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妤下意识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的挣扎和痛苦,一瞬间,她感同身受。
离开,就能摒弃所有的烦恼,避开所有的悲剧,如果上天不打算把她逼到死胡同里,宋景文,是她唯一的救赎吗?
宋景文的目光一瞬不瞬,他屏息静气,这一刻,他就想得到答案。
岑子妤还在迟疑。
宋景文挣扎着坐起来,他身上的睡衣扣子崩开了两颗,那些密布的伤口,岑子妤眼中一惊,她执意解开他衣服上剩余的扣子,解到第四颗,宋景文按住她的手,目光闪烁謦。
“别看了,很难看。”
岑子妤不肯,艾达帮他换衣服的时候,她太震惊了,什么都没看到,她不晓得,他究竟伤到哪种程度。
宋景文拥她入怀,声音隐忍至极:“伤口很丑,其实不疼,都已经过去了,如果受这些伤,能换回你的原谅,小五,我情愿连命都不要。”
岑子妤全身僵硬。
宋景文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闭上眼睛,眉宇间尽是痛苦:“我是一个生活在阴暗角落的人,小五,在这世上,只有你能救赎我,只有你!”
岑子妤神思惶然,并没有真真切切的听他在说什么,他的话飘忽在耳边,像是打落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疼,疼得无法呼吸。
“宋景文,我们走吧,不告诉任何人,悄悄地走吧,如果,我们走得了,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岑子妤不确定自己的声音,但她确实说了很多话。
宋景文欣喜若狂,双手扶着她的脸,极其慎重的在她额头碰了一碰,留下自己的气息。
岑子妤看着他,心里说不出酸甜,他这样谨守着规矩,是太珍惜她了吗?尽管徒生出被宠溺的感觉,岑子妤却老害怕那是一场梦。
宋景文的感情,优雅得太保守,她患得患失。
艾达掐准时间来敲门,宋景文按住岑子妤的肩头,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躺下去装睡,岑子妤才应声。
艾达走进来,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轻声问:“还没醒吗?”
岑子妤僵硬的摇了摇头。
艾达不放心,走到床边看,然后就软软的倒了下去,岑子妤根本没看到,宋景文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他掀开被子下床,开始穿衣服,岑子妤紧张的问:“艾达怎么了?她是你的人,难道也要防着吗?”
宋景文摸摸她的头发,说:“要走,就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艾达没事,她会睡一觉。”说话间,他穿戴整齐,找了一条深色围巾系在岑子妤脖子上,又拿了一件大衣和车钥匙,就走出房门。
阿杰在客房补眠,根本毫无察觉。
他们走出公寓,天才刚蒙蒙亮,一丝雾气都没有,宋景文开自己的车,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往机场。
车里暖气很足,宋景文脸色依旧苍白,岑子妤担心不已:“你能开车吗?”
他微微一笑,说:“没问题。”
岑子妤茫然的问:“可我没有护照,走得了吗?”
宋景文想了想,说:“到了机场,我会想办法。”
岑子妤不知道他能想什么办法,但他神情笃定,不由得令她安下心来,或许是想到不用嫁给邵和光,那种豁然开朗的心境,竟然像要飞起来一样,不是离家出走的刺激,而是挣脱牢笼那样的愉悦。
可愉悦没有显露在脸上,因为宋景文的状态并不好,他的额头都是汗,岑子妤找到纸巾帮他细细的擦干净,不过一会,又是一额头的汗,岑子妤几乎想放弃,劝说他掉头去医院,或者回公寓,让阿杰治好他的身体。
“别担心,我没事。”宋景文安慰她。
岑子妤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突然喃喃道:“当初你跟薇薇安私奔的时候,也这样连命都不顾吗?”
没有难堪,也没有异样,宋景文表情如常,甚至还眯着眼想了一会,才说:“薇薇安,她更像是我的手足。”
岑子妤瞪大眼睛。
宋景文沉声说:“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当年,我很庆幸能遇见她,不然,这辈子,我都无法遇见你。”
这不是情话,岑子妤却砰然,别扭他生命中有那样重要的女人,却不得不承认,比起薇薇安那样传奇的女子,她什么都不算。
二十几年的生活,她循规蹈矩,毫无意外的长大,本是最温暖绽放的时候,遭遇变故,个性刻薄,并非容人相处,这样不美好的她,得到宋景文的感情,她亦觉得是幸运,还有不安。
待天光大亮,他们到了机场,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宋景文戴上黑色墨镜,用围巾将岑子妤大半张脸都遮起来,他们相拥走进大厅,这个时候除了机场工作人员,并没有多少游客,宋景文带岑子妤进了一家快餐店,他买了一份快餐让她吃,自己却往外走。
岑子妤不安的拉住他的手,眼中写
满担忧,或许是心境使然,她总觉得四周有很多双奇怪的眼睛盯着自己。
宋景文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你先吃东西,我去买票,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岑子妤疑虑的望着他,问:“你真的有办法吗?”
