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见野身后跟着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此刻一齐冲上前来。而风见野抬着左臂,装在手腕上的袖箭已蓄势待发。
银光闪闪的箭头,只等待手指的小小拨动便能直击敌人心脏。
本打算隐蔽,却被包围了,闹得这么大,要怎么收场?
真是麻烦,满月心道,抬脚在地上一跺,周身地面瞬间崩裂,碎开的地砖哗啦啦飞到空中,掀起漫天灰尘。
满月从袖中徐徐拿出一把剑,是在武器店里买的便宜货。
她抽剑便就四公主刺去,持剑侍女拔剑来挡,一边喝道:“风将军不可,小心伤到——”
在尘埃之中,一发短小银箭螺旋般射来,从身后飞向满月,
风见野,年少,脾气暴躁,擅长快箭。他是不该来这屋内的,再快的箭,只要一拉近距离,就会失了优势。
满月与公主在同一方向,箭矢飞来,她也不挡,只闪身往靠窗处躲去,将公主暴露在箭下。
风见野的第二支箭飞来,正是她躲向的位置,满月反手用剑挡去,只听“咔擦”一声,剑身从中断开,朝旁边飞去。
……还真是便宜货,太脆了吧!果然不能贪便宜!
她朝侍女扔出剩下半截剑,眼见第三支蓄势待发,满月破窗而出,看似是逃,却往外一拉,将还坐着的公主一齐带到了外面。
“公主!”
在惊叫声中,满月拉着公主飞上屋顶。
风见野追了出来,侍卫们将下方重重包围;雷声在头顶轰响,空气愈发沉重;不见月光,灯笼在人的手中飘忽闪烁。
在这长长的道路前方,一人自开阔处行来,仿若踩着阶梯踏至空中,往屋顶行来。
是那天毁掉了船,偷袭她的人!
满月的余光瞥见他,正在看去,几枚刀片转瞬飞至眼前,一个灵活身影自下翻上,匕首上淡淡的铁锈味飘至鼻前。
满月眼疾手快将牧文姝拉至身前,没料到这人并未停手,反而愈发狠厉刺来。
来不及甩开公主,满月拉住公主一齐往后跃去,匕刃几乎触到她的喉咙。
那人还要追来,只听一声:“牧琊!住手!”
这声音来自停在大道上的轿子,恢弘有力,透着不可违逆。轿旁随中甚多,皆垂首不敢直视轿中人。
紫发人好像念叨了什么,暗影般的发丝垂落在脸侧,似是有股不甘,却是停了手。
重檐高卷,乌云翻滚,凉风肆意。
满月挟着牧姝文立在屋脊正中之上,几步开外是散发着天真而残忍气息的牧琊,风见野已到了几幢之外的屋顶上,头戴冠冕的人皇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满月从袖中拿出匕首,反握在手中,横亘在牧姝文的脖颈之上:“让其他人退下,只留皇帝一人。”
她的声音可以控制人的心神,命人行事,让人产生幻觉,前提是与目标之间的距离不得超过半米,所以她要同人皇拉近距离。
牧姝文:“要我帮你?想得美!”
“本想告诉你牧殊的消息。”满月手指微开,让牧姝文看到匕柄:“何况,你不也想杀了皇帝?”
带弧匕柄,柄刃一色,月光下显出打造时刻上的淡淡花影,若空中落下。
“这是我送迩郎的拈花刃!为什么在你手里!”
迩郎?是暮色的小名?
“这是他亲手给我的。”满月轻声道:“想知道,就配合我。”
牧姝文紧咬嘴唇:“他在哪儿?”
“别用这种语气,我可没对他做什么。”满月说道:“他还活着,并没上船。”
牧姝文倒抽一口冷气。
牧殊没上开往东夷的船,牧冷骸从未提起,恐怕也不知晓,不然早拿这事来作弄她了,那么定是有人帮了牧殊。
她不知这人是谁,听了几句话,才隐隐觉得声音同那日她在书库遇到的男子相仿。
人皇登基之始,每月都有二三杀手进入宫中,敢在白日来的屈指可数,能逃脱的是头一个,更别说二次行刺了。
此人定是被雇佣,雇佣他的又会是谁,最大的可能就是……
“你帮我给牧殊带句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牧姝文道:“要知道你已经被包围,没有我的帮助,一盏茶不到就会死!”
明明是她处于危机之中,倒镇定自若,满月对牧姝文多了几分欣赏,也不枉她被同父异母的弟弟念想着。
“好,我答应你。”满月道,微微放了匕首。
牧姝文看向下方,攥紧手扬声道:“皇叔,让他们退下!”
满月见太监凑近轿旁,人皇说了什么。
“还不照做!”满月道,
紧接着太监开口道:“何处来的歹人,在宫中如此肆无忌惮,我南昭泱泱大国,岂能受此挟!”
“那便是要看她殒命于此了。”满月顿了顿:“也好!”
人皇又说了什么,太监道:“公主及笄时遇国丧,未得封号,今或薨于研文殿,朕即封为长乐,乐于生死天地间!”
皇家无情,送同姓男嗣前往隔海之地倒不奇怪,可竟没想到人皇能亲眼看着侄女命丧刀下。
“牧冷骸!你怎么这么狠!”牧姝文听了几乎气得跳脚,要挣脱满月往下跳去,反倒是众人听她喊出皇帝真名,呼啦一片全跪下了。
出乎意料,这下要怎么办?不待满月想出其他方法,便见人皇又同太监说了什么。
太监道:“吾皇慈悲,命众人退下,来客移步研文殿内说话。”
仅一句话就由歹人成了客,好笑。
满月擒着牧姝文,让她别动,见侍卫们秩序井然,一一往他处退开,人皇沿着大道就进了殿中。
“转变太快,不觉有诈?”
“他不是好人,但也是一国之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有伏兵。”牧姝文冷笑了一声:“说什么封号怕是故意逗人玩呢。”
在此等情况下有心情开玩笑,有国君之风,可想到他对薛家所做之事,又想到前世他的狠手……
“若有,也不过是他不在乎你的命罢了。”满月提高了声音:“殿中只留牧冷骸一人,其余人皆退到五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