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五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多年来第一次,大家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其实,孟纯和岳华倒是没有那么深的执念,若是为了宁逸辰和淳于兴妥协,他们也没有什么怨言,总之只要把莫风这几个罪魁祸首给处置了,他们就没意见,关键是云烬。
四人同时将目光投过去,见他似乎也陷入了挣扎之中,眸中血光闪烁,表情略显狰狞。
其实这也难怪,莫风几人杀的是玲珑宗上下百余口性命,里面有云烬的至亲、家人和朋友,如今却只能偷偷地把莫风几人杀死,这笔账如何也不划算。
宁逸辰和淳于兴见云烬迟迟不肯开口,神色微微黯然,最终,淳于兴妥协了,他淡淡笑道:“云前辈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也是我们强人所难了,前辈就当我们没说过这话就是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毕竟作为玉坤宗的弟子,就算将来会被人瞧不起,性命却不会受到威胁,比起那些被莫风等人害死的人强多了,是我们奢求了,请前辈见谅。”
宁逸辰听到淳于兴这话也跟着点头,虽然一旦莫风等人的事迹一经曝光,玉坤宗的地位和威望就会一落千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修真界的事情本就浮浮沉沉没有定数,有巅峰就会有低谷,他们不该奢求能以自己的力量改变。
尽管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想到玉坤宗日后的处境,他们还是有些黯然神伤。
孟纯和岳华非常理解宁逸辰和淳于兴的心情,但云烬也没有错,只能说大家的立场产生了分歧罢了。
本以为宁逸辰和淳于兴已经做出了让步,云烬便该松一口气,谁知他竟一拍桌子,五人面前普通的木桌瞬间四分五裂,在孟纯四人大惊失色的时候,他一转身,夺门而出,瞬间消失了。
四人大为吃惊,宁逸辰和淳于兴更是感到惶恐不安,只以为自己的话激怒了云烬,不约而同地看向孟纯和岳华,一时间无措可施。
岳华道:“我去看看。”
说罢,便也消失在了房间里。
孟纯见宁逸辰和淳于兴一脸后悔莫及的样子,连忙安抚他们道:“别担心,云烬他没事的,我会再想想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们也不要灰心。”
宁逸辰和淳于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低着头,就算孟纯说了这些话他们也没有太大反应,天下哪里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孟纯三人的焦急等待中,一直到当天夜里,岳华和云烬才一起回来,云烬只说了一句:“到时候把那四个人交给我处置,其他的我没意见。”
正战战兢兢望着他的宁逸辰和淳于兴闻言,诧异了一瞬之后,又看向岳华。
岳华笑了笑:“没事了,就按照他说的做。”
宁逸辰和淳于兴这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再面对云烬和岳华的时候,总是有一股愧疚感。
回到房间,孟纯才听岳华说起,云烬这一天都跑到关押染枫的地方发泄情绪去了,染枫如今被云烬修理得惨不忍睹。
孟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件事我们计划了这么久,如今突然说不能把这件事公布出去了,我也有些不甘心。可是逸辰和淳于说的也没错,他们的亲人还有我们曾经的一些朋友都在玉坤宗,我们不能只图自己痛快,不顾他们。”
岳华将孟纯揽进怀里,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说:“人生在世,总是有舍有得,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我们自然要做出取舍。”
孟纯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道:“不行,我还要再想想,就算现在不能把他们的卑劣行径公布于世,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决不能就这样让他们轻轻松松地死掉,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和师父?”
