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接了起来,对面是老头儿的声音:“哎,你出去这么长时间,倒是找着嫦娥没有哇?”
我一愣,不是说好了不装痴呆了吗?这怎么旧病复发了?
还是——我心里猛地就沉了一下。
老头儿装痴呆,是因为,门脸有外人!
老头儿这么久都没给我打过电话,难不成,是有人把刀横老头儿脖子上,逼他打的?
我立马就说道:“谁在门脸呢?”
“月宫热闹吧?”老头儿缓缓说道:“你一去了,带上吴刚,月兔,正好凑成一桌麻将!”
就是说——上门脸的人还不少?
妈的,肯定是有事儿!
我赶紧挣扎起来,难不成,这一阵子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追到老头儿那去了?
得赶紧回去看看。
小黑无常一瞅我伤还没好,急急忙忙就要走,也挺担心,接着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给了白藿香一包东西:“我以前帮过人家的忙,人家给了我一点这东西,一直没舍得用,说是压箱底的传后代的——给你了,让李北斗赶紧好起来。”
啥玩意儿这么值钱,要压箱底?
程星河立马也把脑袋给伸过来了,一看清楚了,顿时一愣:“这该不会是传说之中的……”
盒子不小,可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不大,装不满一挖耳勺,愣一瞅有点像是一坨耳屎。
白藿香开始有点莫名其妙,谁知道,眼睛瞬间也亮了:“龙皮太岁!”
什么玩意儿?
原来,这东西是龙身上受伤的地方凝结出来的,类似于伤口结的痂。
别看这么一点玩意儿,哪怕你让阴差的铁链子勾了脖子,这东西也能砍断勾魂绳,把你拉回阳间来。
对凡人来说,比三川红莲还厉害,不过,难找——龙本身就难找,还得受伤,还得结痂,你上哪儿寻摸去,别看耳屎大的一块,有钱没地方买!
白藿香可高兴极了,赶紧拿过去处理了。
上了车之后,她就用那点原料弄出了不少的药膏,给我抹了一身。
别说,看着脏兮兮不怎么好看,但是敷到了身上,别提多舒服了,腾云驾雾一样,我眯着眼睛就睡着了。
本来是想着,能不能在梦里见见潇湘。
可谁知道,眼前花红柳绿的,我就明白了,这是个预知梦。
说起来,是得进一步练练预知梦了。
眼前景色逐渐清晰,我就看出来了——这地方装修的特别有格调,像是一个豪华的大卧室。
而卧室之中,有一股十分奇异的香气。
很好闻,很醉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又有一种特别不吉利的感觉,好像——死人的体香一样。
再仔细一看,这个地方有点眼熟,我好像来过。
啊,我一愣,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九曲引水宅吗?
江辰家!
面前有个大帐子,能看出来,一个精壮颀长的身材伏在了高级床褥上,正是江辰的背影。
他的背部袒露出来,没穿衣服。
他妈的,我心里一阵晦气,好死不死,怎么见到这个了,虽然可能是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场景,可对我来说,只担心别几把长了针眼。
哎,不对,我这就看出来,江辰的背上,好像并不简单——上面有一些黑沉沉的痕迹,好像,溃烂了?
卧槽了,我还想起来了——对了,程星河也说过,这个王八蛋上次被我揍了之后,背部受了伤。
喜闻乐见啊!
真要是我弄出来的,那可是大快人心,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是不是伤过他背部了。
江辰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响了起来:“还有多久能好?”
帐子另一侧,一个缓缓的声音答道:“这是龙爪疮,必须得有美人骨,熏上四十九天才能治,不过……”
江辰的——鬼医?
美人骨,这是什么东西?
江辰的声音已经不耐烦了:“不过什么?”
那声音答道:“咱们的美人骨,只剩下两天的量了。”
江辰一皱眉头:“找。”
“不好找。”那个声音还是不疾不徐的:“已经派人去找了,您是真龙转世,福大命大,一定能找到。”
“真龙转世……”江辰的声音冷下来:“真龙转世,也会得龙爪疮吗?”
那个声音答道:“按理说不会,真龙转世,自有金甲护体——想必,您不过是时候未到……”
金甲护体?我一下就想起来,我身上的龙鳞了。
“真龙只有一个,对不对?”江辰的声音压了下去:“早晚……”
可正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冲着我所在的位置就看了过来:“谁?”
我一愣,他看见我了?
不可能啊?
鬼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可能进来人的,除非是……”
“啪!”
那个声音慢悠悠的,可动作别提多迅速了,一把粉末对着我所在的位置,就撒了过来。
我在梦中,根本没法躲闪,只觉得眼睛一痛,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阳光很明媚,而我身上,已经一点都不疼了。
白藿香见我醒了,别提多高兴了:“还疼不疼?”