宋景文点点头。
岑子妤只得松开手,说:“那你快点回来。”
宋景文离开视线后,岑子妤环顾四周,除了两三个趴在桌子上沉睡的游客,偌大的店面显得空荡荡的,但不知为何,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阴森得令人心惊。
岑子妤双手捂着热饮取暖,她频繁的抬头看店里的挂钟,十分钟过去,宋景文还没有回来,却有一个眉眼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没有任何行李,大衣高高竖起的领子看不太清楚面容,他背对着坐到岑子妤前面的桌子。
而宋景文为了不引人注意,特地为岑子妤选在角落的位置,那个男人进店以后不去柜台点东西吃,偏偏漠视无数个空位坐到她面前,全身都透着古怪和危险的男人,令岑子妤神经绷得紧紧的,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次出走,没那么容易,可是没有手机,她不晓得宋景文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急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那个男人突然回头时,岑子妤惊吓得差点打翻面前的盘子。男人并非看她,只是回了下头而已,岑子妤越发觉得手心黏腻,她起身去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她在盥洗台前洗手,一个格子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放心,她跑不掉的,我们所有人都盯着她!”
岑子妤一僵,赶紧拉开门往外走,有个瘦弱的中年妇女正好走进来,岑子妤差点将她撞倒,女人哎哟一声,不悦的说:“你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对不起。”岑子妤道了歉,惊慌失措的跑掉。
等她回到店里,她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周围还有十分可疑的男人和女人,都没有行李,并非像赶航班的人,岑子妤想起洗手间的女人声音,稳了稳心神,迅速走出快餐店,余光里,她感觉有人站起来,似乎跟着走了出来。
这下,岑子妤更加肯定,这些人就是来抓她的,但为什么要抓她?他们又是什么人?根本无从得知。
岑子妤甚至猜想,会不会是邵和光?
倘若他已经知道了,那必定是天翻地覆。
岑子妤疾步走着,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岑子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向人求助,可是,周围除了表情冷漠的保洁人员,很难看到可以信任的人,她慌不折路地围着大厅转圈,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想大叫宋景文的名字,又担心刺激那些人,他们会更快下手。
眼下,岑子妤感到孤立无援,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宋景文的名字,一直念一直念,突然一只手从石柱后面伸出来,岑子妤吓得惊叫,被人紧紧捂住嘴。
“是我。”宋景文安抚性的拍着她的后背。
岑子妤狠狠喘了口气,带着哭腔小声问:“你去哪里了?”
宋景文摸摸她的头,说:“好了,好了,不怕了,怎么不在店里待着?”
岑子妤惶恐的瞪大眼睛望着他,心急如焚地说:“宋景文,有人跟踪我们,好像是来抓我们的,我都听到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宋景文皱了皱眉。
“你不相信吗?是真的,刚才还有人跟着我。”岑子妤回头看去,身后除了走动的保全人员和机场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可疑身影。
岑子妤呆住。
宋景文轻言细语的安抚她:“别怕,我找了熟人帮忙,现在可以买票了,不过只能去香港,等到了那里,我们再好好商量去哪儿,好吗?”
岑子妤茫然地点头,手用力拉着他的衣袖,无论如何都不敢放手了。
宋景文亲了亲她的额头,指着一旁的休息区说:“你去那儿坐着等我,很快就好了,等到了香港,要不要去迪士尼玩?”
岑子妤认真的点头,却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宋景文笑起来,苍白而孱弱,说:“我就在这里买票,你看得见我,乖,去那儿坐一会,不会要很久。”
经过的保全人员打量了他们好几眼,岑子妤松了手,说:“我叫你的时候,你要回头看我。”
宋景文一再保证,岑子妤才挪步去休息区,她眼巴巴望着办理购票手续的宋景文,正当她有些恍惚的时候,有个男人接近宋景文,寒光一闪,岑子妤看到是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她大声尖叫,可是,有人从身后捂住她的嘴,一股古怪却熟悉的气味,岑子妤脑子一懵,心狠狠地沉下去。
宋景文!
