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小李敢于不懂就问，好习惯啊！为什么，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字，效果！”
小李仍然不解：“什么效果？”
“对于企业来说，效果就是经济成本。他们如果雇了专业保安，短时间不会有大问题，但是时间一长，麻烦就来了。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外来的老虎再厉害，也斗不过本地的家猫，保安虽然专业，但这帮赖皮你要是不招抚，他们就会跑到对立面上去，天天琢磨着翻墙挖洞，遛门撬锁，你就是把整个生产基地全拉上铁丝网，让保安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没有用。谁没个打盹的时候啊，但凡有，这些无孔不入的家伙们就会像偷油的耗子一样，伸出长尾巴，一个不留神就乘虚而入。到那时候，想哭都来不及！”
“哎呀！”众人都听得入了神，董清明更是连声感叹，“我觉得唐大监酒官说得在理，咱们都是在最基层干过的，确实是这样。这帮游手好闲的混混们，那可真是软硬不怕。你要是软一点儿，他们就敢生闯。要是来硬的，他们就跟你捉迷藏。真要是逼得软硬不成了，他们就赖在门口不走，甚至到政府上访去！”
“对！”唐卡适时接过了话头，“董书记说得在理！刚刚说的是站在企业角度，雇专业保安，真不如雇这几个人划算，既能把这一片最不安定的捣乱分子招了安，又能以夷制夷，让他们去对付那些小打小闹的散户，这样既省事儿又节省成本的好活儿，何乐而不为啊！”
众人纷纷点头：“还真是这样！是这个理儿！”
他继续说道：“刚刚董书记也说了，这些无赖到政府上访可是常事儿，就象他们当时在我办公室里坐着一样。那么从政府的角度来考虑，又有没有效果呢？”
众人知道他是自问自答，也不敢答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他略作停顿，笑道：“事实证明，让女儿红雇佣他们，不光企业合适，政府也是划算的。因为政府压倒第一位的，是维护稳定。这些人动不动就到镇政府来坐着，已经干扰到了正常办公秩序。但是，给他们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就不一样了。既解决了农民就业问题，又维护了社会稳定，还能够消除可能产生破坏企业发展的不安全隐患，一箭三雕，多美的事儿啊！”
“哈哈哈！”众人听到这儿，已经纷纷鼓起掌来，“这个好！真好！唐总，这顿小酒喝完，他们是不是真的就找着了工作，没有被辞退的吧？”
“还真没有！”他大笑，“说来也是怪了，我原来也担心，他们要是真的去企业干活，这好吃懒做的恶疾要是再犯了怎么办？回头再丢了工作，肯定还得上我这赖着来。却没想到，从那天开始，一直到我离开高凌，企业的人也没和我说半个‘不’字，反而都夸他们好，个顶个的管用，老百姓们有想捣乱的，一见他们这帮顽主儿在这，也都不敢来找岔了，真是耗子遇着猫，能躲多远躲多远，别提有多安全了！”
“哈哈！”众人已是拍掌大笑，“唐总，您出的这个招儿，还真是大妙啊！”
他又停顿了一下，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其实，他刚才略掉了一个环节没有说。那就是这帮家伙之所以能够在“女儿红”公司踏下心来，除了“以夷制夷”确实发挥了效用，企业给出的薪金也相对优厚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这个原因是绝对不能往外说的。他不会说，这帮无赖们也不会说。
因为那会儿，受他之命在“女儿红”生产基地坐镇的，正是“鬼脚七”阿饼！
鬼脚一出七分寒，狂花万枝落飞环。
这首诗，是道上人专门替阿饼写的。一双鬼脚神出鬼没，还没看清怎么动身，已经到了你的面前，再一动脚，就是要命的杀招了。所以说“鬼脚一出七分寒”，说的就是这位“鬼脚七”，身形一动，已然让人心寒不已，还没动手，气势已经输掉七分。
至于“狂花万枝落飞环”，也是有具体含义的。阿饼在飞机上误打误撞认识唐卡之前，是“飞花堂”的堂主。所谓“飞花堂”，很好理解，流连在繁花之间，如同飞一样的感觉。
当然，这是比较雅致的说法。说得再直白一些，早些时候，整个西京的“红楼青院”，都属于阿饼的管辖范围，这位“飞花堂”的扛把子要想捧红一个“花一样的女子”，那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毫不为过。
更重要的是，这个“鬼脚七”阿饼，除了一对神出鬼没的鬼脚之外，还有一对江湖上闻之色变的致命武器——“夺命飞环”。
