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叹口气:“其实这都是一场孽啊。”
陆西奥屏住呼吸:“他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
老人沉吟了一下:“有人告诉他,说那女人背叛了他。”
陆西奥迟疑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那小丫鬟从中作了梗。她喜欢三少,但三少对那姓陈的女人死心塌地的,她便生了妒忌心。三少被关起时拖她给那女人送的书信,她就把信内容给改了,还从中游说,说那女人投了二爷的怀抱。”
“就因为这个他就把她给杀了?”
“不是。”老人瞥一眼他,动容道,“那小丫鬟带他去见那姓陈的女人,那女人当时的确是躺在二爷的床上,两人在里面说说笑笑一点都不见外。三少不是容易轻信的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可亲眼看见了,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你不是说那女人本质不坏吗?”陆西奥不解,“那怎么她一边和三少在一起,另一边又和二爷在一块?”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二爷。”
陆西奥吃了一惊。
“小丫鬟告诉她说迟家实际掌权的是二爷,二爷一心要三少死,三少的日子很不好过。姓陈的女人对三少一往情深,又因为三少被关,自然很担心。她始终都不曾怀疑过那小丫鬟,最后还听了那丫鬟的游说去接近二爷。那时候三少被锁了一个月,二爷也来风月场子中找过她,她索性就跟了二爷……她其实真是一心要对三少好,也不惜为了他赴汤蹈火。她唆使二爷去吸□□,去赌去喝花酒,当时很多人都骂她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她都忍了。三少还是找过她,不过那时候三少人也变了,谁也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那时候家里人都说,这叔侄俩都是一样的混账东西,败家仔,没一个是好的,连找女人都找同一个。”老头子摇头,“那姓陈的女人不知道的是,那小丫鬟又在三少面前说,说那女人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二爷指派的。为这事,三少存了杀心。他一方面和二爷跟那女的周旋,另一方面却暗中布置陷阱,设计他们往下跳。”
“那个冬天真是冷啊。有一个晚上,喝了花酒,三少让我们把那姓陈的女人给接出来送去他外面购置的一处宅院,那宅院就在荷马道口子上。三少让我们都走了,我们走了以后,就没再见过那女人。当时我们虽然都清清楚楚听见咚的一声,但都没敢吱声。三少说了,那晚的事谁说出去就挖了谁的眼珠子,所以我们都不敢说。”老头声音幽幽长长,“那女人虽然死了,可从那之后三少就开始一蹶不振。在那小丫鬟的挑唆下,他也开始吸食□□,他直到死,都在怨恨那女的。”
陆西奥咬牙道:“那小丫鬟这么狠毒,就没人把这事告诉给主人家知道?”
老头摇头:“她有的是本事把大家哄得团团转,背着三少跟二爷也有一腿。当时那姓陈的女人死后她和二爷偷腥被下人发现,可二爷是什么人啊,有的是法子叫人住口。所以说人不可貌相,那小丫鬟长得娇娇小小的、人也文文气气的,想不到背地里会这么坏。三少至死都没怀疑过她。三少死后,二爷开始嫌弃她了,但又顾及她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就想找人把她给弄死。那小丫鬟连夜跑了。后来听说她被大火烧死了,这事也就作罢。”
整个故事中,陈姓女人,迟家三少,被大火烧死了的小丫鬟。
陆西奥简直听出了一身冷汗。“那个小丫鬟是不是阮风和?”
老人没说不是,也不说是,只是说:“都过去了。现在,故事中的人也陆陆续续都死了,没死的,也要死了。”
没死的,也要死了。是不是故事中还有主角没死?
那个人是谁?
陆西奥紧张得快要说不出话来:“那个姓陈的女人是不是陈荷清?”抵住喉咙口的僵硬,他发现自己将要问出口的话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冥冥之中他总觉得那个叫陈荷清的女人非但没死,并曾和他有过交集。“她是不是还活着?”
老头缓缓看向他:“我答应过她,不把她的故事告诉给任何人听,所以我不能说。”
陆西奥下意识地看向墓地,那个他曾驻足过的墓碑。
陈荷清,这个名字再一次窜进他脑子里,脑中一片清明:他想起来了,上次他陪佳人来这里看望她一个过世近十年的朋友,佳人说那个女的就叫陈荷清,佳人说那女的是她一个朋友。
可阮风和留下的本子里提到这个名字时,他仅仅觉得耳熟却未曾深想。现在想来,一切都不对劲,如果陈荷清是阮风和害死的,那么那个小丫鬟应该就是阮。可佳人跟阮风和与陈荷清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两人的墓前,并声称陈荷清是她友人。如果陈真是她朋友,那么是否意味着佳人认识陈荷清?