房间暗沉,尽管床头亮着一盏朦胧的灯,但厚重的绛紫色绒缎窗帘严丝合缝,无法辨别黑天白夜,岑子妤撑着身体艰难地坐起身,她不安地打量着房间,目光所触之地,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当她的目光落到男人冰冷的面孔上时,她终于知道那股寒意从何
而来。
这是邵和光的别墅,而像冰雕一样伫立在床前的男人,正是别墅的主人。
对上他吃人的目光,岑子妤缩瑟了一下,她绝望的闭上眼,认命地承受即将到来的风暴,可是,好几分钟过去了,异样的平静更令人心头不安,岑子妤缓缓睁开眼睛,邵和光面无表情的问:“头还晕吗?”
岑子妤愣了愣,说:“邵和光,你竟然用迷//药!”
邵和光无不嘲讽地撇了撇嘴,说:“不是我,你应该庆幸,是我及时赶到,救了你!”
岑子妤一惊:“不是你?”
邵和光不欲解释什么,说:“既然有力气了,那就起床。”
岑子妤脑子还转不过弯来,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想问宋景文的下落,但他目光徒然一冷,足以令她乖乖的安静。
她走下床,刚挪动步子,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没办法支配,晃了两下就扑倒在地上。
邵和光无动于衷,说:“起来。”
他的袖手旁观和冷漠的眼神,让岑子妤有种被羞辱的感觉,等晕眩过去,她咬牙站起身,毫不畏惧地对视着他,邵和光勾起嘴角,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拖到胸前,居高临下地攫住她的目光,凉飕飕地说:“岑子妤,是你不守信用,你想尽办法伤我的心,看来,我没有必要再为你做什么了。”
岑子妤看着他,半响才说:“你想干什么?”
邵和光残忍的一笑:“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拖着她往外走,手劲大得吓人,岑子妤疼得受不了,也追不上他的步伐,下楼梯时,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岑子妤觉得屈辱极了,她朝他的手,用力咬下去。
邵和光下意识地挥开胳膊,只听到咕咚咕咚的响声,岑子妤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滚下楼梯,邵和光呆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疾步冲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的身体大叫:“小五!小五!”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
“跟我说话!”邵和光低吼,声音微微颤抖。
“疼……”岑子妤**一声。
邵和光慌乱地检查了她的全身,好在除了额头的淤青,似乎没受什么伤,他紧绷的神经一松,打横抱起她,飞快的奔上楼。
重新躺在床上后,岑子妤感觉身体像散架了一样,刚才不觉得疼,这会却觉得是四分五裂的疼,连头发丝都是疼的,邵和光的脸黑沉沉的,试图脱掉她身上的衣服。
岑子妤拼命抓住领口,虚弱的制止:“不要……不要碰我!”
邵和光愣了一下,慌乱的目光渐渐平静下来,声音低沉无比的说:“让我看看,你伤到哪儿了。”
岑子妤畏惧地看着他。
邵和光神色一刺,说:“我们之间,还需要避讳这些吗?”
岑子妤害怕极了,脑子飞快地旋转着,眼前的男人冷酷得不近人情,倘若这时候激怒他,只会令自己的处境更加孤立无援,可以,让他看自己的身体,她一样没有办法接受,随着邵和光的眼神越来越冷,岑子妤的心也越来越恐慌,身体上的疼痛传染给眼睛,她委屈地哭起来。
邵和光微微失神。
她是真正的嚎啕大哭,如此的伤心,又是为了宋景文吗?