一般的情况下，凭借无敌的腿脚功夫，已然无敌。可是，是面对真正强敌的时候，这位阿饼怀里揣着一对精钢打造的“飞环”，就象是太上老君打中孙悟空额头的“乾坤圈”一样，这对“夺命飞环”可是威力巨大，配合“鬼脚七”的鬼魅步伐，往往一击必中，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正因为如此，有这样的“道上大佬”坐镇在“女儿红”生产基地，这些个新招安的地痞流氓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断然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妄动之心。
所以，别的还好说，正是因为有鬼脚七阿饼在生产基地坐镇，这支新编入的“匪队”迅速再也不敢焕发任何的“匪气”，迅速步入轨道，甚至成为阿饼帐下的“得力队伍”。
这些，都是后话，却也是实际情况。虽然放不到正式台面上说，但是这帮人确实被这位“唐大镇长”降服得死死的，却是事实。这也是横行镇里十多的党委书记白知柄后来决定对他主动让步，寻求与他共同合作的局面。
从这一点上说，无论黑白，他确实做到了，而且让一切“凤凰涅槃”的前期工作变得如此必要和丰富。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在听完他说完这些故事细节后，不自觉地站起鼓掌，声音比之前每一次表演都热烈。
“好啦！”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亦选这时说话了，“既然监酒官正在表演节目，一身不能身兼两职，那这会儿的兼酒官就由我来担当吧。照例，咱们在讲完故事之后，还要简单讲讲启示。所以，唐大主任，接下来是不是请你把你亲身经历之后的启示说说啊？”
“是！”他痛快应道，“其实，我刚刚只是把那天经历的情况简单说了说，真实的情况，还经历了很多变化。比如说和他们签订用工合同，就是一个不得不花费心思的‘环节’。我也知道，别看谈得妥妥的，但真正落实到纸面上，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眼前，这些家伙借着酒劲儿，算是把这些答应下来了。不过，酒后说过的话，难得算数。所以，我防了他们一手，当时就把他们正喝着的美酒给摁下了，然后掏出手机给女儿红生产基地的负责人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们马上带着用工合同到镇政府来！然后，给这些无赖们一个小时的思考时间，如果签约，可以有工酬、有酒喝，所有人大快朵颐、无限畅饮。可如果不签，那就一拍两散，大路朝天，各走两边！”
“结果，两边这么一搧乎，坐在我对面喝酒的无赖们最后又震惊了一次。他们没想到我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样事关选择的问题。就在他们脑瓜子拼命旋转的十分钟之内，女儿红生产基地的负责人就赶到了，手里拿着盖着大红章、货真价实的用工合同。见到合同，这些无赖们也傻住了，进一步，确实需要守规矩，但是可以继续畅饮上好的女儿红，每个月还有不菲的工资。但是退一步，就什么都没有了。哪怕再上我这儿堵门来，也会被所有人唾弃，根本抬不起头来！结果，最后只有一种结果，你们猜猜，是什么？”
众人纷纷大笑：“那还用说，只能是签约！”
“是啊！签约！”他发出一声感叹，“其实，这就是亦选书记刚刚说的启示。我们从我刚才举的这个来源于最基层的例子当中，领悟到了一些道理。我觉得，无非是以下三点。”
“第一点，无论是游手好闲之徒，还是勤勤恳恳之人，他们都是农村社会中真真切切的老百姓。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每个村，每个乡镇，都有这样的人。为什么？因为不论哪个村，哪个乡镇，相对于城市来说，经济都不发达，而镇里和村里又没有什么好的产业。没有产业，就意味着就业机会匮乏，不可避免地从客观上促进这些游手好闲之徒的产生。所以，在我们制定产业发展和就业计划的时候，要做到一视同仁，让勤勤恳恳的老百姓，还有这些习惯了游手好闲的无赖们都具备就业基础。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在卧虎镇当镇长的那会儿，从堵我办公室走出去十三人，后来都无一例外地成为了‘女儿红’公司的安保骨干，号称‘十三太保’。所以，举别的例子也没有用，就用这个作说明，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