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何而来,本王没有兴趣知道,不过就是一些是非恩怨,但你是本王的侧妃,这一点勿庸置疑。《乐〈文《小说至于其他的……”杜恪辰停顿下来,声音骤冷,“西北与京城相隔万里,他能在本王府中安插他的人,又怎知本王不会施以同样的手段?”
钱若水打了一个而绝望的凝视,仿若她是他前世恋人,今生无缘。
她漏掉了什么?
她伸出食指,在他眼神规律地晃动,声音充满蛊惑,“王爷,夜深了,该睡了。”
她的食指盈白如玉,在黑夜中散发着圆润的光泽,他不知觉地多看了几眼,眼皮渐渐沉重,用力眨了几下,终于缓慢地阖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钱若水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的催眠术没有生疏。
进入梦乡的杜恪辰,少了平日凌厉的肃杀之气,深邃的五官添了三分贵气,比略带忧郁气质的管易,更具名士风范。
想当年,杜恪辰凯旋回朝,她也曾趴在云霄阁的最高处,看着他铁甲寒衣走过如织人潮,目光尽浸峥嵘,带着对死亡的敬畏与悲悯。
她曾想过,这样一个手染鲜血的战神,将来会如何对待他深爱的女子。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稍纵即逝。
此时此刻,他与她同榻而眠,她却没有希冀。
以他的精明,总有一日会发现她的秘密。
而在他发现之前,她要想办法完成皇上的任务,保全钱氏一族。
杜恪辰这一夜睡得极沉。
他似乎梦到他初入军营的那一年,桃花灼灼,人却比花娇。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死心塌地地走上征战之路,只为了她心中不灭的英雄梦。
然而,昨日种种已逝,他们之间已如长江天埑,一水永隔,物是人非。
“王爷,该起了。”钱若水轻轻摇醒他。
杜恪辰吃力地睁开双眼,一抹光线刺入瞳仁,他不悦地眯了眼,抬腿把榻上的另一个踹下去,“滚!”
钱若水来不及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直抽气,抓起掉落的枕头往他身上砸去,“杜恪辰,你敢踢我!”
杜恪辰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不是睡到自然醒,吵醒他的人一天都没好日子过,而他一整天都会黑着脸,一副老子很不爽的表情。
可钱若水并不知道。
“拉出去,一百军杖。”杜恪辰蒙头又睡去。
要打她?钱若水都惊呆了,这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睡醒便翻脸不认人。
她爬上床,拉开被褥,对着他的鼻子用力掐下去。
杜恪辰呼吸不顺,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折,还好钱若水早有防范,转腕反击,逼得他愤怒地睁开眼睛,两个人在榻上扭打成一团。
在院中忙碌的仆从听到内里的动静,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鉴于昨晚杜恪辰发落了冬雨,都不敢上前。连王赞都是远远地倚在院中的树影下,悠闲地吃着他的早饭,并不上前。
这王爷果然神勇,一大早又折腾上了。
“怎么是你?本王怎么在这?”终于清醒地杜恪辰怔怔地望着衣裳不整与他打得难得难解的钱若水。
钱若水趁他恍神之际,一拳打向他的左眼。
杜恪辰捂着眼睛哀嚎,“打人不打脸!”
“你刚刚还把我踹下床呢!”屁股到现下还疼着呢。
“有吗?”杜恪辰为难眨眨眼,似乎正在回忆,恍惚间似乎真有这么回事,“那也是你吵醒本王。”
钱若水嫌弃地松开他的衣襟,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袍,语气恢复如常,“日上三竿了,王爷似乎误了早操。”
杜恪辰闭着被打疼地那只眼,脸黑如墨,“什么时辰了?”
钱若水故意挤兑他,“不知道,人都被赶跑了,又有王赞在门口守着,没人敢来打扰王爷安眠。看这样子,也不会太早,王爷误了军中早操,我也误了给王妃请安的时辰。”
横竖都误了,杜恪辰索性继续躺回榻上,支使钱若水,“你把本王打坏了,上来陪本王继续睡。”
钱若水却不肯让他再睡,“王爷还是起吧,昨夜一闹,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这东院。王爷留宿已是不合礼法,若是再睡到日上三竿,连军营都不去,妾身这红颜祸水的罪名,岂不是要坐实了?”