可老头却说他答应过陈荷清,不能把她的故事告诉给任何人,可他还是转弯抹角地说了,这么说来,那个被迟战溪害死了的陈荷清还活着。如果她活着,那她与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或者说,为什么佳人会跟那个叫迟战溪的男人在一块?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当时他在阮风和本子中看见的那个迟战溪。
一切越想便越蹊跷,越来越危险,他不能眼睁睁等着佳人陷入这种瓜葛。
帝国大厦一楼,许久未曾露面的迟战溪坐着轮椅出现在大厦一楼电梯口。他走正门而非从地下一层总裁电梯进入,为的是想尽快将一切运作转入正常轨道——他的露面无意是最好的警示。
程韵儿的失踪对他而言不足一念,可苏佳人的失踪和程韵儿的失踪前后未差几天,他认为应该是梁景轩从中作梗。
而经过手下打探,自梁景轩失踪再现后并未出过梁氏家宅。
办公室里一切照旧,经过总秘部门口时,丹妮早已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将目光瞥向一侧同样忙碌的李晓雅,眼中升起一股费解之意。从所得消息来看,李晓雅进入公司程序并无任何不正常的地方,这是否也就排除了她是梁景轩内线的想法?
那这个女人是为什么而来?
这几天有件事令他头痛到不得不亲自出面。
他暗地操作用来打压博洋电商的网络平台本是后起之秀,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几近瘫痪。不但遭受来各种不同路径的疯狂攻击,在电商平台上经交易的客户资料被通过各种渠道泄露出去,网上投诉已是雨后春笋般一发不可收拾。攻击渠道的多样化与无固定可追踪性导致他精心策划的电商网络一道已无畅通之路可走。
以修理维护为常规工作的技术部在他授权下其实已经发展成电商拓展部门,只是缺挂一块牌子。技术部人员也都是该线精英,却对这些防不胜防的情况表现出完全一筹莫展、束手无措的态度。
从这方面来说,他试图拓展电商平台的努力毁于一旦。
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暗度陈仓用了让人追踪不到的方式来想方设法与他对干。
他非常想知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又或者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事先让人留意翻看监控,并未从中找出任何值得怀疑的线索。
轮椅被人推入办公室,拨出内线让丹妮进来。
“迟总,您怎么来了?”丹妮进来时总秘部的电话还在响,这些天找她的人肯定多如杂毛,否则连他已到了五十六层竟也未有人察觉。
他示意她坐。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敢坐下。
“有两件事要找你商量,想听下你的想法。”迟战溪留观着她的反应,“一件事是我打算再添两个秘书协助你工作;另一件事是,我打算辞退李晓雅,你有什么想法?”
丹妮很意外:“为什么要辞退李晓雅?”
“她私自打开过你的电脑,这件事你没有报告给我。”他两手扶着轮椅把手,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过一份文件,“并且这上面的记录显示你的保密电脑从上月开始一直发生泄密事件,但并未引起你足够警惕。并且前几天你让技术部的人例行检查电脑的保密状况,当天李晓雅未经任何人允许用了你的电脑,电脑设置的开机程序为最高安全级别,除了技术部的人和你我之外无人知晓。李晓雅作为一个刚进公司不久的员工,密码是你透露给她的?”
丹妮脸色一青:“不是,她告诉我说是她留意过您在使用我电脑上时曾使用的开机程序,所以……”
“对于一个工作经验足够丰富的集团总秘而言,这种骗三岁孩子的话也能让你信服?”迟战溪眸色沉了沉,阴厉之中携上若干嘲讽,“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自苏佳人进来后你的电脑就一直在泄密,你却从未在我跟前提及。现在又来了个李晓雅,若非她是有心之人,如何能轻易得到保密电脑的开机程序与打开加密文件?对这种公司中明目张胆存在危险的行为,你为什么甚至都不跟我报备?”
丹妮脸色苍白辩解:“苏小姐是您未婚妻,所以当时我知道后并不敢说出来怕影响您二人关系。但当时我有足够警惕,并未允许她进一步动我的电脑。当初您答应给她配备新电脑和新的办公室我就明白您的意图。可李晓雅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就算我对她有所怀疑,也要等您回来了再行定夺……”
“是为了等我回来再行定夺还是打算动了私心帮她掩护到底?”迟战溪将手中资料丢在她手上,“这是我一早让技术部门放在我桌上关于我暗中找人开拓的电商市场的所有客户资料,当初所有资料都在你电脑上留有备份。换句话说,你的电脑作为泄密渠道的可能性最大。”
“客户资料除了我电脑上备份技术部门也有备份。”丹妮声音微颤,“而且我的电脑并未联网,就算泄密我这里才是最应该被排除在外的一个。”
迟战溪哂笑摇头:“如果你的据理力争只是为了掩饰你背后的那个大BOSS,这个理由是否说得通?”
