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轰隆隆~~”
“吁~~”
魏军主营前哨站,元獒亲领四千铁骑奔涌而至,轰鸣的铁蹄践踏在干硬的土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震响。
一名魏军军官看到这一幕,疑惑的说道:“咦?那些骑兵好像不是我们天王的军队,立即警戒……”
魏军主营哨战,是为了防止敌人偷营而设,在主军大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十里之地各选险要地势且视线良好的地带设下。
一个哨站约一甲士兵,内有简易烽火台以便预警,总体来说,这样的哨站能迅速将前线敌情通过燃烧的烟幕传递给主营大帐知晓,好让他们做出充分的御敌准备。
但是,就如同三国演义中关二爷大意失荆州一样,凡事都有意外……
“弓箭手~”
哨官一声令下,五名魏军弓箭手当即开拉弦,将一支支冰冷的狼牙箭瞄准了前方烟尘滚滚的骑浪。
同时,另有两名士兵点燃火把,站在烽火台前,随时准备吧狼烟点起,向后方主营传递军情。
然而就在这时,正在疾驰的骑浪逐渐放缓了步伐,最后在距离此处哨站百步之外停了下来,只有元獒带着十几名亲兵高举白旗悠哉的向哨站策马而去。
等来到哨站前,元獒大声冲内中的士兵喊道:“喂,你们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天王已经与我达成了协议,我愿意归顺天王!
现在,我们都是自己人,我身后这些兄弟如今奉了天王之令前来军中主营听候拆迁,还望各位兄弟行个方便,带我们去见杨将军和刘将军!”
说完,元獒手一指,那两名亲兵立刻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下数个装有酒水的羊囊,恭敬的来到哨站木栏前。
哨官犹豫片刻,跟其中一名士兵使了一个眼色,将那些羊皮酒囊都扛进了哨站。
然后又问道:“你们归顺天王了?那天王现在人在哪里?”
元獒大声说道:“天王尚在夏州与慕容部的人和谈,命我先来此与主营汇合,天王说了,用不了多久,慕容部的人就会撤退,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听了元獒的话,哨官这才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警惕,看着眼前这些羌人和一望无际的羌人骑兵,不由嘀咕道:“天王当真所向披靡,这么多羌人也愿意归顺啊……”
“杀胡令”已然被废止,现在开始已经没必要再屠杀羌人,那些凉州本地士兵自然也就对羌人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甚至不少人认为有羌人加入军中会让魏国如虎添翼,还有人开始同情起羌人的遭遇,当真是圣母心泛滥。
多么可笑的想法,大家似乎早已忘记了羌人统治凉州几十年来,羌人是如何作威作福欺压本地军民的,有时候人类就是这么容易健忘曾经的灾难,任何时空都改变不了这种劣根性。
待元獒进入哨站后,哨官撤去了弓箭手,让烽火台上的士兵也熄灭了手中的火把,热情的招呼起那些羌人。
双方寒暄了几句说道:“对了,麻烦你能不能带我去主营见杨将军,我是生怕耽搁了行程被天王知晓再生事端。”
哨官为难的说道:“抱歉,元首领,非是我不肯带你前去,只是军中有令,哨站拔营前哨官不得离营,否则按军法当斩……”
元獒眉头一皱:“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延误了天王交代的时间,晚到主营,我也会被天王军法从事的啊……”
哨官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件信物,你拿着它前往下个哨站出示后自会指引你前往主营。”
元獒闻言,感激地说道:“如此就多麻烦你了!”
哨官取来一张草纸,然后用烧剩下的草灰沾了拇指,往上面按了几个手印,递到元獒手中说道:“你也别笑话,我不识字,你拿着这个沿着前方再行五里地到下个哨口,那里的哨官跟我熟,见到这手印定会给你们行以方便的……”
元獒收好那份信物,对哨官拱手说道:“多谢将军相助,我们感激不尽……”
“哈哈,以后都自己人了,还客气啥?”哨官笑着罢罢手,随后拎起一个羊皮囊,掂了掂问道,“呦,挺沉的,少说也有十来斤吧?”
元獒忙抓过那羊囊,扒开塞子大声说道:“来来来,别客气,这可是上好的西域葡萄酿,最适合现在这天气喝了,来,我们喝上一杯!”
