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姌鸢已奔出门去。徐经纶不禁感叹,“家主治下果然与众不同。”
莨夏端起茶轻泯了一口,将剩下的茶往外推了一推笑道,“我治下怎么样以你现在的身份怕是插不上嘴。”
“家主所言极是。”徐经纶被那一言说的如坐针毡,饶他怎么会不知这是莨夏在捶打他,让他做事注意分寸。
“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莨夏直起身子,提起裙摆便往外走。
徐经纶本还想说些表忠心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扯唇道,“那我年后再来。”
莨夏略点头,掀开门帘当先出了门。
徐经纶一出门,小厮从耳房里出来跟他回去。
主仆二人出了门,徐经纶便冷哼一声,甩袖钻进车里。
“少爷,我看这女人不好对付啊!”小厮一边赶车一边感慨。
“由她得意,看她能得意多久。”车厢里传出这一句冷的结冰的话,小厮识相地闭了嘴。
徐经纶走后,姌鸢做了饭给大伙儿吃。成墨云也进了不少。莨夏笑说是昨天的饭有了对比,这才引起来众人的食欲。
姌鸢听到夸奖,小脸红扑扑的,看着都可人儿。
吃过饭,莨夏把他们都叫住,“大家都先别走。”
“怎么了?”成墨云柔声问,本就中气不足,这么一问,声细如丝。
莨夏笑道,“没事,这不是快过年了么,我这也是第一次操持过年的事。想问问谁要回家过年?”
“我家没人了,我跟小姐过。”洛水收起空碗说了一句,端着碗送进厨房。
姌鸢不乐意洛水抢先说了话,扁着嘴道,“我是孤儿,我不要离开小姐。”
锦灏不表态,站在成墨云身后。莨夏饶有兴致问他,“怎么?舍不下晋阳的俏媳妇?”目光却直勾勾盯着成墨云。
“我跟着主子,哪来的俏媳妇。”锦灏冷言冷语。
成墨云被莨夏看的有些脊背发凉,道,“我心悦你,再无所求。”
莨夏听完这句,满意的耸了耸眉毛,抬腿出门了。
剩下常林还没表态,眼看着莨夏就走了。紧接着,成墨云轻咳了几声跟出去了,锦灏自然呆到房檐上。
姌鸢见常林要发火了,一溜烟抱着剩下的空盘子跑进厨房。
“嘿,敢情我不重要啊?”常林独自在小偏厅里苦闷,索性晃悠出去训乐子了。
腊月的日子忙乱儿有条理。
姌鸢和洛水将吃食都做好用筐子装好吊在梁上。莨夏闲来无事剪了各式各样的窗花。常林和锦灏担起了打扫的重任,将棠黎轩里里外外收拾的妥妥帖帖。
这一眨眼便到了除夕。一大早常林和锦灏便去贴桃符放鞭炮。
姌鸢码了暖锅,烧了鹅,就连叫花鸡也早早焖在火里让她慢慢烤。
洛水将窗花贴好已到中午了,随便抓了几个春卷垫了肚子就去换新衣裳去了。
那可是莨夏还未进腊月就给她们裁的新衣。
姌鸢要做饭,舍不得新衣沾了油烟,只能眼巴巴看着洛水一身光鲜亮丽在院里走来走去。
正忙着就听有人敲门。姌鸢探着头就见福尖儿从外面走进来。穿的还是旧棉袄,手里却提了不少东西。
洛水本就在院里溜达,福尖儿被锦灏领进来,招呼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福尖儿拎了不少吃喝,还专门打了二斤铺子里的好酒,可这一进院子就怵了。不好意思的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就见莨夏撩开门帘自正房出来。
“福大哥来了!”莨夏笑着唤他,“外面冷,屋里来坐。”
福尖儿窘迫地应了一声,“东家,我这也没收拾,再污了您的地板。”
“说什么呢!”洛水接过福尖儿手里的吃喝,一看就笑了,“小姐,福大哥还给你打了酒呢!”
“那越得坐坐再走了。”莨夏这边说着,西厢房便出来一人,打量了一眼福尖儿道,“锦灏,取茶器来。”
莨夏蹙眉,与福尖儿介绍,“这位是我……”
“莨夏是我的妻子。”成墨云接过话头,免了莨夏为难,抬步往正屋走去。
福尖儿憨笑,“哦,那您也是东家了。”
“别站了,进屋。”莨夏又唤了一声。锦灏已端着茶器打起帘子,成墨云进了屋,她便跟了进去,福尖儿对锦灏点头哈腰一下也跟着进了屋。
一进门福尖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东家,谢你救了我,还让小侄子跟了师父学习。大恩大德,我当牛做马来报。”
“快起来,我年纪轻受不起你这一拜。”莨夏忙去掺他,成墨云却提前抓住了她的手,锦灏放好茶器扶了他一下,“起来吧。”
福尖儿本不愿起来,被锦灏一扶身子一轻便站了起来。嘴笨地又道,“东家,我当牛做马报答。”
“好好帮陆掌柜把药堂管好。”莨夏笑道,“过来坐。你不来我今天也会去找你的。”
“啊?怎么了?”一听东家要找,福尖儿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别紧张。”莨夏道,“药堂自我接手以来经营的还可以,这是年下的红利,不多,也是个念想。”
莨夏把一小包钱推给福尖儿。之前洛水去安排药堂的事旁人的红利已发出去了,福尖儿家里有事这钱便一直在这放着。今儿来了,正好让他带回去。
福尖儿见这一袋钱放在自己眼前傻了半天神儿,一回神又要跪,锦灏直接把他架起来。
“好好干,药堂咱不为盈利,济世救人也得让大家肚子饱了不是。”莨夏道,“来坐,喝点茶。”
福尖儿是粗人,哪懂喝茶。进了棠黎轩已经让他开了眼。再加上东家老爷器宇不凡,他进了门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还谈什么同桌共饮。忙摆摆手,“不了,不了,年下还没有做饭,得先回去了。”
“好吧,你既有事我也不留了。”莨夏起身走到门口对洛水吩咐一句,“把点心给福大哥包些回去。”
姌鸢早知道小姐要这般,一早便包好的吃喝拎出来给那汉子带上。汉子露出一口憨厚的黄牙对她笑,“谢谢姑娘。”
“不用。”姌鸢勉强一笑送那人出了门。转回来问洛水,“这是谁呀?”
“药堂的伙计。”洛水不以为然,心里馋那二斤酒馋的没心思与姌鸢说话。
“小姐对他倒比对徐家少爷好。”姌鸢这几日就见这两人登门。那徐公子一表人才,小姐对他冷言冷语。这汉子傻憨愣气,小姐对他却暖言热语,出门还带一大包回礼。
洛水看了看正屋,扭过头来在姌鸢脑门上弹了一下,“小姐是真心换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