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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一暇(1 / 1)

作为我的近身女官,撒亚有太多可忙碌的事情,所以在服侍我躺下之后,她就出去了。

瑞尔将半掩的窗户关紧,如往常一样熄灭了过于明亮的灯盏,独留了一盏微弱的夜明珠光辉来陪伴我。

夜的黑与寂多令人惧怕——在瑞尔转身的刹那,我急忙将被子扯起来盖住了自己的脸。

“殿下,您怎么了?”瑞尔听见动静,他没有即刻离开,也没有挪动步子,他询问我的情况,我却没有回答他,然后他走了过来,“是觉得害怕吗?”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在床前俯身探问的年轻人,他英俊的脸上映衬着夜明珠暗淡而柔和的光,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心的样子,但那一张熟悉的脸庞近在眼前,我也会忽然觉得很踏实。

“瑞尔,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不是你们命运的主宰者,”我按下被角,把脸露出来,我曾发誓信任他,所以我愿意将心里的哀伤说给他听,“你们对我诸多忍让,都只因为我此刻身份高贵,因为我还是银翼帝国的殿下,还有希望继承圣皇之位……”

瑞尔轻声问我说:“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很惆怅,沉默一阵之后,咬着唇摇头回答他:“不为什么,就是心里难过,突然想到了这些。”

“总有人是不一样的,不因你高贵的地位而假意奉承,不因你天生的权力而故作卑微。”瑞尔嘴角漫起一缕淡柔的笑意,他弯下腰,替我抚平抓皱的被角,“殿下还不睡吗?忘了明天持续到午后的会议和晚上要举行的宴会吗?您是愿意让大臣们看到一位连自己的黑眼圈都主宰不了的帝国继承人吗?”

“啊,不可以!”我下意识地脱口惊叫道。

“那就快闭上眼睛。”瑞尔目光狡黠,他等着我合眼睡去,但是我没有,于是他轻叹了一声,不得不十分认真地来宽慰我,“殿下,我每晚都会守在外面,我的睡眠很浅,哪怕是外面的玫瑰叶被风吹动,我也能够立刻觉察得到,任何时候,只要听见您呼唤的声音,我就一定会出现在您的面前,所以,请殿下安心睡去吧。”

就像一直强撑着精神在等待着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的,那一刻之后,全部的倦意涌来,很快,我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翌日清早,元老会议照常进行。紧张的议程、繁杂的事项,无一不使我心烦,尤其是北方未定的战局,时间拖得越久,我就越焦虑。

打开水镜,需要强大的修为支撑,灵力的损耗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西尔维亚无法在短时间内第二次开启水镜,但作为长年在神殿内修习的大祭司,她还可以借助湖心的占星台更快探知到科多要塞附近的情况。

北方局势很不稳定,当会议时间刚进行完三分之二的时候,西尔维亚身边的女使已经是第四次在会议厅外呈送最新的战讯书了——

在折损掉几名可怜的斥候兵之后,援军意识到危险,绕过了遍布陷阱、暗弩的峡谷,然后没多久,他们就于枫林道上遭到小队野蛮人的伏击,小小一场伏击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顶多是马匹有些受惊,但是当索方的军队抵达科多要塞下时,却在极短的时间内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死伤过半?”我睁大眼睛,低声喃喃,依旧是不肯相信,甚至还很执拗地,将纸页上寥寥的字句反复看了数遍,“这怎么可能呢……”

我捏着小小一方战讯书靠在椅上失神,心下一片怅然哀凉,不停地问着自己: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索方是一代帝国名将,是与拉贡势力十战十胜的烈火将军,是众口相传最承战神爱护的勇士,即便要塞内有人当了叛徒,即使这一仗索方是必然要败的,但他也不应该败得这样狼狈、这样快!

胸腔里一口气压着上不来,烦乱的心绪也越来越难以平抑,神经长时间紧绷的我终于忍不住痛苦地扶住了额头——啊,该死!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瑞尔不在身边。

我想着,还好,他不在这里。

围绕着索方、援军、叛徒、要塞、野蛮人等诸多问题,会议厅内早已争吵成一片。

我向一旁的圣克莱德使了个眼色,圣克莱德愣了愣,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水杯,又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为难起来……圣克莱德性子和善,从来都招架不住我,哪怕只是一个略带威胁的目光也足以让他感到极大的惊慌,最后,他青着一张脸,果然是很不情愿地,悄悄将一杯加入了镇定药物的饮水放在了我的桌面上。

午后,会议临近结束时,我得知索方的军队往后撤了三十里地。

离开元老会议厅,圣克莱德小心翼翼询问道:“殿下,距离晚宴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您要回去休息一下吗?”

头顶上的天空很蓝,飘着半透明的云,那些云层絮絮散开,细碎的样子,也很令人喜爱。

我拒绝道:“不。”

圣克莱德想了想,又问:“一天下来,您都没有吃多少东西,这样可不行,不如就让安托尼做些甜点送过来吧?”

