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4-16
……卫长嬴再收到娘家回信已经是次年开‘春’了,听说莫彬蔚求娶沈舒景时吃了一惊,不过对于宋老夫人说,是莫彬蔚主动提出来,托卫家试探口风这个说法,倒没起疑心。[更、新、最、快、的、]
因为当初在长县时,顾夕年让人请她去见莫彬蔚,她误以为是西凉军中的某位莫校尉,所以把沈舒景一起带过去了。
当时沈舒景与莫彬蔚是照过面的——卫长嬴觉得以沈舒景的才貌风仪,莫彬蔚瞧上她一点都不奇怪。只不过两人之间身份悬殊,她没想到莫彬蔚现在就敢开这个口了……所以有点哭笑不得。
但看着祖母亲笔信里的详细分析,卫长嬴也觉得有点道理。
她因为不大懂军略,对于莫彬蔚的才干,只存在着一个模糊的概念,就是莫彬蔚打仗很厉害。具体多厉害就不清楚了。
可是叔父卫新咏却是让她一直忌惮万分的。
卫新咏跟莫彬蔚都在这个闻伢子之下,由不得她不担心。
假如能够提前一步算计闻伢子当然是好的。
问题是莫彬蔚现在的身份也太低了,即使祖父给他‘弄’了个小士族的身份,但也不配求娶沈舒景啊!
恰好之前沈敛实从帝都返回,因为之前沈舒明下落不明时担忧过度,加上知道侄子落入戎人手里的噩耗后自责愧疚,沈敛实在回来的路上就病倒了。
这两日都还在明沛堂里静养,暂时上不得战场。
卫长嬴问过他‘精’神还好,就托人把这事说给他听,问问他的意思。
沈敛实思索了两日,让人给卫长嬴带话:“二老爷说闻伢子甚是倚重莫彬蔚,若大小姐嫁过去,闻伢子因此猜忌莫彬蔚倒也是件好事。”
“……”这就是允嫁了,卫长嬴有点气闷的问,“就是莫彬蔚的身份。”
“二老爷说士庶不婚,仅仅限制士族与庶族。既然夫人的娘家已经替这莫彬蔚考查出来其人也属于士族,那士族之间的婚配,却没什么太打紧的。两边都愿意就成。”
卫长嬴算是再一次领教了沈敛实的重男轻‘女’。这是亲侄‘女’,为了局势扔出去都不带眨眼的;要是换了侄子的婚事,怕是他早就跳起来说不行了……
所以虽然不愿意打扰丈夫,卫长嬴还是硬着头皮给沈藏锋写起了信。“”
但信才送出去,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的沈舒景却自己跑过来求嫁了。
卫长嬴觉得很生气,责备她道:“这都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打哪儿听来的风声!”
“舒明不懂事,给叔叔婶婶们添了这许多麻烦。侄‘女’又是‘女’儿身,不能为叔叔婶婶分忧,却还受婶婶百般体恤怜爱,去年秋天的时候婶婶更是为了侄‘女’的事情亲自写信到凤州……心里实在愧疚,闻说若侄‘女’嫁与莫彬蔚,对叔叔婶婶有些用处,所以……”
这侄‘女’委实懂事的让人心疼,卫长嬴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想到哪儿去了?舒明落进戎人手里,那是他年轻不懂事,上了歹人的当。如今你叔叔们正想方设法救他出来呢!这关你什么事?你不要多心!”
沈舒景忙道:“侄‘女’不是这个意思!侄‘女’就是想替家里做点事儿!”
“你要做的事儿呢,就是放宽了心,好好的调养自己。”卫长嬴语重心长的道,“旁的你就不要多想了!有我们这些长辈在,如今还用不着你来‘操’这个心!”
