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肱玠背对着东方不败,缓缓垂下了头,任由座下的马儿奔跑着,心中纠结无比地想着,是了,东方不败来历不凡,若只他一人,当然能够于千军万马之中,轻松来去,是他以自己的责任,去绑架了对方的行为,与战士同生共死,应该是他所要面对的。
可——
心头升起一股浓重的失落与难受,可怎么甘心送死,墨肱玠悲痛,又怎么忍心留下所爱之人和儿子,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活在这个于对方来说,还算陌生的世界。
情绪低迷也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很快墨肱玠便振作起来,因为那是极其影响士气的行为,于他们一行人来说,并无益处。
他坚定地思索着,一定会有什么办法可以周全眼下的状况,毕竟天无绝人之路,墨肱玠不相信,边城的安危,会毁在这里。
“诸位应该知晓这次任务的艰难程度,但我们只消拖住九越国主力大军的行进速度,便算作任务成功,现下趁着赶路时间,各位不如说一说,都是如何想的吧?”
墨肱玠打定了主意,自然要听取一下众人的意见,因此才有了这出询问。
于马匹的颠簸之中,跟随着他的众人,皆面面相觑,若说起对敌之策,也一时半会儿地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既然侯爷问了,他们自然也不能闭口什么都不言。
“我们人数太少,埋伏敌军,起不到什么作用,若正面冲突,还可能任务没完成,先全军覆没了。
”
一个士兵很识实务地说道,他的想法也算务实,是正常人都会想的,也是大众的想法。
但有其他士兵持不同意见,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其说法也没有什么新意,并且也解决不了当下众人所遇到的难题,“你别长敌军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这还没开打呢,就先唱衰,说的忒是晦气。
不就是敌军主力么,大不了咱们于他硬杠,能拖一时是一时。
”
显然这位的想法,也是极其天真,也不想想,在敌人的千军万马之下,他们这点人数,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又如何硬拼?再仔细想想,若真如此,恐怕也只够人家一个来回的,连第二下都不用了,他们就会全交代在这里。
“硬杠是不行的,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非明智之举。
”
有人很冷静理智地说道,但因着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反得了同伴的唾弃,于是,嘴张了张,没有辩解,又不说话了。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们说,我们该如何?”
有的士兵性子急切,同样没有想法,就紧紧地催促同行之人,看谁能提出有见地的说法,好给大家解了这个难题,让众人皆大欢喜。
“硬拼不行,那便不拼,只能智取。
”
一个很小的声音,如此说道,但大家都不太在意,毕竟智取之言,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很难,最主要的是,若有这办法,他们还会如此着急么。
行进中的众人,也只有墨肱玠注意着那名士兵,他闻言不由得追问对方,“哦,那你不如与本侯说一说,这智取该当如何行事?”
众人没想到,墨肱玠会特别在意对方说的话,一时哑然,就连东方不败也饶有兴致地看向那士兵,这下子众人瞩目之下,对方也变得极为不安,心情忐忑,犹豫半晌,才说道,“俗话有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眼下看这风向,不正是老天爷保佑么。
不知侯爷可还记得,当初咱们于肃北城外时,所实行的毒攻?”
只要对方一提点,有几个人恍然,但细想之下,确实有可为之,可墨肱玠要想的更多一些,首先便是这毒攻的条件,是否符合。
当初在肃北城外,之所以利用毒攻,也是借了城外的树林子,取火便宜,很快就能燃起毒烟,再借风向之利,暗算敌人,可说方便之极。
眼下情况却又不同,这一路上有没有那般多的树木,来让他们烧,都还是未知数,况且再者说,队伍人数多了去了,单凭他们又如何挡得住。
这就像是堆了土的垄沟,表面看是他们把敌军挡住了,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找到其他方向的路,来接近边城。
一个不小心,那垄沟会决堤的,届时,敌军大驱直入,对边城的军队,以及百姓,就是天大的灾难。
不过——
墨肱玠虽然不会采纳对方的建议,却依然觉得得这方法还大有可为,或许能够换个思路,去思考所遇到的难题,就是不知道那边变成了什么样,是否适合他们与九越国的军队周旋,毕竟他离开边城这么久,九越国又怀有狼子野心,难保不会在靠近边境的地方,做什么手脚,来害人。
“如照搬那方法,当不得大用,但若是改上一改,或许能有奇效,本侯经你提醒,却是想起一事。
”
赞赏地看了属下一眼,墨肱玠灵光乍现,倒是想起了疑兵之计,只是这办法还需东方不败的帮忙,方能见效,否则收效甚微。
“侯爷可是有办法了?”
