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兮点头欲走,左手却突然被一阵不可抗拒的强力拉扯退回,银铃响起,那股强力将白悠兮拽回神界之门。
强力不停,白悠兮左臂中无力,一个踉跄匍匐在地,她艰难地趴在草地上牵扯着回退之力,眼看着自己的左手离那道流金铄石越来越近,白悠兮大惊失色,顾不了许多,右手袖中滑出匕首,白悠兮大吼一声“霜迟”,便将霜迟剑猛地插入地中,抗衡了那股强力。
白悠兮趴在地上,右手抓住霜迟剑,左手上那股吸附之力却又突然强大起来,似要将手臂拉断。
“悠兮,你撑住啊!这是怎么回事?”
白悠兮的手臂被磨出血来,只好忍痛摇摇头,右手中的剑刃又入地几分。
一旁的赤初夏不知如何是好,眼看身后云海中的帆舟都渐行渐远,她只好拉住白悠兮的腿,咬牙把白悠兮拉回来。
就像一场剧烈的拉锯战。
白悠兮正欲平静下来,那左手腕上的银铃却突然一阵滚烫如火,白悠兮惨叫一声,睫毛颤抖,抬眼却看到熟悉的紫缎银袍。
金银沙粒落地,如碎落的光芒复又弹起,那本是极美的画面,可是——
“宿蝶!你快走开!那里危险!”
白悠兮惊慌地驱赶稳稳站在流金铄石之中的宿蝶,他的面容苍白如纸,眼角处深紫色的兰花印记被流金铄石一点点碾落。
沙沙如风扫落叶的声音在金银沙粒中响起,白悠兮手腕处的银铃扬起放肆的大火,如一只饥饿的幼兽焦灼地向上吞噬着白悠兮每一寸肌肤。
卡兹的声音响起,白悠兮疼得抖动如筛。
“宿蝶……我求求你不要站在那里了!”
赤初夏被眼前的场面惊呆,只好拉住白悠兮的身子,那欲将其带出入口的强劲力道分分不减。
“小姐,令牌只可进一人,恐怕我今日便要命丧……”宿蝶抬手想要伸出,却又停在了半空。
“胡说!”白悠兮忍着疼痛,一行行泪水却昭示着屈服。“一人就一人,你便等在昆仑,我会想办法出来的!你等我啊!”
火焰已经袭上白悠兮的前臂,皮肤烧焦的味道让白悠兮理智混沌。
“没用的。”眼前的男子轻轻叹出一口气,眉宇间突然多了几分淡然。他本是念灵,生死之事本该随遇而安,不过是早晚罢了。
也终归不是自己情愿的。
“好疼啊……”白悠兮眼睁睁望着自己手臂被烧,咬破了唇,抓着剑柄的右手似乎也要脱力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宿蝶以手抚上自己脸颊上的印记,望着地上的白悠兮。
“小姐,快点跟我念。”
宿蝶的声音愈发弱,白悠兮虚弱抬头,望着他依旧好看的唇形,那唇齿微动,稀稀落落的唇语,在白悠兮脑海中拼凑成四个字。
似有空谷回音。
“愿与君绝。”
愿与君绝,自此念灵与宿主两相分离,同根同脉之情两消两散。
愿与君绝,自此念灵殁于形体,形销六界,不复存在。
愿与君绝,宿蝶便不在寄生于银铃之内,他的死,便可与自身无害了。
“不!”白悠兮猛地借着霜迟剑之力翻了个身,左手处的火苗依旧肆虐攀爬,她浑身颤抖地仰天落泪,不再看宿蝶。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哪怕废了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除非我死……”那话语间充斥着决绝与不容违抗。
玉狐族灭亡之时的情景瞬间浮现在眼前,白悠兮望到自己的娘亲抱着爹爹的狐狸身,死亡的气息与火星摩擦生出绝望的深渊,是宿蝶把自己带出那种痛苦,一阵兰香,一个拥抱,而他竟然又要只身进入那片死亡之地,他竟然又要留下自己一个人吗?
白悠兮不允许这种残忍继续发生,除非她死。
宿蝶的面容依旧,赤初夏望见他唇角竟淡淡挂了丝笑,而自己竟也不知为何眼眶红红。
“初夏公主。”宿蝶望着倔强无比的白悠兮,话是对赤初夏说的,语气却透露着无奈恳求。
赤初夏终于忍不住哭了,她手指间引出一道紫光,飞快按入白悠兮额头。
“悠兮,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