“这不就是皇上要的?”杜恪辰轻笑,心生一计,“本王倒想看看,皇上还会有什么后招?难道你不想知道,皇上让你到凉州的真正目的吗?”
钱若水讶然,她怎么没想到这招,倘若杜恪辰肯配合的话,她应该能很快找出王府的接头人,并完成皇上的任务,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此说来,王爷会偏袒于我,让王妃不能责罚?”钱若水试探性地问道。
“对,不仅如此,你还要随本王去军营。”杜恪辰终于清醒,开了凌厉的眸,笑意溢出,“作为一名宠妃,你必须随侍本王。”
钱若水倒是不介意与他唱这一出戏,美目微动,看着他被打的左眼强忍着笑,“那我去梳洗打扮了。”
“等等。”杜恪辰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进怀中,翻身将她压下,头一低,精准地含住她的唇,以攻城掠地的方式在她的唇齿间扫荡。
这一次,是他主动的,滋味甚妙!
然而,等杜恪辰出门时,刚转晴的脸更黑了。
因为他的左眼已是一片青黑。
这女人下手真狠!
杜恪辰在东院留宿这件事,萧云卿晨起时便已知晓。
冬雨在院中跪着,据说是被杜恪辰发落了,坏了他的好事,让她自己反省,天亮时交由萧云卿处置,不得再让她出现在东院。
冬雨昨夜的哭喊声也惊动了邻近院落的石清嫣和闵雅兰。
天刚一亮,便梳洗打扮,前往萧云卿处打听消息。
“昨夜东院发生了何事,吵得人不得安眠。”闵雅兰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也不知道钱姐姐怎么了。”
石清嫣形容憔悴了许多,原本丰腴的身材清减不少,她微微一笑,语中带刺,“钱侧妃向来事多,兴许是被王妃责罚,又伤了哪里,小伤要说成大痛,大痛要痛不欲生,才能引起王爷的注意。闵妹妹与钱侧妃一向交好,难道还不知道钱侧妃的伎俩吗?就知道装病。”
“姐姐这么说是在嫉妒钱姐姐吗?”闵雅兰也不妨把话挑明了,“先前是你受宠,钱姐姐也没在背后说你半句坏话,你失了宠倒是见不得别人好,有本事你把王爷抢回来,不要在这说风凉话。我看姐姐这样,是不是也想装病?”
“你……”石清嫣寡言少语,不像闵雅兰嘴甜讨喜,“我才不屑呢!”
“姐姐是不屑还是没本事啊?”闵雅兰存心挤兑她。
“妹妹也刚侍过寝,看来王爷也不是很喜欢妹妹。”
闵雅兰脸色骤变,捧起茶杯一口饮尽。
萧云卿慢条斯理地行出,“一大清早便听到你二人的声音,都是自家姐妹,谁伺候王爷不都是一样的,何必争风吃醋。王爷总会有腻了的时候,楼氏便是最好的例子。就算她能盛宠不眷,也不是一件坏事。王爷至今还未有子嗣,若是她能生下一儿半女,也是王爷之福。这怀胎十月之久,两位妹妹还怕没有机会伺候王爷。”
“王妃。”石清嫣起身施礼,“依妾身看,只有王妃才有资格生下王爷的长子,若是侧妃生下子嗣,那也是庶出,岂不是叫人笑话厉王府不知礼法,没有规矩。”
萧云卿轻扶发髻,“本妃福薄,没能为王爷延绵子嗣,成婚二载有余,本妃也死了心,只盼妹妹们能早日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王妃这般雅量,倒显得妾身小家子气了。”闵雅兰嫣然一笑,“妾身自当谨守礼法,为叫王妃为难。”
萧云卿说:“什么礼不礼法,本妃也不在乎。凉州远离京城,又没有御史盯着,何苦为难自己呢?二位妹妹也不必太拘常礼,该变通的时候还是要变一变的。”
闵雅兰弄明白了,王妃这是想让她们各显神通的意思吗?
钱若水受宠也就这一两天,萧云卿话中却处处提及子嗣和身孕,这不是在提醒她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钱若水继续受宠,否则她一旦有了子嗣,将再没有她们争宠的机会。
而杜恪辰又不是一个多情的人,楼氏失了宠便被扔到西院自生自灭,钱若水也会有同样的下场,只要她们也能挤掉钱若水。
至于所谓的礼法。王府的内宅是萧云卿主持,该守何种礼法,那是她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