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担心,完颜亮并不好对付,反对他的人都被他杀了,剩下的胆小如鼠,即使完颜亮离开燕京,他们也不敢背叛,到时候我们在辽阳恐怕都无法立足。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完颜亮会给你时间考虑吗?一个商人都能看出来大军南下功宋是最好的起事时机,完颜亮那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去年他让高存福来辽阳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担心在他率军南下之时,后院起火吗?如今他想率大军南下功宋,需要宗室支持,不然高存福不会来辽阳这久都没动静,他想要的是抓到你实质性的把柄,除掉你,即使抓不到,也会死死盯住你。但盯住你的时间不会太久,一旦他在南方战局不顺,必然会第一时间杀了你,消除祸患,而后再从容跟宋国交战,直至他得到想要的东西。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对完颜亮抱有任何幻想,也不要怕他,他得罪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只要你处理得当,那些人都会变成你最坚定的拥护者,之前他们之所以不敢反抗,是因为没有一个敢带他们反抗的人,如果到时候你振臂一呼,他们马上就会转过头来帮你跟完颜亮拼命!别说拿下燕京,就是拿下整个金国,也用不了几个月时间,等几个月后完颜亮从南边回来,他就会发现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而想要他偿命的人却数不胜数,他逃命都来不及,还敢回来跟你争吗?”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深居简出,稳住高存福,暗中准备,等待完颜亮率大军南下,便是起事之时!”
“舅父,我们能招到多少军队?能拿下高存福吗?”
“不用担心,征招两三万人不成问题,高存福手里虽然有军队,但只要有你在,他们不可能为高存福拼命。你在家呆着不要露面,这些事我会帮你做好。”
“麻烦舅父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一个妹妹,你出了事,她也不会好过,我也不会好过,共进共退,才能摆脱危难。”
“是,我在家等舅父的消息。”
寺院密室内的谈话结束了,杨丛义自然不可能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从之前他们的反应知道,李石和完颜雍必定考虑过起事造反的可能,不然不会那么平静,只是他们还不敢相信他罢了。
相信不相信,杨丛义并不在意,他只是想知道完颜雍有没有造反的想法,如果之前没有,那么从今天开始,他就应该会考虑了,如果有,他的想法应该会更加坚定。
果然,回到客栈不到半天,李石便找上门来,除了生意没有多说其他的,却给了杨丛义一件信物,告诉他这是留守大人家传之物,轻易不会离身,以后不论有何事,都可以拿着信物来找留守大人。
李石虽然没有明说,但一件信物便将他们绑在一起,无疑是给了杨丛义一个不小的承诺,同时也预示着他们接受了他的建议,赋予了他帮忙联络支持者的权力。
确认杨丛义明白他的来意之后,李石匆匆离开。
一天后,杨丛义召集辽阳府跟船队有过交易的商贾和大户,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从明年四月份起,他的商铺会在辽阳府建立,一年交易几次都可以。
众人听后很是高兴,当即与杨丛义约定,明年来的第一批货,一定要给他们,而他们也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来交换。
只要是公平交易,杨丛义自然应允。
又在辽阳府停留几天后,杨丛义在一个商贾陪同下,带着一批牛马赶回辰州。
交易早已结束,大半个月前,沈缙就带着大部分海船离开,岸边只剩五艘船,包括那艘巨大的神舟。
跟那送行的商贾道别后,杨丛义率领船队离岸,顺风入海,数天后返回钦岛基地。
北方之事,沈缙已经做好安排,杨丛义没有插手,休整三天后,船队离开钦岛,顺风南下。
南下途中,在明州稍作停留,杨丛义亲自去了一趟明州造船厂,下造船订单一百艘,其中海船六十,战船四十。
腊月中旬,船队回到泉州,杨丛义送孟芸娘回到家中住了不到三天,便又匆匆离开,随船队去了流求。