“圣克莱德,不要再提任何建议了,你必须明白,我现在不想睡觉,更不想吃东西!”我有些不耐烦,转身对圣克莱德说出了一些语气稍重的话,其实圣克莱德是很怕我的,每当我生气的时候,他就会难过地低下头,不管我因何动怒,他都会把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我很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所以总会在对他吼过之后感到愧疚,就如这一次,也是一样的,所以很快我就故意将话题转移开了,“我想骑马——圣克莱德,我的意思是,我想去骑马。”

“啊,是,我这就去安排。”圣克莱德急忙躬身应道。

我点点头,接着急忙补充了一句:“一个人到底是闷了些,顺道替我把鹄黎找来吧。”

“是的,殿下。”

马场修建在一条小河流的下游,那条小河我们称它为“屋杜”,意思是“庭院里的井流”,就如所描述的那样,它真的很小,也就比普通的溪流宽那么点儿。屋杜河发源于皇宫西北侧的山地,蜿蜒流经皇宫,最后归于千机城外的护城河中。

我百无聊赖,遛马遛到不知第多少圈的时候,白又白才姗姗来迟。

“再晚一点儿,你都不用过来了。”我懒洋洋地搭手看了一眼西面的太阳,居高临下对着面色阴抑的鹄黎小爵,抬抬下巴示意牵着马的圣克莱德去场边休息,“白又白,你看我给你选的马还行么?”

我说的是马场中央那匹枣红色的骏马。

白又白回头看了看,不怎么高兴地扁扁嘴:“还行。”

“行就骑来跟上,陪我到河对岸去赛两场马。”

“哦。”

答应得有气无力的,我料想他非得怠慢我不可,果不其然,我等在河岸那边,只见鹄黎骑在马背上,一手控着缰绳,一手垂下拎着马鞭,不紧不慢地晃悠过来,然后再不紧不慢地趟水过河。

我实在是看不惯他那一副耷拉的模样,立刻就来了火气,远远斥责道:“白又白,你摆一张臭脸给谁看的?不乐意陪我是不是?不乐意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滚了,我保证没人会拦你!”

“你为什么要训斥我父爵?”

适时,鹄黎近前来,望着我面颊低低问上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你说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训斥我父爵!”他说得很大声,可我与鹄黎相交多年,深知他秉性纯良,再凶戾也不过是表面上的雷雨,实则根本就不会可怕到哪里去,因而我能面不改色,十分泰然地直面他的狰狞怒吼,“你以为我进入不了你们的会议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你以为我父爵不说我就一点风声也察觉不到了吗?我父爵已经在很努力地维护你了,你还要怎么样?为什么要表现出不和?好,就算你是真的有气,生气他只做一个暗卫,生气他从不在人前做第一个拥护你的人,但他终究是我的父爵!你态度淡漠一些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借词嘲讽他,玩着花样挤兑他?你知不知道那会使他在人前多丢面子多难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这样吗?那你想过我的感受吗?灵汐,你简直就是一个自私鬼!”

对帝国继承者大呼小叫,尤其是我堂堂灵汐殿下,这已不光是对皇权的藐视了,更可以上升为是对神权的亵渎,我想白又白一定是活腻了。

“你说话啊,你为自己找个需要这样做的理由出来啊!”见我不予回应,鹄黎小爵愈加急躁,也愈加言辞激越。

“说什么?”我微微一笑,调转马头,往平坦的河汀上行去,“要我说你笨,说你连你父爵的千分之一都及不上么?”

“喂!”鹄黎紧跟上来,直恨得咬牙切齿,“我承认我父爵是个很睿智的人,但你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用如此糟糕的词语来评断我!”

“我猜,往常你在家里,一定很少和奎宋大人聊天吧?”当我这样问白又白的时候,心底是有一阵很沉重的失落感的。

毫无意外,刚才还张牙舞爪威风八面的能人立刻就变了哑巴,好半天,才红着脸挤出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瑟瑟地翘起了嘴角,“如果你肯花时间与奎宋大人相处,听他训导,听他唠叨,那么某一天,他会这样向你解释我与他于人前不睦的关系,‘儿子,这些都是假象,是为了让外面那些人摸不清头脑罢了,他们会想,殿下一定是恼了这个顽固不化的老东西了’。”

鹄黎惊怪不已:“你们做戏给其他人看?”

“不然你以为怎样?”

“我还以为……啊,抱歉,我真的……”

“多少人愿意跟随我,一时间我是看不分明的,但怀有二心的人,应该会去试探奎宋大人,对于这些人,我无论如何是一定要疏远的。”我倾身向前,抚了抚座下的白马,“心结解开了么?如果解开了,就不要再唠唠叨叨辜负我两匹好马了。”

鹄黎感动不已,他眼睛弯弯,笑了起来,接着手臂在空中一划,在马背上做出了极恭敬的“遵命”与“请”的姿势。

我回头看了看西方照耀的光:“就比三个来回吧。”

天边有了微弱的红光变幻,美丽的霞彩在渐渐形成。

我知道,我用以消遣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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