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凉凉地一笑,似乎正在等她如何圆场。
一时间,两相僵持。
一直坐在屋中没有说话的裴语馨这才走到太妃身边,给她倒了杯热茶,“母妃,有什么事等回了王府再说。这是驿站,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厉王府的人不近人情,这大冷的天还把人往死里整。这要是传扬出去,对母妃的颜面有损。”
“也是,这丢人也不能丢到外头来。等回去了,本宫得好好整肃家风。”柳太妃有了台阶,面色一松,“你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启程回去。”
“儿臣遵命。”裴语馨恭身一礼,“王爷,让叶迁和王赞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杜恪辰感?”
杜恪辰也愣了,“母妃你不懂?”
柳太妃坦然地回道:“自然是不懂的。以前在宫里有礼部、钦天监和太常寺操办,哪用得着本宫操心,本宫之上还有皇后在呢。”
“这也不什么难事。”裴语馨轻声开口,“不是还有管先生吗?他熟读典籍,这等小事岂会不懂。对了,怎么没见管先生,他不是一向和王爷行影不离。”
“他……还在土门关处理军务。”
杜恪辰的脸骤然沉了下去,原来这就是管易不回凉州城的目的,他算是看明白了。他故意滞留不归,就是等着祭天大典之前无人主事,他自然要免了萧云卿禁足,让她当家主事。他也算准了太妃回来便会让柳氏回到西院,让他无路可走。
“既然没有人可以操办此事,那本宫便做主……”
“等等。”钱若水打断柳太妃的话,扫过萧云卿的泪眼朦胧,淡淡道:“我来吧。”
柳太妃当即脸色全变,“你不过一个侧妃。”
“听闻王妃没来凉州前,都是柳嬷嬷操持。我的品级位分都是柳氏要高出许多,又有何不可呢?”钱若水也不想接下这烫手的山芋,只是不忍看杜恪辰为难,“我爹任户部尚书之前是礼部侍郎,各种祭礼的典籍我都看过一些。且自幼掌家,府中的年节祭祀都是我一手操办,冬月的祭天礼也是做过。”
这下连萧云卿脸色都变了,眸中含恨,那是恨不得将钱若水大卸八块的恶毒目光。
钱若水视而不见,继续郎声道:“太妃若是不允,便只能自己操持。”
“你……”柳太妃气得指尖轻颤,“你这是威胁本宫?”
钱若水直视她的双眼,嘴角上扬,带着她从未减弱的清傲,“太妃您言重了,我的意思是礼不可废。”
这一巴掌无异于狠狠抽打在柳太妃的掌上,让她颜面无光,连同萧云卿也跟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没人再说话,裴语馨置身事外地端起茶小口地抿着,跪坐在一旁的闵雅兰和石清嫣更是不敢出声,好不容易借着太妃回府的由头出来走动,可不能再度变成殃及的池鱼。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于她二人而言,现下最恰当的举动便是沉默、沉默、再沉默,伺机而后动。
柳太妃环视一圈,清了清嗓子,突然问道:“对了,敏儿呢?还有楼氏怎么也不见人影?这两个人平日最爱闹腾,没人告诉她们,本宫回府了吗?”
四下更是静默。
杜恪辰捂着鼻子流泪,“母妃,儿臣先告退了,再坐下去您就要好几天看不到儿臣了。”
“那你先下去吧。”太妃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儿大不由娘。”
“佛儿你跟本王来。”他起身,不忘把钱若水也带走。
钱若水礼数周全地施了一礼,跟着杜若辰大大方方地走出恒春院,背脊挺直,完全不在意太妃和王妃如炬的目光似要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