邵和光紧握双拳,一想到差点失去她,掳走她的男人根本是想彻底毁了她,他愤怒得想杀人,在他的人生里,还从未这样失态过。
可是,烦扰不休的哭声竟然渐渐抚平了他所有的情绪,他伸手抹了把脸,掩去眼中的凌厉之色,转身去浴室拧了一个热毛巾,然后坐在床边帮她擦眼泪,她一直哭,眼泪簌簌而落,邵和光不知道,她原来这么能哭,眼泪多得泛滥,可是那晶莹的液体,依旧刺激着他最软弱的神经,他闭了闭眼,随手仍开毛巾,开始脱她的毛衣。
岑子妤有什么办法,她全身痛得只能茫然地瞪着他。
解开她的衬衣后,他的目光扫了一遍那片晶莹雪白,指尖触及到柔软的温度,淡淡的香气令他脑子蒙了一秒,他面无表情地扳过她的身体,检查后背,除了肩头有两处淤青,其实地方都完好无缺,可他亲手点火焚烧自己,额头冒出了一层汗,天知道,他动用多大的自制力,才重新将衬衣包住她柔嫩的肩头,然后命令自己帮她扣上扣子,穿好毛衣。
岑子妤还是哭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眼下的处境,令她生不如死。
邵和光背过身去,调整呼吸之后,冷冷地说:“我陪你回岑家。”
岑子妤一惊,眼泪挂在脸上,顿时僵硬住。
“你跟宋景文的事,我想蒋姨知道的并不多,看来这些年,是岑叔把蒋姨保护得太好了,甚至切断了蒋姨跟外界所有的联系。你有没有想过,蒋氏的元老,当年你外公最信任的那些部下,他们现在听谁的?蒋姨相夫教子,不问世事,那些人想保住在蒋氏的位置,父业子袭,他们最信任的人会是谁?”
“你想说什么?”岑子妤困惑的望着他。
邵和光冷笑,说:“倘若你连这个都弄不清楚,他日蒋氏被更名换姓,你只怕也是被蒙在鼓里。”
岑子妤脸色煞白,她眸光动了动,一个念头劈进脑海,震惊无比的说:“你的意思……我爸爸现在把持着蒋氏?”
邵和光站起身,依旧背对着她,淡淡的说:“是与不是,我与你去蒋姨面前说个一清二楚,我相信,蒋姨只是不想管事,如果她肯复出蒋氏,想知道真相,只要去查,不会查不出来。”
“不要!”岑子妤惊叫一声,扑上去用力扯住他的衣角。
邵和光一动不动,一副铁了心绝情到底的模样,他挥开她的手,岑子妤又扑上去,不慎从床上滚下来,她强忍着疼痛抱住他的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到母亲面前去。
“我求你,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抛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岑子妤哭着哀求他。
邵和光终于看了她一眼,低着头,目光似冰雪,凉透人心。“我不相信你,岑子妤,你从来没有顾虑我的感受,因为你不**我,就漠然践踏我对你的感情,你想跟宋景文私奔对不对?你想从我面前彻底消失,让我一直活在狼狈和痛苦中对不对?”
岑子妤泪眼婆娑,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她无助的摇头,除此之外,她不晓得如何才能安抚他。
邵和光咬牙切齿,那个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罗宋找到了宋景文住过的公寓,并且拿到了重要的证据,他知道岑天华也有举动,只要等医院的结果出来,就能知道宋景文的身份,还有,他到底存着什么险恶居心!
倘若他真是岑天华的儿子,那他意图不轨的带走岑子妤,单纯为了报复,还是他根本就存了龌龊的心思,在岑子妤毫无知情的情况下,造成无法弥补的悲剧!
邵和光眼中的恨意淋淋尽致,岑子妤哭干了泪眼,看到他近乎扭曲的脸,害怕极了,她真的惹怒了他,他这样生气,这样可怕,一定会把所有的秘密都抖出来,到时候母亲会伤心,在临退休的节骨眼上,父亲的名声一败涂地,接踵而来的,就是不堪的惩罚……
“和光哥,和光哥,我错了!”
岑子妤抓着他的衣服爬起来,她踮起脚,无措的抱住他的脖子,她说了很多道歉的话,是她考虑不周,脑子糊涂了,才会决定跟宋景文一走了之,要是她真能狠心抛开一切,也就不用嫁给邵和光了。
岑子妤悲哀的发现,这就是她的命运,定格了,无法再更改的命运,她的任性,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
她早应该屈服的。
“和光哥,原谅我好不好?”
