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兰陵师父,白悠兮却觉得心中有愧,便一膝盖跪在了雪地里,低头道:“拜见师父。徒儿让师父劳心了。”
兰陵眉目微垂,衣角拂过绵柔整齐的白雪,绝好的银缎滑过平整的软软雪堆。
——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狐狸罢了,当初她犹豫不愿拒绝仙君婚约,大抵也是仰慕仙界风采吧。如今,该是想通了。
白悠兮眼前伸过一只掌心如雪细腻、修长好看的手。
那声音如琳玉相碰,沁入人心:“你先起来。”
一手搭过,白悠兮被兰陵牵着起身,对上师父深邃漆黑的眸子时,却又不敢直视,低下了头。
前头依旧跪着一片仙官。
洛九桑欣喜一拜:“师父出关,受徒儿一拜!”
兰陵与他点头示意,并未多说,只是看了看眼前的仙官,又望了望身边惴惴的白悠兮,问道:“兮儿,你这几日可考虑好了?这门亲事……”
白悠兮回道:“承蒙仙君错爱,可是师父,徒儿尚浅年幼,与仙君也并没有多大交情。仙君大人既有仙后相伴,想必也是伉俪情深,徒儿不做插足之事,也不愿早早离开师父,离开神界。这门亲事,还请师父做主,替徒儿作罢!”
兰陵侧目,用只有离他最近的那位领头仙官才听得见的声音,淡道:“本尊徒儿说的话,你们可曾听清楚了?”
那仙官持着象笏,却是气得有些发抖:“白姑娘既对我界仙君无意,若是老臣还硬下了这一千聘礼,反倒是在强抢亲事,如此有损我仙界名声之事,老臣又如何还能强杵在这!”
老仙官起身,拍拍衣摆上的雪,回头朝一干仙人喊道:“把这些聘礼都给我好好抬回去!一箱不留!”
白悠兮同洛九桑乐不可支,一旁,她又看到师父的眉舒展开来,唇角勾了勾。
她极少看到师父笑,哪怕是在丹霞殿议事时候,也不过是端着一张温和慈悲的笑脸,如今的笑却是能发自内心的自在轻松,似不需要受过多枷锁桎梏,就是单纯被逗笑了而已。
轻巧地仿若兰花上不小心抖落的一颗露珠,落入水面漾起寸寸涟漪。
白悠兮心中莫名一颤。
那一干仙官搬得吃力,兰陵沉吟一番,抬头对两路仙官说:“本尊来帮你们。”
话语沉沉,话毕,他食指和无名指捏诀在胸口,伸袖一展,如拂冰上尘埃,臂弯间生出一股大风,将那近千箱大大小小的彩礼都扫地出门,飘飘乎出了神尊阁。
一众仙官赶紧溜走,头也不敢回。
“师父好身手!比我的羽翼还管用!”洛九桑拍马屁道。
兰陵转身欲走,白悠兮却怯怯拉住了他的衣摆,皑皑雪色映衬下她气质纯洁如仙,眉目间也被这神界水土养得极其甜美。
她抬头看师父,咽了口口水,问道:“师父,师伯师叔皆说我与那仙君前世有缘,你能否细细告诉我?”
兰陵要牵她的手凝滞在了半空,眼中一瞬间便彷如蒙了一层冰色。
白悠兮却不管那么多,只是抓住了师父的手,抬起腿便拉着兰陵往阁内跑,活跃得好像一尾抓不住的小鱼儿。
兰陵便只好任她牵着跟在身后,满地雪花溅上他柔滑的袍子,慢慢化成一滩灰色的水珠。他本想抱她过这雪地,正好可以使着法力免得糟蹋这一地白雪,但她既然拉着自己跑了,也就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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