在离开之前同样去了泉州造船厂,造船订单最低百艘,不设上限,越多越好,海船战船各半。
流求营地,六千精武军已经在分批操练水战、军阵和骑射,各项训练,热火朝天,而两千多护卫军在农闲之时,也开始了军事训练,操弄海船,操练军阵,学习骑马,放下镰刀锄头,每一项也都有模有样。
杨丛义在见全军将校之前,先去看了营地附近上万亩肥沃的营田和流求南部面积达十几万亩的马场。
三年来,船队每年都在北方换取大量马匹,经过几年繁衍,面积广阔的马场如今已有大小马匹上万匹,其中成年马八千余匹,成马中的公马有将近六千匹,母马数量不多,马群繁衍全靠她们,是以特别金贵,很少会被装上马鞍。
六千匹公马中,除去品质优良的种马外,绝大多数都被配上了马鞍,供精武军和护卫军平常练习骑乘,沈缙从北方回到流求之后,其中三千匹好马进了精武军军营,转身就变成了专用的军马。
整个马场上万匹马,能上战场的只有五千余匹,数目还是太少,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好好维护马场,以期能尽快繁衍出更多更好的战马来。
以马场现在的规模来看,一年增加两千匹小马驹不成问题,年后,马匹数量翻一倍,也很容易。马匹基数越大,母马越多,马匹增加的速度也会越快,流求地域广阔,草木丰茂,养个五六万匹,上十万匹马,根本不成问题。
只是宋金之战焦灼多久,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却是问题。
杨丛义在马场呆了两天,他发现护卫军们虽然很爱护马匹,但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牧马人,他们没有骑马的习惯,也不喜欢马匹四处奔跑,偌大的一个马场,硬生生被分了上百块区域,像养羊一样来养马匹,这种模式养出来的马能不能奔跑,能不能作战,他很怀疑。
但他在整个流求也找不到会养马的人,就是回泉州也不一定能找到,整个大宋就没有几个能养马的马场,最近的还在荆湖一带,与流求隔了几千里。
对于马场的现状,他也没有好办法,索性就暂且不管,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精武军议事厅内,杨丛义以统制之名召集众将议事,精武军从正将、副将、准备将到部将,三十七名将校全部出席,一眼望去,颇振士气。
“你们的气色都不错嘛,看来已经完全适应了流求营地的驻训生活。你们中绝大多数都不是本地人,如今都在这儿娶妻生子了,不知你们还能不能打仗,还想不想建功立业。”杨丛义看着三十多名将校,开门见山,高声询问。
“想!”
“时刻准备打仗!”
“想啊,做梦都想打仗!”
“大人,哪里有仗打,我们都快憋疯了!”
一听询问,众将马上七嘴八舌,莫名的开始兴奋。
将校中大部分都是宣威军旧人,少部分不太认识,有些面生,整之军队已经七八年没打仗,他们还有没有一战之力,杨丛义不太清楚,当年能打李越,这么多年过去了,能不能跟金人较量,他是没有信心的。
“看大家士气高昂,我很高兴。不久前,我亲自去了一趟北方,听说了一个消息,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和议即将破裂,这对有些人来说是好消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是坏消息,那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杨丛义高声询问,扫视众人。
一众将校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无不被惊在当地,一时之间,议事厅内寂静无声。
“这么说,大宋要跟金国开战,北伐中原?”薛望惊声询问。
“北伐?不会吧,我们都没什么军队了,拿什么北伐。”有当即将校反驳。
“大人,难道真如你所料,宋金和议二十年便要再次开战?大宋是无力北伐的,难道是金国想南下不成?”姚昶高声问道。
“金国皇帝完颜亮准备南下,入侵江南,已经准备多年了。七八月间,我在临安时,朝廷便因完颜亮准备南下的消息是真是假、与金国是战是和吵的不可开交,战和两派朝臣争锋相对,多人被去职罢免。临安的事情忙完,我便亲自去了一趟北方,发现金人确实是在准备南侵,已经准备一两年多了,金国朝廷有一条政令,要求各地官府向每家每户至少征调一牛一马,而后集中送往燕京或汴京,除此之外大批粮食也已经运往汴京,各地军丁也都陆续开始聚集,所有的消息都直指一件事,金人将要马上南下侵宋!很可能在明年开春解冻之后,金国大军就会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