丹妮顿时面无血色:“迟总,我真的没有……”
迟战溪盯着她:“梁景轩在我的办公室第一次装下窃听器时我并未怀疑你跟他之间的关系。你二人从未在人前表现出过多亲近举止,那次他装了窃听器时我并不知情,你在他走后将窃听器移到了我的座位底下以便不被我发现。我从未想过我身边的人会在我眼皮底下做这种小动作。很不巧,办公室装的摄像头摄下完整一幕。我没有把那个摄像头的位置告诉你,是因为我到底对所有人防了一脚。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背叛我,从那之后我表面上对你无比信任,但其实你在我眼里其实就是迟战辉和梁景轩勾结的最有力旁证。”
“迟总您不能因为李晓雅的事而对我起疑心,所有的事都讲究证据。”在丹妮眼里,迟战溪从未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我跟了您整整六年,当初是您亲自将我面试进来,难道您怀疑自己的眼光与我这么多年在这个岗位上的兢兢业业?”
迟战溪干笑:“你要证据是吗,两周前你走进梁氏家宅的照片算不算证据?”
丹妮惊愕。
“你去找梁景轩,并且把所有关于我们电商网络的客户资料拷贝给他。你用了最先进的清查技术,将所有复制拷贝与穿|插U盘的记录都给消除干净。但我提醒你,只要你操作过的所有记录,就算你做得再隐蔽,都不可能没有任何记录。”迟战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以为我对你警惕心只有这么点?”
丹妮几乎无法与他对视。
“你包庇李晓雅是因为你怀疑李晓雅也是梁景轩的人,所以你打算护着她到底。”迟战溪的指尖轻轻翘着椅把,“梁景轩和迟战辉给你的报酬肯定不低吧?”
丹妮震惊中之下语无伦次:“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
“我没有背叛你。”丹妮面红耳赤,“当初他们提出让我他们做事时我断然拒绝,因为我从没想过背叛你,所以我从未拿过他们一分钱。”
迟战溪定定地望着她:“这么说来还是免费服务?他们到底许诺了你什么?”
丹妮脸色通红:“他们许诺不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迟战溪眼神一跳。
“他们说如果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会对你不利。他们一直用这句话绑架我……”
迟战溪听不下去了:“这种拙劣的借口你去跟别人说也许还能赢的一点信任,但对我来说毫无作用。”他转动轮椅,往办公桌后去。“你回去告诉梁景轩,如果他想走迟战辉的后路,大不了我如他所愿!”
“不,我不会去找他。”丹妮站起身来,定定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我说过,我是为了你才答应他们的。既然你都知道了,大不了从今天开始我走,但我绝对不会再去找他。”
迟战溪冷笑一声。
“战溪。”她从未这样称呼过他,唇瓣轻轻抖动着。“其实我……”
迟战溪回过头来看她。
即将说出口的话停在了喉头,她最终没把自己多年心意宣之于口。“既然……你知道苏小姐事先也一直在偷看我电脑上的东西,为什么你要装作视而不见?”
迟战溪漠然:“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容忍。
完全无可比性,一个是他视作办公工具的属下,一个是他深爱的妻子,当然千差万别。丹妮为自己问这句话时的愚蠢而开始自我否定:“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写辞呈。”
“不用写了,走人。”迟战溪冷道,“顺便替我通知一下那个李晓雅,让她尽快滚出五十六楼。”
“好。”丹妮转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他一人,猛然腾起的烦恼几乎将他逼疯。桌上的茶杯被他一掌掀翻在地,他咬牙、切齿:“梁、景、轩!”
褪去了法伦集团总裁未婚妻的光环,埋身乡间的苏佳人恬静中多了丝淡然。
她对今生此行已然满意。
迟战溪肯定为电商网络的事焦头烂额,当初将平台的一系列背后操作资料透露出去的是她。迟战溪花了几年时间处心积虑打垮梁景轩的博洋电商,却不料还是功亏一篑。他必定大为头痛,因为搞不垮梁景轩的博洋电商意味着将来梁景轩还将继续在电商网络上牵制住他迟战溪。
迟战溪本想把梁景轩打压回梁氏集团,但梁景轩依旧稳坐泰山。没人愿意嬉皮笑脸对着一个整天想要把自己送上天的人,梁景轩和他之间势如水火却必须和谐相处。迟战溪肯定非常厌恶。
她能想象得出迟战溪不快、愤怒、不敢置信、失意的模样。
她笑了。
笑得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为什么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她是为了报复他才刻意接近他,可为什么事到临头她却主动退出?