其他人闻言,全是一震,随即眼神中带着希望之光,皆看向墨肱玠,期待着他的答案。
“九越国崇尚神权,因此他们的臣民,更相信出兵时第一战的得与失,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让他们出兵不利,疑神疑鬼地自己先乱起来。
”
众人坐在马上,不可能所有人都围在墨肱玠的身边,所以他们的说话,在风力的影响下,几乎快相当于是喊出来似的,“我欲打开曲河的一个口子,借水来阻挡九越国的主力军队。
”
方法是好方法,可是——
同行的士兵,首先想到的是,曲河开口,那洪水之下,怕是敌我不分,都要遭殃了,于是他们不由得蹙起了眉,询问墨肱玠道,“侯爷,水火无情,若是火攻,我们或可控制七八分,这在曲河开了口,启不是要连累其他无辜,水位上涨,一个弄不好,边城会被倒灌,届时,无异于自绝生路。
”
“无防,这些年我们修善曲河堤坝,又挖沟渠分流出数道人工河,起初,一是为了百姓灌溉便利,二是为了泄洪,如今也是不得己为之,只要打开其中一支分流的石闸,让水下来,作为媒介,无需太多,再投下大量的毒/药,只要九越国的军队,敢蹚着水过来,便会中招。
”
墨肱玠说的这办法,若往常根本来不及,但巧就巧在,曲河水比较湍急,每到雨季,就有决堤的可能,遂当初墨肱氏花了很大力气来改善这一点,后来运用了十数年,才修建了几条人工运河,来分流曲河的水,甚至其中一条运河,还直接连通了黑河。
而其中又建立了诸多石闸,来控制流向和水速,所以若是利用这一点,反倒不用士兵们去大量挖掘,就可以做到了,相比肃北城外的火攻来说,更简单省事。
另外,事情过后,时间一长,那些水蒸发过后,毒/药的药效也自然会随之挥发掉,并不影响其他人。
解释完,没多久,众人也到达了目的地,经过一番勘察,墨肱玠又带领着士兵们去分流石闸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了小部分人给东方不败。
而毒/药的出处,就是来自东方不败和那毒师之手,当然毒师为主,东方不败只是帮他个小忙,自然为辅助。
除此之外,墨肱玠悄悄地与东方不败沟通过,交待给他一件事,从出行到这里,见他肯与自己商量,东方不败才一改之前的态度,算是气也气过了,该办的事自然还是要办。
说起来,东方不败这气得也没多久,就原谅了墨肱玠,现下他正在挑选人,只要精英高手,目的则是为了之后对九越国主力军队,尤其是高层,进行有目的的刺杀,也不要人多,元帅留给他,剩下墨肱玠占了一个名额,区区还有三名而已。
此时,钱永清和高芸竹这两大高手不在,东方不败倒有些后悔,派了他们去九越七星塔,也不知现今如何了。
手下的人,用着不趁手,怎么挑选,都觉得他们不可能没有伤亡,东方不败也只有尽量避免那不幸的发生了。
何况,相比全军覆没,定边王给的这个送死任务,能够被他们做成,还留下大部分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如此想着,东方不败很快定下了人选,然后众人开始等着大水的到来。
为以防万一,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故,他们提前将马匹栓在了高处。
在忐忑的等待之中,终于远处白茫茫,升起了些许雾气,仔细定睛一瞧,却是大水冲了下来,看似宏伟不已,其实到了眼前,却是缓慢不少。
看着眼前的水面,而水流还在向前涌动,估摸着没过了脚踝那般高,东方不败就传下命令,“释放信号。
”
这信号是给墨肱玠的,意思是让他可以酌情截断水流,关闭石闸了。
有其他士兵,在前面道路,做了阻挡,这样可以相对把水锁在这片土地上,尤其是这里的道路地势低,容易留下水洼。
“载体已有,诸位服过解药,又喂食了马匹,之后便开始行动吧。
”
接下来的场面,有些滑稽好笑,要问为何,主要还是士兵们骑着马,边蹚着水,边撒下毒粉,那模样远远瞧来,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撒种。
马匹服过解药,并不惧怕那些毒,跑起来也快,于任务来说,倒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只是到底这一招造成了道路的泥泞,一个不甚,很多人身上都沾了不少的泥点子,更有那皮肤上也沾了泥的,反倒瞧着像极了小花猫,‘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任务,让他们活生生变成了活泥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