打发了沈舒景之后,黄氏上来轻声道:“其实……顺水推舟也没什么不好。正如咱们家阀主说的那样,这件婚事不见得委屈了大小姐,就是阀阅世家里的子弟,似莫彬蔚这年纪,有几个能有他这样名声的?往后闻伢子倒了台,凭莫彬蔚的才华,也不会委屈了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卫长嬴叹了口气,“夫君如今都没说个准话,我急着确认此事做什么?本来这人选就是我娘家提过来的,这眼节骨上还是避嫌的好。毕竟姑姑您知道,若无意外,明沛堂往后也就是光儿的。何必叫人议论我为了儿子的前程,拿侄‘女’的婚事……”
“夫人这话说的,能有什么意外?”黄氏忙嗔她,“是婢子思虑不周了,确实夫人如今该避嫌,让阀主来做这个主的。”
数日后沈藏锋的书信夹在公文里带回来,却让卫长嬴与沈敛实、沈藏机商量着办,也问一下沈舒景自己的意思。
而沈敛实已经答应了,沈藏机对莫彬蔚根本不了解,见二哥答应,又是三嫂娘家推荐的,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沈舒景自己也同意。卫长嬴想再写信与丈夫确认一遍,但听说丈夫如今事务繁忙,几乎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想想既然他有话在先,还是不要再烦他一遍了。
于是她写了同意的信,打发人送去凤州。
送信的人才走两三天的光景,帝都有消息传来——苏鱼舞南下了。
由于戎人从东胡撤兵,转攻西凉,东胡得到了喘息之机,原本被刘家死活扣在东胡协防的那支青州军当然也腾出了手。
……这时候距离苏秀葳身故,已经有半年了。
他跟苏秀茗都是身负重伤、被部下拼死抢出的。兄弟两个一路收罗残兵,一路往青州回撤。最后青州留守的军队出来接应到他们时,两个人都奄奄一息了。
苏秀茗命大撑了下来,苏秀葳却在病榻上缠绵近月之后撒手而去。
说来他走的也是满腹心事,不仅仅遗憾于往后独子无人庇护,而且一子一‘女’都没能在跟前。最后还是苏若潜一家替他哭的灵。
早先苏秀葳这个舅父也是姑父的噩耗传到西凉时,卫长嬴还伤感了几日。
但现在听说苏鱼舞率军南下,兵锋直指帝都,她心里忽然像被浇了冰水一样,凉得沁骨。
“舒明是在帝都失踪的,如今是落到了戎人手里。戎人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从帝都中、从霍照‘玉’的眼皮底下把舒明不留痕迹的‘弄’走?”有这样能耐的当然不只有苏家或刘家,问题是从沈舒明落到戎人手里看看谁得了好处,基本上嫌疑之人就可以推测出来了。
只是卫长嬴出阁以后深受二姑姑的照拂,对卫郑音所出的表姐跟表弟心存好感,没有十分明显的征兆,她不愿意这么去想。
但现在……怎么想都觉得……
“前两日迭翠关那边报过来,道是戎人拿着舒明,日日叫阵……闹得夫君很是头疼。”卫长嬴深深叹了口气,“舒明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不过这样的话也就能关起‘门’来跟黄氏、贺氏说两句。
否则侄子身陷敌营,做婶母的还一个劲儿的埋怨他,到底显得有些刻薄了。
黄氏不‘欲’她烦心,就拣远处的事来说:“京畿就那么点子人,如今苏五公子要为父报仇,也不知道霍太师要如何抵挡?”
“倒也未必是他抵挡,许宗文与闻伢子都不会坐视苏五表弟占了帝都的。”卫长嬴淡淡的道,“出了东胡,可是先经过许宗文的地盘。”
“这次戎人来得忒是古怪。”贺氏没有黄氏这么细心,还在说眼下最烦心的那件事,“先不说他们怎么从帝都劫持了大公子的,就说他们拿了大公子就直奔玄水四城……戎人又不是秋狄,以前都是跟刘家纠缠,都几十年没跟咱们西凉军动过兵戈了,这次怎么会这样呢?”
卫长嬴怔了一怔,道:“许是舒明告诉他们的罢,大哥生前的心腹,舒明总该听说过些。毕竟几年前父亲硬迫着舒明跟五弟、五弟妹到西凉来磨砺,大哥向来最疼孩子,哪能不告诉他些可靠之人?防着危急时刻可用?”
“纵然如此,但戎人打咱们西凉有什么意思?”贺氏不解的道,“西凉苦寒是众所周知的。再往东的云州等地虽然要好一点,可比起‘肥’沃的中原来可是差得远了。从西凉打到中原,哪有从东胡入手来的轻松?再者,刘家之前连败几场,摆明了不太经受得起戎人再一次大规模的进犯了。倒是咱们西凉兵强马壮,这些戎人难道以为靠大公子就能让咱们西凉上下都对他们纳头便拜不成?”
卫长嬴也觉得不可能,叹了口气:“但至少目前是在僵持着的,夫君为这个已经很烦心了。”
“大公子到底是大老爷唯一的男嗣,场面上也得商谈一番不是?”黄氏道,“过上些日子,阀主就好下定决心了。”
卫长嬴听了这话越发觉得心里堵得慌,这样的话沈藏锋不念长兄断后之情、舍弃长兄唯一骨血的名声是落定了。早知道有今日,当初说什么也不让沈舒明进京啊!
这时候怜菊进来打断了主仆三人,禀告道:“季小姐来了。”
“着她进来吧。”卫长嬴点一点头,吩咐道。
季伊人现在过来,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问朱磊;第二种是想回家一趟。
卫长嬴琢磨着若是第一种可能的话,怎么让她对朱磊彻底死心……结果季伊人一进来,草草行过礼,却没跟卫长嬴说话,而是气急败坏的看向贺氏:“贺姑姑!你明知道我喜欢朱磊,却悄悄的给他定亲,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