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春的生意太火爆,人人眼红,个个都恨不得把这生意揽到自己手里。
经过上回孔善禧的警告,汪泽海原本也歇了心思。可没想到两江总督梁大人居然找到了自己,指使他把九城帮的人偷偷放了,借着九城帮和孔维德有仇隙,把九城帮的人送到江阴去,让他们去闹,狗咬狗,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梁大人可是朝廷二品大员,权大势大,根本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汪泽海与师爷关起门儿来议了许久,最后决定搏一搏。那孔维德不过是个弃妇,就算有个做锦衣卫的弟弟,也只是个百户,不入流的小角色。
他背靠梁大人还能怕这些小鱼小虾?梁大人打个喷嚏就能把这些人淹死!
而且,让九城帮那群草莽去打前站,探探虚实,必要时候一举把酒厂拿下,再把秘方拿到手,到时候孔维德就算闹到自己面前来也不怕。还能倒打一耙,治她个以官行商之罪。
汪泽海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他没想到孔维德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悲惨,也没想到九城帮的人会失手,更没想到逮住九城帮的人居然会是皇上的暗龙卫。
汪泽海被锦衣卫抓起来,投入江南省特设的诏狱,吓得快厥过去了。不过,幸好他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锦衣卫再怎么用刑也没供出背后的两江总督来。而且这事儿吧,他也没给家里人透露过,所以锦衣卫从汪泽海这边儿就没问出什么来,也没瞧出什么破绽来。整件事儿从表面儿上看的确像是汪泽海一手操控的。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即便是日夜审讯人犯的诏狱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汪泽海瞪着高高的气窗孔透进来的惨白月光,心里始终有着一份儿信念。
一直就听说诏狱这地儿进来了就甭想出去,可他却觉得自己能出去,坚信!
但看给自己用刑之人,虽然自己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没一块儿好肉,汪泽海却知道有人对自己放了水,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刑罚看着吓人,倒并非传说中那般难以忍受。
他相信梁大人绝不会放着自己不管,即便看在自己这般维护于他,对他的事儿只字不提的份儿上也定会救自己出去。
“咔哒”一声儿,牢房的锁轻轻被打开了。
汪泽海侧头看去,昏暗斑驳的牢房里有一个黑影儿正向自己走来。
他眼底倏地放射出希望的光芒,激动地看着来人,以口型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直到脖颈间一凉,温热的带着血腥味儿的液体自颈间喷涌而出,汪泽海才想明白刚才一直没看懂的口型:
“我是来杀你的。”
汪泽海和陈师爷一起死在了诏狱里,这事儿让皇帝颇不高兴,更令顾让感到颜面尽失。
顾指挥使一直以来最为得意的便是自家篱笆扎得紧,手下弟兄信得过,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锦衣卫上下一心,唯皇命是从。却突然出了汪泽海这么个事儿,这说明锦衣卫内部已经被人钻了空子。而这么件事儿就像往平静的湖里投了颗小石子儿,响声儿不大,却涟漪不断。
这事儿若是查,必定造成锦衣卫内部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看谁都有嫌疑。若不查,锦衣卫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顾让在屋里来回踱步,底下跪着的两人均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
“这事儿得查!”顾让停下来,看着眼前一幅猛虎下山图,这是皇上在未登基之前送给他的生辰礼,他一直将这幅画儿挂在书房里,没事儿的时候就看看,能激励斗志,催人奋进。
“张宝带着人明察,将当日值守,审讯,巡夜之人都分开来一一查问。”
“属下遵命!”
“杨二负责暗访,将汪泽海近半年来所接触的人一一查找出来,包括那个陈师爷也要查。至于怎么查,不用我教你吧!”
“大人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顾让微一点头:“去吧!”
把两人撒出去后,顾让才轻声道:“出来吧!”
此时,从一道暗门内闪出一个形若鬼魅的男子,灰袍灰裤,整个人灰蒙蒙一片,连面容也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灰暗模糊。倒并非是这人长得丑而是太过于普通,普通到你看一眼绝对记不住他的样子,转身就忘了他的眉眼。
“影,我要你盯着张宝,有任何异动尽快联系我!”
灰衣人没有说话,只略一点头,足尖一点就瞬间消失。
“张宝!”顾让喃喃自语,“你跟了我十年,希望你别叫我失望!”
从酒厂回来后,孔维德逼着晨风晨雨尽快上药,给自己治伤,且还勒令晨雨脸上不许留疤,甚至放狠话,若是留疤就不要她伺候了。
晨风晨雨自然知道小姐只是吓唬吓唬她们,也因小姐对她们的关心而感动。
安顿好晨风晨雨,孔维德独自在书房里枯坐了许久,帝几次派人去探视,均被挡了回去。
孔维德想了很多,特别是随着一壶春越来越热卖,她想要把生意做大,就必须与更有实力的人合作。单靠一个皇甫家,靠自己一个七品知县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这份儿产业。
今天的事儿不是偶然,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今后她或许会遇到更加麻烦,更加难缠的狠角色,到时候她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与其如此,倒不如尽快找一个后台够硬的合作者。
其实最好的合作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皇帝就是最好的人选,普天之下有谁敢打皇产的主意?那是活得不能再腻了。
可这样一来又势必得与他扯上更深的关系,这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又是自己所不愿见到的。
还真是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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