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恪辰和夏辞西顶着一脸的伤出现。乐—文
“夏公子被谁打了?打得真好,两边眼眶一样大小。谁这么厉害啊,本王要认识一下。”杜恪辰围着他啧啧称奇,“打得好,打得真好。”
夏辞西气得脸都绿了,“王爷是想不认账?”
“什么意思?”杜恪辰一脸的惊恐,“你的意思是,是本王打的?”
夏辞西磨刀,“难道还有别人?”
杜恪辰哈哈大笑,“本王打得真好,太厉害了,太完美了。”
夏辞西自打不敌,只能咬碎了牙强忍,老子看你能笑到何时。
钱若水起得晚,看到他们一个脸色不佳,一个喜笑颜开,只能默默地抚额,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被误伤。
“佛儿。”杜恪辰突然脸色一变,露出痛恨的神色,“本王宿醉未醒,今日不便出行,你和夏公子四处转转,把需要的牲畜定下来。记住,一定要让夏公子满意。”
钱若水惊诧地看着他,“我和夏公子出去?”
昨晚他才把夏辞西暴揍一顿,现下却让他们一起出去。
这氛围好微妙!
“没错,夏公子要什么咱就给什么,千万不要跟夏公子客气,给钱的是大爷。”
她弄明白了,他还惦记着夏辞西的银子。
“王爷不怕我把佛儿拐跑?”夏辞西图个嘴爽,决计不让杜恪辰嚣张。
杜恪辰招来叶迁,笑意加深,“叶迁,你跟着他们,夏公子要是敢带侧妃跑了,就地正法。”
夏辞西瞪着叶迁,默默地转身。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还是认命。
横竖他也嚣张不了太久,佛儿会离开他,永远地离开他,就当是可怜他吧,把佛儿借他几日也是无妨的。
夏辞西带着钱若水出门后,杜恪辰把李霖和王赞召集起来,“本王让叶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我们行动起来,争取在他们回来之前,把一切都布置好。”
李霖把四个孩子叫来帮忙,四个小鬼头乱作一团,热闹非凡。
何氏也叫了街坊四邻,“我家的客人今夜要成亲,请各位乡亲帮忙布置新房。时间仓促,大家都动起来。”
杜恪辰深深一揖,态度谦逊,“谢谢各位乡邻。”
雪仍在下。
夏辞西转了几家牧场,遭遇到各方好奇的关切目光,他甚是气恼,再也不肯继续,赖在马车不下去,“我这样能见人吗?”
钱若水忍着笑,“挺好的,很有辩识度。”
夏辞西斜眼,“你跟王爷学坏了。”
“男人嘛,有点伤怕什么,你看王爷的鼻子都被你打歪了。”
“就是打破皮而已,哪里歪了?要是歪了,我还高兴呢!”夏辞西气啊火啊,“他昨夜那么生气地揍我,今日却放心让你跟我出来,他不会是想什么歪主意要灭了我吧?”
钱若水迟疑,说:“怎么可能?再说你又打不过他。”
夏辞西最讨厌她说实话了,虽然事实上他真的打不过杜恪辰,“那他干嘛鬼鬼祟祟地。”
“他只是喝醉了。”
夏辞西却是不信的,“他分明有事瞒着我们。”
被他一说,钱若水也想起出门前,杜恪辰目光的闪躲,“难道他又以为你是我情郎了?还让叶迁跟着。”
“不对啊,他要是觉得咱俩有私情,干嘛还让叶迁跟着,有叶迁跟着,咱们还能有什么私情呢?”
钱若水也觉得他讲的有道理,“那又是为何?”
“要不偷偷折回去?”夏辞西低头提议。
钱若水沉默片刻,指指车外驾车的人,“叶迁如何搞定?”
“这个嘛……”像叶迁这种听命于杜恪辰的侍卫,夏辞西表示很难搞,“要不你装病吧?”
