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解心结(1 / 1)

罗炜彤再次体会到,何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当日在锦绣坊,同罗薇蓉的那番争执中,虽然她完全占了上风,手下败将罗薇蓉落荒而逃。可没过多久,因雇码头挑夫担行李而起的文襄伯府流言再次甚嚣尘上,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娘,那会女儿若不说些什么,这盆脏水岂不全泼我们头上。”

当着女儿面,徐氏与罗四海并未露出半分责怪之色。尤其是罗四海,听闻此事后甚至开怀大笑:“娇娇说得好,受了欺负就不该闷着,就得这么还回去,不愧是我罗四海的女儿。”

曾祖母那边更不用说,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些糕点压惊。

徐氏本心也没觉得女儿没错,娇娇托生在她肚子里,生来就是娇生惯养的嫡女千金,不是做低伏小伺候人的丫鬟。嫡女该有的气度她也得有,该硬气的时候绝不能软。在这点上,娇娇比伯府那几个只知道在常太夫人跟前卖乖的侄女好多了。

可问题出在伯府那边,那可不是什么规矩人家,常太夫人什么腌臜手段使不出来。不说别的,就凭她久居金陵的地头蛇优势,找几家老封君哭天抹泪一番。大齐重孝,齐家治国平天下,一顶不孝帽子扣头上,家都不齐何以入朝为官?到时夫君前程堪忧。

毕竟伯府苛待在先,如今形势看似对他们有利。可金陵官场职位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人都盯着那个坑。升官发财还是伸张正义,世人心中自有一杆秤。走仕途最忌个人名誉有污,官场向来杀人不见血,一些微不足道的污点足以在关键时刻动摇根本。

“爹爹,都是女儿害了您。”

徐氏摇头:“此事与你无关,太夫人不是心胸宽阔之人,早晚她会明白过来,当日我们不过在吓唬她。到时候让她自己出手,情况只会比现在还遭。”

罗炜彤面露不解:“吓唬?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并没有找到太舅公,或者伪造了信物?”

罗四海脸上笑意更浓,似乎仕途受影响的那人不是他。他怎会不看重升迁,不过自底层兵卒一步步爬上来,他这条路走得比其他人辛苦百倍。从年少第一次被百夫长冒领军功起,风风雨雨几十载,一步步磨砺中他早已看透宦海沉浮。

“娇娇就是聪慧,素娘不过随口一提,她便想通其中关节。”

许多先前费解之事,如今却是茅塞顿开。她终于明白,为何常太夫人一把火灭姑□□府满门,恶毒行径令人发指,爹娘还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原来他们并无确切证据,当日不过是唬住她趁机脱身。若是再深究下去,这纸老虎一戳就破。

被爹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罗炜彤坐到曾祖母身边:“那如今摆在我们跟前的就两个问题,常太夫人回过神来会如何报复,还有爹爹做官要受多大影响。”

靠在曾祖母肩上,罗炜彤皱眉:“总觉得我还忘了什么。”

徐氏宠溺地点点她脑袋:“能想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伯府那边你几位姐妹,绝对想不到这么多。”

罗炜彤挺胸:“那可不,我可是爹娘生的,还是曾祖母和祖父母的孙女。龙生龙凤生凤,怎么能跟他们一样。”

骄傲的小模样,还有说到最后略带甜糯的尾音,逗得围坐圆桌旁准备用午膳的一家喜气洋洋。徐氏和罗四海十几年早已习惯,如今还能镇定些。三位长辈在伯府压抑久了,乍听小孙女这般说,只觉一颗心都要甜化了。

荣氏更是直接搂住曾孙女小脑袋:“娇娇说得是,伯府那几个丫头怎能与你比。金陵城是天子脚下,头顶这片天也清明些。这会功夫,伯府那些人比咱们更愁。”