她竟然放弃了让他更痛苦的机会,在那个他自认为最需要她的时候转身离开,他肯定疯了似地全世界找她,誓要将她撕成碎片揉进手心。
他已经承认他爱上她了,要跟她在一起。
想到这里,嘴角浮上笑容,她走在林荫道上,身体轻得好像从未有过重量。心口一阵阵的痛楚与喉咙口腾然而起的烟味时不时提醒她,她在随时准备好与这个世界告辞。
迟战溪挖了她的坟,把她的尸骨扔进了井里,她再也不能好好地活下去了。
她难得活得这么简单,无聊与珍惜生命到将走过的林荫道上的树一棵一棵数过去,每两棵树之间隔十五米,正好二十五步的距离。
她数着数着,这里的空气把她的思绪带回到了那个没有污染的年代。那时候,她是多么的爱他。
她记得那个叫迟战溪的男子,挽着她的双手,一双清凉的眸子中泛着澄澈的光泽。他认真地说:“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不敢相信至红了眼眶:“你家里人不会答应的,因为我不配啊。”
“我二人两情相悦,何来配不配一说?”他坚定地说,“我只喜欢你,荷清,这个世界我只喜欢你一个。”
“可我只是个风尘女子,怕是和我这样的人结婚会害了你。”
他像是要掏了心给她瞧,轻轻吻住她的脸颊,他说:“你等着我,我今日回去便跟他们说清楚。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他走的时候,回头冲她笑。
她将他送了送,送了又送,她是怕他的意志终究拗不过那些眼里掺不得丁点沙子的迟家老少:“不必要为了我做什么,你只要明日还能来就好。”
她对他并无所求,她是求每日看见他。
他走了,一个月没回来。
她伤心欲绝。
之后,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傻事,只是为了他那一句“我非你不娶”。她并不一定要他娶她,她只是不想他为难,为了他终其一生的平安。却不料,最终只换来他的冷血与绝情。她在水中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只爱她一个的男子,竟然会亲手杀了她。
前一刻还是甜言蜜语,温存相拥,他灼热的气息尚在耳畔,他说要带她去外头宅邸,她欣然应允。谁知他将她花言巧语引至井侧,他将她推入井时,他说他依旧喜欢她,但她对他已无利益可言。
由此她知道,他原来一直在利用她而已。这是否意味着,阮风和让她去接近二爷,也是他授意?
她至死,都不信阮风和会害她。那个小丫鬟在被卖入迟家时家中只有一个打着光棍的父亲,认识她时她本家穷得揭不开锅,父亲依然垂垂老矣。她帮了她,一直给她银两接济。所以,她宁愿选择相信风和也是被蒙在鼓里,宁愿相信人心本善。
只是,阮风和留字说,是她毁了他,他死前仍对她念念不忘。
她苦笑:可见自己看人一向不准。
“恩儿!”第十株树侧,身后传来男子清亮的呼声。
她停住,缓缓转过身去。
百米开外,年轻男子束手站立,眼神定在她身上,目光殷切至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他看着她,嘴唇蠕动,却已是激动至无以复加。三秒钟后,将她看得真真切切之后,他向她走来,深邃而迷人的双眸炯炯有神,她对他来说,失而复得,再见仿若过千山万水般极其不易。重逢欢喜、长时等待的惆怅、悲苦、失落、失望、仇恨,如今全都化作云烟,他再见她了,他相信她也会乐于与他相见。
“我来找你了。”一身黑色休闲服饰将他衬得眉眼清明,他向她走来了,声音微微走调,“恩儿,是我,我来了。”
竟然是梁景轩。他叫她恩儿,他把她当做程恩儿了。
她眼眶一润。为的是这个男人与那个叫程恩儿的女人,他跨过千上万水走向他曾经的未婚妻,走向他最爱的女子时,他已等足她三年。而她,已将他遗忘整整三年。可他始终不曾将她忘记。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内,轻轻抚摩着她长长的发丝。这个人前从来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男人,竟然在将她拥入怀里的刹那潮湿了眼睛:“求你……不要再消失。”
她已经消失两次。第一次是三年,第二次是现在,他不能再承受她从这个世界消失的痛苦。
感受来自陌生男人的怀抱,她苦涩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