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流言起(1 / 1)

徐府这边愁云惨雾,乌衣巷不远处朱雀大街,文襄伯府正院后面的松寿堂内,几日来因刻薄庶支之事泄露而心火旺盛的常太夫人,却是一改往日烦躁,甚至撤掉了床头冰敷的冰盆。

此刻她正听常妈妈说着国子监中事,身形臃肿的婆子扭动腰肢:“三王爷当场就说了,诸生入太学,朝廷日有廪稍之供。国子监旨在为皇上培养解忧之栋梁,仅凭意气之争便大打出手甚至同门相残,此等冲动之人,本王看不出何堪造就。”

常太夫人越听眼睛越亮:“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老话说得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近墨者黑,终日接近品行不端之人,对其余监生们也不公,三王爷高义。”

常妈妈忙点头:“太夫人当真高明,三王爷也是这般说的,他心里念着咱们二小姐,这是在给她做脸面那。”

常太夫人垂眸,当日在锦绣坊,宁国公府嫡出千金斥责微蓉那番话近日在金陵城广为流传,她怎会不知。衣裳曾与品行不端之人所穿混于一处,常人都觉得不舒坦,更何况本人。

三王爷看来真是把微蓉放在心上,虽然微蓉生母姓秦,长房婆媳二人与她并不一条心,但那丫头应该明白,想在王府站住脚得靠娘家。无论如何,她能得宠对伯府而言都是好事。

“把我库房里那支雪参拿出来,送二丫头院去,顺便把这话告诉她。”

常妈妈领会主子意思,东西送到,话却说得极有技巧:“二小姐您想,三王爷要不是心里念着你,怎会那般说。虽然初入府分位低些,可对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还不是抓住男人那颗心。”

待她离开后,罗薇蓉盯着那支雪参,怔怔地出神。三王爷可是皇子,那般尊贵的人竟会为她出头。即便之前心思再坚决,此刻她也难免心旌动摇。常妈妈那番话说得没错,既然她注定没名分,那多点宠爱总是好的。

再者,一般公侯之家可不比宗室,三王爷是皇子也是庶子,但成年后还是封王。她若嫁到寒门,即便夫君再有才能,夫妻奋斗半生也不一定能挣个爵位,庶长房那边的二叔便是现成的例子。

就这样一步步,罗薇蓉竟是想开了。放下雪参,她拉开床头抽屉,里面有个做了一半的枣红色抹额。见日头正好,就着春光她一针一线绣起来。虽然曾祖母不可信,但总不能像二叔一家那样撕破脸。

常妈妈超额完成送雪参任务,回到松寿堂,就见方才面上云雨初霁的太夫人,如今却是红光满面。

“太夫人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说出来也让老奴沾沾喜气。”

常太夫人正需要有人分享她的喜悦,而自出嫁便陪在她身旁,几乎知晓她所有秘密的常妈妈,正是最好的人选。

“派到江南去的人传回来消息,当年之人早就死了。我就说庶长房那孽障,向来悖逆不轨、行事张狂,这会怎么只搬出去然后就没了风声。原来是找不到证据,只拿个死物来诈我。”

“太夫人这是吉人自有天相。”

若说流言蜚语,活了大半辈子常太夫人也算见过大风大浪,她还真不是很怕。归根到底,她最怕的还是当年荣家大火之事被坐实。如今彻底没了隐患,多日来积在心头的郁气总算散去,她也终于有心思去找别人晦气。

“行舟在国子监品行不端?”

她扬起烟斗,尾音如啐了毒般。常妈妈无奈,伯府爵位已然归了大爷,太夫人都这般年纪,何苦再跟那些人计较。可她更明白,此事已成太夫人心结,劝不动,她也只能在一旁相帮。

未过多久,伯府后院角门出去一辆破马车。采购的丫鬟婆子进了易市街,进店同时窃窃私语。同时三皇子府和常家也有人出动,未过多久,罗行舟多年来忤逆之事随着风传遍金陵城大街小巷。连带这次与常文之的口角之争,令他一时间成了与安昌侯世子比肩的纨绔。

乌衣巷徐府,徐老夫人张罗好午膳,准备招呼归家的女儿和外孙女,还有在国子监受委屈的孙子同外孙。还没等开饭,这事已经传到了她耳中。

“是谁在散播消息?”

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婆子毕恭毕敬地回答:“三皇子府、常府,还有些文襄伯府之人。”

文襄伯府?说到这所有人都愣住了,三皇子府与常府还可以理解,但文襄伯府抹黑自家子弟又是为何,难道是嫌最近金陵城内的流言还不厉害?

一手策划庶长房搬离伯府的徐氏,此刻隐约心中有数:“应该是常太夫人寻思过来,心有不甘出手报复。”

亲身经历此事的罗炜彤最先明白过来:“女儿总觉得太夫人不会这般轻易收手。”

“当然不会。”

徐氏眯眼,三言两语对心怀疑惑的娘家人解释清楚。徐家当年毕竟把女儿嫁给了罗四海,自然清楚荣家之事,这会很容易弄明白,也就没那般忧愁。

徐开物为人方正,此刻更是面露不屑:“真的假不了,大不了直接把当年之事捅到应天府,我豁出老脸恳求圣上让锦衣卫介入,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罗炜彤惊奇地看向外祖父,预料中无比麻烦之事,在他说来竟这般简单。提起锦衣卫,她不自觉想起油菜花从中那人,还有那晚船仓中平淡无奇脸上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双眼在哪见过,明明在她面前,却被她可以忽略过去。

“爹,事情还没坏到那一步。即便到了那一步,四海自会去求圣上。您都这般年纪,不必再为女儿多费心。”

徐氏委婉地拒绝道,徐开物想了想,反正人都在金陵,到时女婿实在办不成,他再出手也不迟,想到这他也没多说什么。

“外祖父、娘亲,这会最要紧的还是哥哥和表哥。流言再传下去,他们即便能参加今年春闱,大概也不会中举。”

罗炜彤站在兄长身边,满是焦急地说道。表哥倒无所谓,流言里没带上他。但是她的哥哥那么聪明,明明是状元之才,眼见着就要被流言蜚语彻底毁了。

罗行舟无奈地揉揉妹妹小脑袋,娇娇这般为他着想,他自然高兴。可没这流言时他多少担心,有之后他反倒放下心来。国子监师长向来爱才,他与同窗关系都不错,不是几条流言就能诋毁。

更何况退一步,不还有舅母?

察觉到外甥目光,还有女儿梦瑶情绪的越发焦灼,本就有意的舅母孔氏也不再沉默:“读书之事倒不用太过担心,我娘家也在金陵这边设有族学,堂伯家表兄担任夫子。虽比不得国子监汇聚天下大儒,但春闱前暂读几日也未尝不可。”

徐氏扬起笑容:“嫂子过谦了,衍圣公府族学,那可是多少人求着都进不去。”

衍圣公?察觉到房内众人均松一口气,罗炜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舅母姓孔,山东人氏,好像是衍圣公后人来着。

衍圣公府族学都接纳兄长,这下金陵城中还有谁敢编排兄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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