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是曾经成功上位的情敌。芷璇的面部表情很僵硬,倒是郑蔓一脸无所谓又坦荡荡的样子。
“我是来给吴昊安送喜帖的,你别误会。”郑蔓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信封,自顾自的走进吴昊安的房间,放在他的书桌上。
郑蔓这一来就撇清了自己与吴昊安的关系,为的就是不想段芷璇有所误会。可芷璇却没有领情。她不理会郑蔓的言行,刚想离开却被郑蔓叫住:“段芷璇,我想和你聊聊。”
芷璇硬扯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我和郑小姐之间没什么可聊的。”
“难道你不想知道吴昊安和我的过去?你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吴昊安会有苦衷?情愿一股脑的相信他有多么对不起你?”
芷璇顿了顿,反问郑蔓:“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害怕了?你怕知道真相你会动摇,所以你情愿做一只鸵鸟。”
郑蔓义正言辞,趾高气昂的样子让芷璇犹豫了,她反正在这里无所事事,不妨就听听郑蔓要说什么。
两人静坐在房间里,郑蔓把她的喜帖递到芷璇手里:“我是真心希望你和吴昊安能一起来喝我的喜酒。”
芷璇看着手中的红信封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郑蔓微笑着说:“不怕你笑话,我的老公是刚进仁心医院的实习医生,比我小了六岁。没有人看好我们,可我不认为姐弟恋就不会有好结果,我反而觉得很幸福。”
“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要我和你的前夫去参加你的婚礼,你要我祝福你么?郑蔓,你的想法还真是前卫。不瞒你说,我对你很没有好感,其实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妒忌你。你漂亮,有学识,有技能,还有医者仁心的头衔,每次出现总是获得无数掌声,你到哪里都闪闪发光,落落大方……”
郑蔓有些惊讶,“你妒忌我?段芷璇,你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遭人妒忌吧?至少我曾经妒忌到怨恨你。不过今天听到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档次高了不少。那些老掉牙的事其实我也不想再提,不过吴昊安这性子我实在是看不过去。我和赵德以前的事,以你和张敏敏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
“这还要从我的身世说起,我们郑家在A城也算是响当当的人家,我爸是仁心医院的院长,他有两个女儿,一个是他和原配生的大女儿,也就是我姐姐,一个就是我这个私生女,我是我爸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大妈从小就不喜欢我,说我是第三者的女儿,一次姐姐为了保护我,意外滚下楼梯,变成了植物人。自那之后,我们全家都觉得我是第三者生的害人精,没人喜欢我,连我爸也不愿再正眼看我一眼。而我也不负他们所望,非常的叛逆。说到感情,每场恋爱不是爱上有女朋友的,就是有女朋友的劈腿劈到我身上,被我大妈讽刺起来就说我这是‘乃母风范’。就像和赵德的这段情。你以为我真的想做人家第三者?我刚认识赵德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有个张敏敏的存在。直到吴昊安戳破我一直想逃避的第三者的身份。终于赵德和我提出分手,我非常接受不了。这段感情我是付出了真心的。正好我爸一心想把我送出国,我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忘掉他。”
郑蔓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很不乐意提及过去。不过她还是说了下去:“到伦敦没多久,我便……我便染上了□□……只有那样我才可以解脱,才可以舒服,才可以不去想赵德,不去想我全家对我的怨恨,以及我那躺在病床上的活死人姐姐。”
芷璇给郑蔓倒了一杯水,不是因为她开始同情郑蔓的遭遇,只是觉得原来这世上有很多人和她一样,都在自我沉沦后变得别无选择。
郑蔓接过水杯,哽咽道了句:“谢谢……”她缓了缓气息又说:“我开始不去上学,整日与一群华人富二代留学生混在一起,花天酒地。什么专题报告,什么小组分配,我全都忘得一干二净。更不记得整个学期都和我分在一组,连成绩都要挂钩的吴昊安。我那大半年,完全像是在虚度,可成绩单上每个合作项的分数都是A,我知道一定是吴昊安一个人完成了两个人的事。既然有个傻瓜愿意帮我,我何乐而不为?”
芷璇一脸了然的说:“和我猜想的一样,他治愈了你,是吗?”
郑蔓点了点头:“那次我躲在伦敦一个酒店的包间里和一群华人吸□□,我不知道吴昊安为什么会找到我。他当时的大义凌然让我很讨厌。他一把揪住魂飞天外的我,来到大雪纷飞的室外,那一晚我在吴昊安怀里痛哭。原来我爸打我手机,打电话到宿舍都找不到我,后来我爸要到我们医学院一起被派到伦敦的交换生,吴昊安的电话。吴昊安告诉我,我姐姐终于熬不住了,她死了。我爸甚至连葬礼都没有让我去参加。”
芷璇给郑蔓又递上了纸巾,平静的问:“所以你爱上了他?”