岳华知道孟纯现在说的师父指的是云烬的父亲流云真人。
他也不阻止她,随她怎么去做,这件事最大的困扰是云烬,如今云烬选择了让步,他们只要找机会把莫风抓住就成功了。
又过了一天,便是几人准备将菩提罗汉果送入拍卖行的时间,经过之前的一场分歧,云烬与宁逸辰、淳于兴之间的关系疏离淡漠了许多,后者两人虽然后悔可也不知道该如何修补已经有了裂痕的关系,纵然无奈也是无计可施。
孟纯和岳华夹在双方之间也十分尴尬,只希望此事解决之后,大家能够慢慢放下心结。
大胡子三人并不知道孟纯五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这几天也十分不痛快,本来是奔着加入玉坤宗而来的,突然发现玉坤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立刻让他们改变了初衷,如今还愿意留在这里,大多还是因为孟纯几人的原因。
在他们眼中孟纯几人人生地不熟,还身怀重宝,尽管有圣兽防身,可也是危机重重,三人商量之后,决定等孟纯几人办完事再离开。
孟纯了解他们的想法之后,心里十分熨帖,也慢慢把几人当做朋友看待。
这天来到玉坤宗坊市的拍卖行,孟纯想起当年的展氏拍卖行来。
当年她和季华闹脾气咬伤了他的耳朵,后来为了制药给他疗伤,来到那时的展氏拍卖行出手七彩晶石,竟是莫名其妙地被那叫彤儿的少女视为眼中钉,在她换取的药材中下了化灵散之毒。
这毒蔓延至季华全身,迅速消耗着他的灵力,甚至让他对自己产生误会,以为自己故意害他,竟是要逐自己出师门,她一怒之下带着云烬打上门去,不仅废了展示拍卖行的大掌柜展亮的修为,还让那个叫彤儿的少女生不如死,让展示拍卖行永远地消失在玉坤宗坊市。
如今想起来,她仍然心有余悸,事实证明她当时下手并不重,因为那化灵散的毒给季华后来五脏六腑器官衰竭埋下了祸根,季华最后那段时间是多么痛苦她都看在眼里,若不是有景言,季华或许就真的不存在了。
一想到这里,孟纯就后怕地紧紧握住岳华的手,生怕他真的消失一般。
岳华早已在两人洞房花烛夜时通过孟纯的神魂得知了这一切,如今察觉到她的害怕,不由回握住她的手,双眼温柔地看着她,努力驱散她心中的余悸。
孟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见这拍卖行果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展氏拍卖行,这才和众人一起走进去。
孟纯等人的事情如今几乎整个玉坤宗山脉都知道了,所以他们的到来早就在拍卖行的预料之中,甚至有许多对菩提罗汉果有意的修士老早就等在了拍卖行门口,一看到八人的身影,顿时激动起来。
拍卖行的负责人是个古稀老头儿,元婴期修为,人称阳平真君,他热情地接待了孟纯一行人。
其实把东西送到拍卖行来还是有些风险的,毕竟孟纯他们手中的菩提罗汉果并不是真的,而是假货,所以当阳平真君叫来鉴定师鉴定宝贝的时候,孟纯便直直地看着那鉴定师道:“此物乃我家家主珍藏多年的宝贝,大师一定要小心,损坏了我等可是不依的。”
那鉴定师毫无防备之下对上孟纯的眼睛,神魂立刻被控制住了,待他将那盛着菩提罗汉果的盒子托在手中仔细鉴赏的时候,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的确是真的菩提罗汉果!”
于是,他将这句话郑重且完整地对阳平真君说了出来。
这一切都在阳平真君的眼前发生,他毫无所觉,听鉴定师说此物的确是真的,他的眼中也是闪过一道火热的光芒,他道:“我们拍卖行有意收下此物,不知几位出价几何?”
孟纯几人一愣,接着便觉得有些好笑,这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不过孟纯还是坚定地摇摇头道:“既然说好了要拍卖,如何能食言?贵行如此做对等在外面的修士也不公平吧,贵行若是有诚心,不如也和众修士一道竞价,自然是价高者得。”
那阳平真君老脸一红,连忙道:“是老夫糊涂了,小友说得有理。”
孟纯几人接着便被拍卖行的侍者引领着去了包厢,从那里能清楚地看到整个拍卖场的情景,一会儿菩提罗汉果拍卖的时候他们能看到所有的情况。
包厢位于整个拍卖场的二楼,竞价的修士们大多坐在一楼,二楼多是有物品拍卖或者修为甚高身份贵重的修士。
整个拍卖场呈半圆形,展示物品的圆台就在半圆直径的中心处,所以无论是一楼的还是二楼包厢的修士都能将展示台上的物品看得分明。
此时,一楼的座位上几乎已经坐满了修士,二楼的包厢也在陆续进人,因为每个包厢都设有禁制,所以除了走廊上的声音,孟纯几人无法听到其他包厢的动静。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座位都已经坐满,便有一英俊青年走上台,宣布拍卖会开始,并事先说好,作为估价最高的菩提罗汉果将作为压轴拍品出场,倒是让急于出价的修士们失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