岑子妤仰着一张纯粹的脸,大大的眸子含着泪光,却再也哭不出来了,她小心的,讨好的,望着面目深沉的男人,可他一言不发,岑子妤摸不准他的心思,他太厉害了,知道她的软肋,也完全有能力让那个秘密石沉大海。
她除了一味的埋怨和痛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而他,轻轻松松就控制了张帆茹,这已经说明,此后,除了依附他生活,她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
宋景文……就让他变成一场美梦,醒来之后,谁都要正视丑陋的现实不是。
岑子妤不再挣扎,她闭上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像蝴蝶美丽的翅膀,她几乎是踮起脚趾头,才笨拙地碰到他炙热的唇。
岑子妤努力的吻他,讨好他,可是他动也不动。岑子妤本就不擅长这些,恐惧之下的举动既是迫于无奈又是急功近利地想讨好。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邵和光硬邦邦的身体,硬邦邦的牙齿,无缝可入,她耐心不足,开始又咬又啃。以往他碰她的时候,总是轻而易举,逼得她毫无抵抗之力,可到了她这儿,只要他不愿意,她只能像傻瓜一样,束手无策。
害怕和无助,岑子妤用力咬住他的下嘴唇。
像石头一样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闷哼一声,眼神幽深凛冽得可怕,声音粗嘎的问:“你在做什么?”
岑子妤垫得脚尖发麻,身体一晃,他一只手托住她的臀,稳稳地将她带到跟自己视线平行的高度,他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这个姿势,令岑子妤觉得暧昧危险极了。
下一秒,邵和光就霸道的宣告主权,他用力攫住她的唇,开始疯狂的攻城略地,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做真正的**,而她刚才的行为,顶多是在亲布娃娃罢了。
岑子妤感到疼,微微地闪躲了一下,邵和光敏感的觉察出来,大手报复地用力,要她听话,认命地接受他的抢夺。
“嗯……”岑子妤得喘不过气来,想要张嘴喘气,却被他逼得更深更彻底,他的孟浪和粗鲁,令她心悸,柔嫩的身体被他紧紧搂着,岑子妤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近地看着他的脸,她的身体沾染了他的温暖,她的清香混合了他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只属于他的独特的气息……
岑子妤轻吟低喘。
口鼻都是他的气息
,她的手不由得抵着他的胸膛想推开他,可就算隔着衣物,掌心触到的火烫肌肤令她缩瑟,连手指都变得虚软。
她无力地抓住他的衬衣,矫小身体被他勒得快要断裂。她低声求饶,他却不肯放过她,邵和光抱着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悸动。
欲/望燃得旺盛,让他无法控制。
他红着眼,脑子里残存的理智被欲火烧得一点不剩,他走向g,将她放倒在凉滑的真丝被褥上,扯掉领带之后压下去,身前被挤压得剧痛,身后也痛得要命,岑子妤只觉得生不如死,脑子空空地闭上眼睛,身体一软,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了。
她的妥协,他停顿了几秒,突然由狂风暴雨变成柔意缱绻的轻啄,一下一下,落在她紧闭的心窗上,逼得她的眼泪都流出来。
岑子妤想,就这样吧,成为邵和光的人,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如果这是她的命,她也只能认命了。
空气中有种潮湿的味道。
邵和光无力地停住,他翻身下床,颓然的坐在地毯上,岑子妤睁开胀痛的眼睛,看到他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动作急不可耐地点烟,不知为何,几次都没有点燃。
岑子妤茫然的坐起身:“不要抽烟!”
他的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泄恨般将打火机仍出去,砸碎了墙上一副玻璃油画,碎片渣滓溅落得四处都是,他指尖的烟无声落在厚重的地摊上,滚了两圈后,就一动不动了。
岑子妤的心猛跳动了几下,她连忙捂住胸口,不明白那抹疼痛代表着什么。他宽阔的肩膀耷着,头发有些凌乱,死一般沉寂的房间,连他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了,岑子妤怕他生气,更怕他在盛怒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可是,他的沉默比生气还要恐怖,岑子妤抬起手,想碰碰他的身体,手指悬在半空,就是没有勇气落下去。
“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医院。”邵和光突然开口。
岑子妤惊慌地瞪着他:“去医院做什么?”
邵和光的语气平澜无波:“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总要做个检查,也安心些。”
说着,他起身穿上外套,对着镜子重新系上领带后,用手指抓了抓头发,他又是那个自信傲然,不可一世的邵和光,岑子妤不禁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做出强-暴的举动来。
邵和光亲自开车,去了南区一家私立医院,没有预约也没有熟悉的专家,他执意牵着她的手排长长的队领号,他绷着脸不说话,岑子妤忍了许久才说:“我想去洗手间。”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说:“我陪你去。”
岑子妤瞅着好不容易快要到眼前的窗口,后面还排着神龙不见尾的长队,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脱下围巾递给他,才走了一步,就被扯回去,手腕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岑子妤瞪着他又黑又硬的脸,压低声音说:“我又不跑,你抓着我做什么?”