郑蔓抹了抹眼泪,笑道:“之后,吴昊安告诉我要振作,要成为一个好医生阻止更多悲剧的发生,他很艰难的帮我戒了□□的瘾,甚至连累到他的学习成绩也下降了。他却说他不后悔,他说因为医生不止是救人,也要救心。我想我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了他。我明知道他有女朋友,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芷璇失望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水雾:“原来他为你做了这么多,原来你们之间有这么多的纠葛故事。”
“不是你想得那样。吴昊安对我只是出于道义,只是出于同袍的热心。他满心都是你,又怎么容得下我?他对我丝毫没有男女之情。不久后的一晚,吴昊安喝得烂醉,我从来没有见过清醒如他,也会那个样子。他说他明天要回A城,他父亲去世了。吴昊安第一次向我诉说了他的私事,这也是我第一次听他提及他父亲。他说他一直是恨他父亲的,可原来最终血浓于水,得知他的死讯后他很痛苦。”
芷璇推算了一下日子,那个时候芷璇参加学校组织的交流会,去北京学习了一个半月,回来后吴昊安家的棋牌室,不,可以说是整个D大后门的建筑,都已经人去楼空。接下来吴昊安对她就越来越冷淡,甚至联系都越来越少了,她从不知道原来吴昊安在这段时间回来过。
郑蔓又道:“当时,我不知道吴昊安回国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一个星期后他回了伦敦,但他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沉默、阴郁、寡淡。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的丧父之痛,我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好,可他回伦敦后连原本的翻译工作都不做了,每日上好课后就沉醉酒精,直到身无分文。我看到他宿舍里一张又一张,学校发出的学费欠缴通知,害怕不知道哪一天他就要被遣送回国了。我好几次看到你给昊安打电话,他都故意按掉了,我知道你们的感情一定出了问题,我甚至趁着吴昊安不在,接过你的电话。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听到吴昊安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会和吴昊安怎么样……对不起,我几年后才知道我在伦敦的一切行为,有多幼稚多可笑。”
郑蔓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自责。片刻后她整理下思绪说:“那次我们约好在实验室做实验,顺便写报告。没想到我到的时候,吴昊安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我想他当时一定把我当成了你。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追来伦敦。实验室里的情况你当时也看见了。我不知道昊安为什么没有和你解释,为什么执意要和你分手,但我知道我对他已经无法自拔了。我帮他交了所有的学费,反正我爸不管我,我唯一能帮他的也只有钱。”
芷璇面无表情的看着郑蔓,郑蔓显得有些心虚,但又继续说:“昊安终于和你分手了。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好男人离开我。昊安知道我帮他清了债务,非常不高兴。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有被遣送回国的打算了。我用他当时鼓励我振作的话鼓励他,并要求他每个月要分期付款,把债还清了才能离开伦敦。其实我只是想用钱把他留在我身边。他竟然做到了,短短一年,他把债换得清清楚楚,同时这一年也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昊安很有做医生的天赋,他成为伦敦医院破格录取的唯一一个华人医生。因为他也是唯一一个在伦敦,因为脑外科方面的论文卓越,在伦敦获奖的华人。那晚的庆功宴,我和昊安都喝得烂醉,也在那晚我们发生了关系。”
芷璇的手有些颤抖,饱含在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我以为自此我可以走入吴昊安的内心。我骗他说我怀孕了。他告诉我,如果我需要,他会负责。我要他娶我,他答应了,却同时也告诉我,他不爱我。我知道这些年他心里爱的只有一个你,可他既然选择和你分手,就表示我有机会的。我告诉他,他娶了我,会在医学界的道路一帆风顺。他却告诉我,他答应娶我无非也是想让自己死了那条心。”
郑蔓眼中的失望像是回到了当初:“后来我才知道我想要的根本不是那种有名无实的婚姻。我是一个女人,我需要人疼爱,关怀,保护。吴昊安看似做到了一切,可他从不碰我。他可以一个月都住在医院不回家一次。我甚至一度怀疑他那方面是不是出了问题!我最终坦白了我没有怀孕的事,昊安当时很平静,无论我如何反客为主歇斯底里,他都没有表现得太生气,只是再也不回家了。直到有一天,我去他伦敦医院的宿舍,他睡梦中叫着你的名字。他吴昊安原来一直在自欺欺人,我又何尝不是,我根本不能忍受这样的婚姻。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都不如一个他脑中关于你的记忆。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