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楼解语这一摔还是值得的,她成功地把高敏给撵出了王府。杜恪辰连夜派人把高敏送往京城,寄养在太妃的母家。高敏寻死觅活,说自己受了冤枉,她根本没有动楼解语一根手指头。可此时,杜恪辰对她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
高敏走后,王府内院暂时恢复了平静。钱若水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一个高敏不成气候,为何一定要把她撵走。
是嫌她在府内碍眼?抑或是她知道了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事,要封了她的口。
这般坚决把她弄走的人,正是楼解语。
她为何一定要除去高敏呢?在钱若水来之前,高敏除了骄纵任性,时常霸占着杜恪辰之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做过最恶劣的事,是在钱若水沐浴的水里放了痒痒粉……
“那日搜出来的痒痒粉呢?”钱若水面色凝重,“可有留下一星半点儿?”
银翘说:“没有,楼夫人那日说这是害人的东西,让人扔了。”
“小姐提起,奴婢倒想起一件事来。”银翘说:“那日王妃最早到,楼夫人很迟才到,虽然她一脸惺忪睡意,身上的衣裳也只是罩了一件外袍,可她的鞋履却是白天出门时的靴子,沾了不少的灰尘。”
西北沙尘多,出门不能穿丝履,唯有靴子能保证日常的走动。楼解语在外的时间长,自然是不敢穿丝履。
“已是查无证据,我们要更加小心。”
钱若水对楼解语多留了一个心眼,几次前去探望,她都避而不见,似乎真的伤得不轻。
不知不觉,夏日已过了一半,天愈发地炎热干燥。每日不是吃便是睡,哪里凉快便往哪里呆着。闵雅兰与石清嫣谈不到一块,时常来找钱若水闲聊,蹭点心蹭茶,倒也不孤单。
石清嫣也不再往兰草苑跑,自从楼解语出了事,谁也不愿见。她便有事没事往萧云卿的南院跑,一呆便是一整日,也不知道都和萧云卿聊些什么。
钱若水感觉日子这般过着也并无不可,无风无浪倒也惬意。
王府的后院是马厩和一片菜地,钱若水带来的四马高头大马便被安置在这里。她的上一世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驯马师,当时是为了卧底而学的,却一下子爱上了。穿越之后,她得了钱忠英的允许,在京郊别业置了一处马场,养了不少的良驹。这次到西北,她琢磨着买上几匹西域宝马,可嫁妆被抬进了王府的库房,现下是身无分文,只好去找她带来的四匹良驹,一解相思。
钱若水央叶迁带她骑马,叶迁以她身子虚弱拒绝了。她趁着叶迁换岗的功夫,偷偷去了后院,一眼便找到她带来的四匹马。不得不说,王府对人不怎么样,对马还是极好的。鬃毛顺滑有光泽,膘肥体壮,精神满满。
四匹马看到主人时,欢快地尥蹄嘶啼,尽情地表达它们的相思之情。
钱若水偷偷解开一匹牵了出去,正欲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发泄一下积蓄多日的负面情绪,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攥下,摔在干草堆上,闻了一鼻子马粪味。
“谁?”钱若水灵活地跃起,下意识的做出准备格斗的姿势。
杜恪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挑眉浅笑,“小美人,又见面了?”
钱若水立刻垮下身子,瘫在草堆上,“吓死人了。”
杜恪辰咬了根干草,也在草堆上坐下,“你这是来偷马的?怎么,要跟哪个情郎私奔?”
“本小姐只是来骑马的。”钱若水拉着缰绳在手中把玩,仰望繁星闪烁,月上中天。她的脸色红润,即使是在深夜,也能看到她健康的肤色,同繁星齐辉。
本小姐?
人都在我厉王府了,还自称本小姐呢。
杜恪辰眯着眼睛,“小爷听说你中了毒,命悬一线,吓得不清,怎么已经好了吗?”
钱若水抬头望天,语气清冷从容,坦然地说:“就知道,这王府的人都盼着本小姐死。连一个小小的马夫都见不得人好,果然跟我爹说的一样,有些仇恨一旦生根发芽,便再也不能从心里将其铲除。本小姐是生是死,对厉王而言,只是哪种死法更容易让他不用担罪责罢了。”
“那么说,你现下已经大好了?”
钱若水摇头,理直气壮地承认:“就是觉得,在凉州一日,便要病着一日,才能平安渡过。”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来?”杜恪辰对她的怀疑从未消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钱若水苦笑,“皇上赐婚,若是抗旨不遵,钱家上下难逃一死。”
她说得是有道理,可是以钱忠英在朝堂上的地位,拒绝赐婚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就不怕,在这里也是难逃一死?”
“已经死过一回了。”钱若水的眸中尽是无奈,“倘若就此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若是死了,厉王府难逃罪责,你是想死了也不让厉王好过?”
钱若水惊奇地看着他,“你一个马夫,也知道此中厉害?”
杜恪辰仰面躺在草堆上,“小爷我只是马夫,却也知道钱忠英的威名。你若是死了,这厉王府不被他翻个底朝天才怪。”
钱若水不想再提这些事情,翻身跃上马背,豪气万丈,“生死由天定,就算本小姐明日要死,今夜也要策马奔腾,邀月同行。”
“你要是落马算谁的?”
钱若水一夹马肚,睨着他哼:“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