钱若水鄙夷地瞪他,“太幼稚了,我不要。”
“那你想点不幼稚的。”
“好吧,装病。”钱若水只能妥协,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叶迁一听说钱若水的不适症状又犯了,当即调转车头,快速往回赶。
一夜积雪,山路泥泞难行,晃得夏辞西眼冒金星,钱若水表示很无奈,她也不知道叶迁会不要命地赶车。
眼看着快到李霖家,钱若水突然探出脑袋,“小叶迁。”
叶迁一怔,拢缰刹车,“侧妃有何吩咐。”
“把车停在这里,我们走过去。”早知道就不用夏辞西的马车,进出动静太大。
叶迁不解,“可是侧妃你……”
“我没事,就是想回去看看王爷搞什么鬼。”
叶迁这才想起出门前杜恪辰的交代,“王爷他……”
钱若水抬眼张望,小声乞求:“偷偷看一眼就好,绝不会让他看到的。”
叶迁只能点头。
这里的牧民的家是一个又一个的营帐,每户之间也没有栅栏篱笆隔开,甚是和睦。
钱若水和夏辞西隐身于一个个的营帐后面,慢慢地潜回李霖家,叶迁开路,为他们扫清障碍。还未到李霖家,已经听到阵阵欢快的笑声,有小孩的嬉闹声,有大人的吆喝声。
“看吧,邻居间的走动而已。”钱若水停了脚步,“何氏快生了,街坊四邻都来帮忙准备而已。”
夏辞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强辩道:“可这也太闹了,孕妇需要静养。”
“就算他们闹了一些,可是与王爷何干啊?”钱若水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王爷呢?”
夏辞西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好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钱若水攥着他的衣袖往回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二人走出几步,却不见叶迁的人影,回头一看,他还趴在方才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张望着。他们对视一眼,又折了回去。
眼前的情景让钱若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这……”
“这什么这!王爷要瞒着你娶别人。”夏辞西恶狠狠地打断她,“怪不得把我们都支开,原来是想再娶个小的。话说,这方圆百里之内还有王爷看中的人吗?李霖家的闺女似乎才七岁吧?啧啧啧,这王爷还真是饥不择食。”
钱若水抬手给了他一记爆栗,“闭嘴。”
夏辞西委屈地瘪嘴,眸中却蓄满了安慰的笑意,目光温柔地看着身边的人,深深叹息,无限感慨地说:“女大不中留啊!”
钱若水斜眼睨他,他堪堪闭嘴,目光正前方。
在钱若水住的营帐周围,杜恪辰指挥着一众人等贴满了大红的喜字。那一个个的喜字剪得并不平整,大小不一,可能是方才在屋里一起剪裁的。
李霖不知从哪找出两对大红灯笼,正蹲在地上擦拭灰尘,边擦边对杜恪辰说:“这还是当初我和孩子他娘成亲的时候用过的,现下拿出来用,会不会唐突了钱侧妃?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尚书大人嫡长女,又不是孩子他娘那样穷苦出身。”
“可现下也没处采买,就算从凉州运过来,也要一天一夜。”杜恪辰满脸焦虑,“可本王不想再等,本王想娶她,给她一场普通的婚礼。”
“看得出王爷是用了心的。”
杜恪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李霖安慰他,“哪有姑娘不喜欢的。”
“但愿吧。”杜恪辰面有难色,“其实本王知道她不喜欢嫁到凉州,不喜欢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可在遇到她之前,本王已经娶亲,并且侍妾成群。”
“主帅,您这是栽了!”李霖取笑他,“想当初你和管先生大闹京城的青楼时,可不是这样的。”
杜恪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不要让她知道了。”
“您觉得她会不知道吗?依您在京城的名声,相信大魏各大世族仍旧是口耳相传的秘辛。”
杜恪辰垮了脸,“不是吧!本王都离京那么久了,总该被遗忘的。”
钱若水倏地转身,大步流星,强忍泪意,不叫夏辞西看到她的脆弱和不舍。
为何要在她打定主意要离开的时候,做这些事情?她不过是一个骗子,想骗走他的心的人,不值得他如此费尽心神地讨好取悦。
“佛儿……”夏辞西看不到她,转头追了上去,瞥见她颊上未干的泪痕,“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留下来。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倘若他能登上帝位,今上就是个死人了,死人是不会告诉他你的身份。到那时,你仍是钱府的嫡长女,我用整个夏家做你的后盾。”
“我相信他会想要那个位置的时候,他可以做到。可是他现下并没有这个想法,今上就能利用各种机会打击他。你以为我到凉州只是一个细作而已吗,今上给我的任务是厉王的心。现下我拿到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她咬牙硬撑,泪水迷茫了她的视线,她看到叶迁越走越近,她推开夏辞西,“我想静静,你不要跟着我。”
夏辞西垂眸,眸光漆黑,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叶迁想追上去,被他拦住,“小姑娘害羞,你让她自己呆一会儿。”
钱若水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低着头看着雪地上自己的脚印,一直蜿蜒向前。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终于走累了,停下来仰望天空,雪还在下,天色灰败迷蒙,一如她蒙了尘的心,不见喜悲。
恍惚中,似乎有人朝她走近。
她回头,还没看清,便被一记手刀狠狠地击在她的后颈,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