徐氏指挥丫鬟布菜,闻言也赞同道:“你曾祖母说得没错,当日船靠岸时嘱咐你那些,是唯恐你久居山寺野了性子,倒不是叫你太过拘束。可自打我们入金陵城后,娇娇反倒束手束脚。就拿锦绣坊之事来说,若安昌侯世子当真意图不轨,你直接命下人出手就是。就算他事后不依不饶,不还有我们在。”

心下震撼,罗炜彤从曾祖母怀中起来,坐直身子,果然见祖父母同爹爹也在点头,显然也极认同娘亲说法。其实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自打入了天下人趋之若鹜的金陵城,锦衣玉食豪宅美婢,日子比在惠州时奔波于山寺与家门之间还要精致几分,但她却丝毫不比在惠州时自在舒心。

前些天事多,她只当料理琐事之余的烦闷而已。如今娘亲一提,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是从内心恐惧和敬仰金陵。这里是大齐京城,公侯之家鳞次栉比,朱雀大街随便一户人家都比爹爹有权有势。她自幼便于山寺习武,每旬归家住个两三日,教养与寻常官家女儿不同。她怕行事太过出格,踏错一步为家人招来灾祸。

听完她顾虑,全府人感动得跟什么似得,曾祖母更是把她搂在怀里一顿搓揉:“小娇娇怎么这么可人心疼。”

徐氏就颇有些哭笑不得:“娇娇别想太多,爹娘再不济,不还有宁国公,还有你外祖父和舅舅。前些时日太忙,你外祖父帖子搁书房好些时日,明日是该登府门拜望。”

在家人的柔声劝慰中,罗炜彤总算后知后觉:似乎是她想太多?

虽然对伯府不熟,但她跟外祖父一家很亲。尤其前几年舅舅在岭南为官,她常换上男装,跟在兄长和表哥身后招摇过市,甚至连青-楼酒-肆都见识过。当然每每去完那种地方,娘亲虎着脸罚她绣花,爹爹赶紧将她护在身后,母女俩总得斗智斗勇一番。

忆起昔年旧事,罗炜彤也跟着放松下来。是她想岔了,虽然文襄伯府是龙潭虎穴,但也不代表整个金陵都这样。换个角度看,这里有许多好玩的,还能见到舅舅一家,也能拉表哥陪她出去玩。

也不知表哥有没有空,他与兄长一道入国子监读书,如今春闱在即,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刻。大多数监生都在奔着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用功,他们入金陵近一旬兄长也没能抽空回来。

等等,想到这罗炜彤一顿,她终于明白那两件事之外,自己遗漏了什么。

“金陵城中传言沸沸扬扬,会不会影响到哥哥?国子监同窗,如果也有人如二姐姐那般见不得人好,会不会对他使什么鬼蜮伎俩。”

女儿竟然连这都想到了,徐氏脸色有一瞬间僵硬,罗四海更是垂下眼。影响肯定会有,而这正是夫妻二人最大的顾虑。

观爹娘骤变的脸色,罗炜彤也知晓自己所料没差。不过这会心结已解,她倒不会盲目为拖累兄长名声而自责。认清罪魁祸首后,她对文襄伯府生出极致的憎恨。当年分明是他们对不起曾祖母,如今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处处使绊子。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明日去找阿宁玩,看她能不能帮忙。”

徐氏沉吟,国子监招生员分贡生、荐生、荫生。文襄伯府荫生资格当然轮不到庶长房,行舟是靠优荐的荐生身份入读。若德行有亏,这优荐之由便不复存在,一着不慎便会被取消名额。

找宁国公自然是一条路,可为这点事劳烦国公未免不值。再三权衡,她还是决定走另一条路。

“明日去你外祖父家,先看看。娇娇放心,你兄长定会无事。”

原来娘亲早已料知此事,外祖父向来疼兄长,定会尽心为他张罗。罗炜彤总算放下心,拿起筷子吃饭,她心下却合计着,文襄伯府那边不能这么算了。若是他们真敢算计兄长,她定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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