邵和光表情一滞,冷冷地说:“要去就快去,别耽误时间。”
岑子妤有点生气:“你抓着我的胳膊,我怎么去啊!”
邵和光低头证实了一下,才松了手,漠然的扭头继续排队,岑子妤郁闷了片刻,赶紧寻厕所去了,医院人满为患,连厕所都是满满的人,好不容易洗了手走出来,岑子妤正用纸巾擦着手,目光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怔,忙追上去,拐弯时撞进一个人怀里,她忙说对不起,男人紧握着她的肩膀沉声说:“你想到哪里去?”
岑子妤挣扎了一会,实在抵不过他的力气,说:“邵和光,你放开我,我刚看到小铁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邵和光眸光微闪,抱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二楼,说:“这里是医院,谁都可以来看病,小铁当然也可以。”
岑子妤有点不安:“小铁是爸爸的司机,公司有交医疗保险,他要看病也会去定点医院看啊,不可能来私立医院的。”
邵和光听完,不悦的低吼:“你关心得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岑子妤有点懵,喃喃自语:“我妈说他的身体有问题。”
邵和光皱了皱眉,才明白她说的他指的是岑天华,他心里有些后悔,是他太敏感了,才导致情绪失控。
小铁出现在这种地方,他肯定是为了宋景文的事,他着急的寻来,就是怕他们会凑巧的遇上,宋景文既然能怂恿这傻丫头私奔,指不定更禽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一想到这儿,邵和光就恨得牙痒痒,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你想多了,如果是你爸爸身体有问题,小铁也没有这个胆量私下察看,再说医院人这么多,你怎么确定看到的一定是小铁。”邵和光软下语气。
岑子妤神思恍惚的想了一会,只得收起心中的疑虑。
护士从CT室探出半个身体问:“岑子妤,来了没有?”
岑子妤应声进去,等做完检查出来,邵和光手里提着药袋靠在走廊的
墙上,他皮相好,长胳膊长腿的气势过人,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两眼,猜测是不是看到明星了。
邵和光表情凝重,岑子妤走出过,他抬眼时眸中锋芒尽敛,露出焦虑之色:“怎么这么久?医生怎么说?”
岑子妤说:“做了全身检查,都没问题。”
邵和光松了口气,说:“既然没事,那回去吧。”
岑子妤紧张起来:“回……回哪里?”
邵和光淡淡地看着她:“当然是回你家,你一夜不归,就不怕你妈担心?”
“我……”岑子妤咬了咬唇,上前扯住他的袖子,问:“你不生气了吗?”
邵和光眼中浮起复杂的情绪,他似笑非笑:“我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觉得我能不生气吗?”
岑子妤原有些胆怯,但也按捺不下冲动的脾气,恼道:“邵和光,我不是你的女人。”
邵和光沉沉地问:“不是?”
岑子妤死死盯着他。
邵和光目光一沉,意兴阑珊的说:“很好,不是我的女人,那我还护着你做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众目睽睽之下,岑子妤也不愿叫嚷,只好生生受着,上了车,她抬起手腕一看,大片的淤青十分骇人。
邵和光也瞧见了,他愣了愣,一再克制自己,将她拖到身前,岑子妤痛呼,他的脸离得太近,甚至闻到熊熊怒火的气息。
“你知道宋景文是什么人,敢和他私奔?”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嘶哑,眼底泛红。
岑子妤肩头缩瑟,撇开脸,并不敢与他对视,屈辱和不甘,她连**一个人的权利都丧失,不仅仅是邵和光,在所有人眼里,她不顾一切的跟着宋景文,就像是笑话一样。
家人,邵和光,还有张帆茹,都会不齿她的行为,她可以不在乎,却没办法抹去与生俱来的尊荣,她可以抛弃一切,但她永远是岑家的女儿,是蒋氏的继承人。
她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丢了岑家和蒋家的脸。
“你**他就**到连尊严都不要?”邵和光的表情四分五裂。
岑子妤凄惶而无助。
邵和光突然用力推开她,肩膀撞在座椅上,岑子妤嘶了一声,她用力咬住唇,眼泪才没有落下来。
邵和光胸口起伏着,过了许久,他用力踩下油门,车像箭一样飙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