哨官忙阻止道:“不不不,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军中有令,行军途中禁止饮酒的,不然就是违反军法……”
元獒却不管不顾,从一名亲兵手中取过两个木碗,分别替自己和哨官倒了一碗,旋即拍着胸膛说道:
“没事,只要不喝醉就不算是违反军令,你把它当水喝就行了,你有听过喝水违反军法的么?来!干!不干,就是看不起我!”
话毕,元獒率先把碗中酒水仰脖一饮而尽。
哨官见此,也不再坚持,何况以他们的经济条件一般是喝不起这样的好酒,与是也端起酒碗学着元獒的样子一口喝干,连喊过瘾。
很快,整个哨站内都被酒气包围,此处二十人在酒水的肆虐下,不到两个时辰就不省人事了,喝的是东倒西歪……
“哼,卑贱的中原人,跟你们这群蠢猪喝酒真是让人感到作呕!”
元獒望着呼噜成片的哨站,尤其望着哨官面色血红的趴在桌前,不由露出一抹凶狠的目光。
一名亲兵附在元獒耳边小声问道:“首领,要不要把他们都做了?”
元獒冷冷的说道:“不必了,慕容盛大军快到了,就交他会替我们善后,务必要在慕容部反攻前混入魏军主营,赶紧出发!”
一声令下,元獒起身牵过自己的坐骑,一个翻身跃上马背。
“吹号,继续前进!”
“呜~~”
随着沉闷的犀号角吹响,数千骑兵再次扬起黄沙漫天的景象,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席卷而去,只留下这几乎形同虚设的哨站内,全是连绵起伏的鼾声……
……
雍州,西郡城内……
“慕容敛派人送来情报,让我等紧密配合,务必想凉州发起进攻,与正蓝幡对魏军形成前后包抄夹击之势,一举覆灭魏国,诸位怎么看?”
议事厅内,白麒点着桌面上慕容敛送来的羊皮情报,扫视了圈四周,淡淡的问道。
除开白麒,府厅内分别坐着副将王郃,左司马夏育,右司马田晏,以及刚加入汉军的段颎跟参谋总司诸葛稚、雍州长史公孙禹六人。
听闻白麒问及,王郃率先说道:“依末将看,无需理会那群胡人,让魏闵跟慕容敛他们鹬蚌相争便可。”
夏育摇头说道:“但终归是跟慕容部有约在先,继续这样不出兵的话,就怕局势失控,早晚也会波及到雍州……”
田晏赞同道:“是啊,毕竟此次是魏国不顾联盟之谊强逼用兵,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而且魏国、蒙洛皆是盟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也不好撕破脸皮,这事着实得考虑清楚……”
公孙禹想了想,起身对白麒说道:“白郡守,魏国再怎样,毕竟也是我血脉相连的华夏一族,如果这个时候出兵攻魏,必定生灵涂炭,死的都是自己的同胞啊……”
“打仗是必定会死人的……”诸葛稚出声反驳道,“战场上无需考虑那么多,试问如果凉州并非中原故土,是不是打这一场仗的心理负担会少很多?”
公孙禹眉宇一蹙:“诸葛总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打算对凉州之地动手,与外族之人一起屠戮同胞么?”
诸葛稚淡淡一笑,叹了口气说道:“照公孙先生这样的说辞,那汉王起兵以来至今只能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了,
要知道精卫营一路来杀的自己同胞还少么?远东两次内战,百万百姓家毁人亡,皆是精卫营一手造成,
而北地之战又死了多少同胞?我们立足的这片雍州大地呢?西北战乱平息也不过一年多时间,
难道公孙先生认为汉王所做的这些都是错的么?你完全否决他的所作所为?”
公孙禹面色阴沉一片:“诸葛总司,你知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诸葛稚道:“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不要拿这种情谊之话来徒添情怀,要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战争是最无情,最冷酷的杀戮,同情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艰难!”
公孙禹气的是牙痒痒,但可惜,论口才他在墨家高层内部本就不擅长,自然也不会是长期跟皇甫翟交流的诸葛稚对手,一时间被驳的是哑口无言。
眼见场面气氛充满火药味,身为郡守的白麒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好了两位,你们有什么恩怨私下解决,现在还是谈谈到底要不要出兵凉州吧!”
诸葛稚和公孙禹这才对视一阵回到自己座位上,白麒看向段颎问道:“段将军,凉州和塞北的情况相信这里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了,不如你说说我们要不要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