好像,我睡着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看着我。
这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不疼了……”
可话刚说到了这里,我忽然觉得左眼还真有点难受。
就跟迷了眼一样。
我猛地想起来了梦中见到的东西——虽然只是幻象,可真跟迷了眼一样。
白藿香看出来了,摁住我,就吹了吹我的眼睛。
药香馥郁,她这个动作,做的十分自然。
“奇怪……”白藿香皱起眉头:“好像是粘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程星河回过头来:“七星,你是不是看福利网站看多,长针眼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福得大家同享,才能好人一生平安。”
我看你大爷了,抬起手,还是觉得左眼不舒服。
心理作用?
算了,一会儿就好了,我就问白藿香:“什么叫龙爪疮?”
白藿香正给我翻眼皮呢,一听我这话,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原来,所谓的龙爪疮,是一种恶疾。
那种恶疾的形状,看上去,跟被龙的爪子抓过一样,因而得名。
人得了龙爪疮,能从皮肤表面,渗透到了骨头里,疼的钻心摧肝,五内俱焚,简直比鱼鳞剐还难受,得了这病,一般因为太过痛苦,嗓子都会喊哑了,所以还有个俗称,叫哑巴疮,可见痛苦程度。
而这种病非常罕见,哪怕鬼医,也有许多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病患,白藿香爷爷留下的手册倒是记载过,说多见于一些藐视神灵——比如拆庙,侮辱神灵,伤害出家人的恶人身上。
所以在传说之中,这是得罪了上头不该得罪的人物,落下的报应。
呦嘿,江真龙得罪谁了?对了——他让潇湘跪下过,难道是因为潇湘生气了,赏给他的?
嘿嘿嘿,活了个死该。
我不由幸灾乐祸,但愿他找不到那什么美人骨。
说到这我还想起来了:“对了,美人骨又是什么玩意儿?”
白藿香侧头想了想,皱起眉头:“有点耳熟——你容我想想。”
无所谓了,也不是很要紧,反正他找不到就行。
潇湘要是真的能给江辰降灾,那说明离着她真正回来,就不远了。
而她能吃九丹灵物的灵气——现在那个能吸灵气的玉环已经在我手上了,我要是能找到其他的高阶灵物,她是不是能补充到了更多精气,能更早回来了?
车子一拐,我就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福寿河。
看见福寿河,那就是到家了。
不长时间到了商店街,我就下了车,一瞅店堂,卧槽,还真是要凑成一桌麻将了。
老头儿抱着小白脚悠哉悠哉的躺在了贵妃榻上,门脸还有仨人。
大黑痦子一脚蹬在桌子上,虎视眈眈,大潘站在一边,也一脸虎相。
卧槽?大黑痦子说是要通过我,找公孙统,可天天不是挠屁股就是睡觉,今儿怎么有空上这里来了?
还有大潘——他不是留在顾瘸子那等赶尸鞭吗?
这俩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而他们俩中间,还站着个人。
那个人瘦的跟个猴儿灯一样,愁眉苦脸,一脸青春痘,一回头看见我,跟见了恩人一样,差点没哭出来:“您可算是回来了!”
奇怪,这小哥我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谁啊?
大黑痦子瞅见我,一拍手:“你还知道回来呢?要不是我,你后院着火都不知道!”
大潘冷冷的说道:“你别听这个挠屁股的,你家没事儿,完全是因为我,你得记我这个人情!”
这会儿我才发现,大潘和大黑痦子多多少少都有点衣冠不整——不是开车,是这俩人好像打过架。
摆渡门修仙人和九铃赶尸匠,妈的这瓜可惜没吃上,想想也知道得有多精彩。
不过,为啥?
这俩人跟坐广播体操一样,整整齐齐对着那个猴儿灯甩了甩下巴:“问他。”
原来,那个小子上门来找我,找不到,就对老头儿图谋不轨。
说也巧,大黑痦子挠够了屁股,正出来买劲仔小鱼,大潘的赶尸鞭修好了,打算问问我什么时候死,他得救我一下还人情,全看见这货在门脸里闹。
仨人打成了一团,老头儿怕家具打坏了,赶紧给我去了个电话。
我看向了那个猴儿灯,猴儿灯立马说道:“我叫候小唐,大家都跟我叫猴子——这次,是专门请您出马主持公道的,不然,让那帮王八蛋骑到咱们厌胜门头上,好说不好听!”
啥,这货是厌胜门的?
骑在咱们厌胜门头上的王八蛋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