥发邮件一样。”云妈妈诚心建议。
云抱朴想了想,这个办法似乎可行,但是:“可是,妈妈。我的花和树,还有树屋怎么办,它们可不会写信。”
留意到女儿思考的片段,云妈妈眼前一亮,觉得事情有门:“你知道吗?崖州可美了,那里有大海,有沙滩,有美丽的椰子树和各种各样奇特的贝壳。你不是最喜欢吃椰子吗?在那里,你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
想到香甜的椰子汁和QQ的椰汁肉,云抱朴怎么也摇不动头,说不了“不”了。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令她担忧的事情:“妈妈,我们搬走后,冬天的时候,小灰来找我们却找不到怎么办?”
小灰是只灰松鼠,前年冬天也不知道是山里食物缺乏还是它太小被欺负了,结果身单影只地流落在外,一不小心流浪到了山下跑进云家觅食。云抱朴看她廋得干巴巴的十分可怜,于是收留它在云家度过了冬天,直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才把它送回了山里。结果,小灰倒是认了门,从此三天两头跑下山来改善伙食,去年冬天又在云家白吃白喝地混了一季,知道入夏天气太热才跑回相对比较凉爽的山里。
“哦,这不是问题。宝贝,小灰是野生动物,它本来就该在野外生活。”
云抱朴忧心忡忡地:“可是,野外的生活太艰难了,小灰还那么小。”
那一副操心的家长摸样再次把云妈妈逗乐了,忍笑忍得很辛苦啊有木有:“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用木板在屋后给小灰做个窝,铺上厚厚的毯子,再给它留下一些过冬的坚果、饼干之类的干粮,怎么样?”
云抱朴这次想了更久,在椰子和小灰之间犹豫挣扎着,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云抱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生活了将近六年的可爱的家。
“再见,房子,再见,院子,再见,小树屋,再见,香樟树,再见,盒子里那些我不想扔掉。。。但是妈妈不让带着的东西。。。”
云妈妈满头黑线,平白生出一种虐待了儿童的愧疚感:“宝贝,我们已经晚了。”
“请让我和它们做最后的告别,妈妈。”
看着宝贝闺女可怜兮兮的小鹿眼,云妈妈不忍地别过头,默许了。
“再见,小灰,我给你留了小木屋和食物,你一定要找到哦。。。”直到坐进了车里,云抱朴才结束了她那坑长的告别词。
车行五分钟后。。。
“我开始想它们了。”从上车开始,云抱朴就一直趴在后车窗上,看着已经看不见的曾经的家。
“你说什么,宝贝?”云妈妈在开车,没注意听她说话。
“我的房子、我的院子、我的树和树屋,妈妈,我可以回去一下吗?我好像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我的盒子里了。”
“不行,宝贝。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云妈妈抹汗,一边将车子拐进通往镇上加油站的道路。
“哦哦,这下有得等。”云妈妈十分懊恼:“宝贝你的告别仪式太漫长了。”
等着加油的队伍都排到了街区入口。
云抱朴还沉浸在离别的忧伤中,垂头丧气地离开后车窗爬到前座上,继续无力的趴下,不过这次趴的是前车窗。
虽然排队等待加油的事情一点都不新鲜,但这次,过了很久,队伍一动不动。等待的人越来越焦躁,有些人甚至忍不住一次次地跑到前面去看情况。
“妈妈。”
“什么事,宝贝?”云妈妈很烦躁,她也想些车到前面去看看,又怕人走开万一车队动了她又没跟上,那是绝对会被人插队。
“我可以回去一下吗?队伍还很长。”云抱朴试探地问,很期待妈妈能同意,这样她就可以跑回家去不出来。
知女莫若母,云抱朴的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云妈妈。云妈妈严肃地提出警告,不容置疑:“不行,宝贝。我们已经说好了,不是吗?别再试图溜回去,这事已成定局,不能反悔。”
云抱朴失望的叹气,安静下来。
随着太阳的位置越升越高,气温也随即越来越高。但由于汽油的珍贵,大多数车主都没舍得浪费汽油开空调。于是,一长溜等油的汽车里,一个个热得像死狗的人们瘫软着,等待似乎永无止境。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一个加油站工作人员走出来,举着个牌子“无,汽油!”这一举动使得原本为了最终能够加到油而一直忍耐克制着脾气等待的人们没有了顾忌,他们开始叫骂,下车,走过去围住他。
“见鬼。”云妈妈当机立断,掉头离开加油站。
云抱朴一头雾水:“妈妈,他们要干什么?你不给车加油了吗?”
“啊,那些人只是找加油站的叔叔聊天呢。那个,这里等油的人太多了,也许我们能在下一个加油站加到油。”云妈妈嘴里敷衍着女儿,心里却倍觉沉重,她万万没有想到,汽油现在已经紧缺到了这么一个程度。
“妈妈说谎哦,加油站的叔叔一定干坏事了。陈小胖干了坏事娄哥哥他们就是这样把他围起来的。哼,当我是小孩子那么好骗啊。”
你本来就是小屁孩,虽然不好骗。云妈妈那个汗啊。。。忍不住腹诽。
终于,在路过两个无油的加油站后,云妈妈绕道去了一条老公路上的一个几乎荒废的加油站加到了油。意外的是,这个半荒废的加油站似乎许久没有进过油,还没有发现外面油价的疯长,这使得云妈妈额外买到了五箱40升装的备用汽油。
云妈妈要去巨州接两个学生,这两个学生一个在羊城中医药大学学医,一个在华南理工大学就读机械与汽车工程。他们俩都是云妈妈一早在网络上联系好的,相约一起开车南下。两学生省下了路费,而云妈妈则有人能够替换着开车,免得疲劳驾驶。
一路南下,多处出现汽油匮乏的现象,四人开着车几次在加油站落荒而逃,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在快要到达华夏远洋商贸重城-羊城才相对缓解下来。
为了照顾到学生们的返校期,路程选了最快的路线,上高速一路经巨州、道都、虔城到达羊城。在羊城和学生们分手后,云妈妈带着云抱朴开车前往港城,在港城住了一晚,第二天驱车直奔松城新港,她们要搭乘渡轮去椰城港。
在渡轮上,处于安全保障考虑,云抱朴被云妈妈严令呆在车上不许下去,这使得第一次坐船的云抱朴完全没有眺望海景的机会,无聊地对着车窗外别人家的车窗做鬼脸,却引出了隔壁车里的一位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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