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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援军,你们就要放弃战斗了么?”拓跋玉海反问木黎,“如果我告诉你,没有援军会来救援了,你是不是打算向堡外那群狼崽子投降换取生机?”
“王请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木黎忙下跪祈求拓跋玉海原谅,“木黎从来都不怕死,只是担心若没有援军,木黎就算舍弃这条命也不能助王脱险,会抱憾终身啊……”
“本王的生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了!”拓跋玉海厉喝一声,指着木黎说道,“为将者如此瞻前顾后,如何上阵杀敌?木黎,你跟了本王也有二十年了,怎么这么一个浅显地道理都忘了?本王告诉你,做好自己该为的事就行了,其他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是,王!”
木黎整个脑袋几乎都贴在地上,恭敬地应了一声。
拓跋玉海轻呼一口浊气:“行了,起来吧,赶紧收拾些能用的箭矢,完了赶紧进屋烤烤火,还有些马肉给你留着……”然后不等木黎回复,径直大步走入了堡内。
“咳咳咳……”
残破透风的堡垒内,一阵咳嗽声响起,定睛望去,却见篝火堆前正围着几名刚结束战争的蒙洛士兵,齐齐裹着一条毯子望着火堆不停的哆嗦着。
拓跋玉海想了想,便凑到他们跟前坐了下来……
“王……”
自己尊敬的战神到来,这些身体堪忧的蒙洛士兵还是努力装出一副英姿挺拔的模样。
“都坐下,不准起来……”拓跋玉海罢手按捺住这些蒙洛士兵,然后拨弄了几下篝火,将手掌放在上面烤了一,“本王知道,你们现在都发着高烧,如果不想死,那就多注意着这些火堆,不要再让自己挨冻了……”
这些时日以来,圣岗堡内的亲卫队足足损失八十多人,其中有半数以上是被这恶劣的天气给活活冻死的。
确切的说是冷风伤了肺,延误了治理的最好时机,剩下侥幸没被冻死的,也有数十人冻伤了肺,都是拖着病躯在跟堡外的数万慕容部大军死磕。
“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不要再像今天这么冷了……”拓跋玉海心中祈祷着明天能是个好天气,然后将一块马肉用树枝扎好,放在了火堆上烘烤了起来。
“王,我回来了……”
等肉烤到七八分熟的人时候,木黎和他的手下,各自抱着一大捆狼牙箭进入了堡垒内。
“一共收集了多少箭矢?”拓跋玉海瞥了眼木黎和他两名下属手中的箭矢,略带疑惑的问道。
木黎放下箭枝说道:“启禀王,这里一共有一千两百支狼牙箭……”
不等木黎说完,拓跋玉海立马沉声说道:“一千两百支狼牙箭,根本不够明天作战所需求的量,可战之兵不足三百,一人四五支箭?”
木黎却毫不在乎地说道:“王,没事,明天那群狼崽子依然会给我们把所欠缺的箭镞送进堡内的。”
拓跋玉海脸上却没有木黎这样的乐观,他将烤好的马肉递给篝火堆边一名蒙洛士兵,起身来到堡口,看着火把下躺在地上摆放的十六具尸体,轻颌了下眼帘。
“一共损失多少人?”
“回禀王,算上这十六人,已经九十八人了……”
拓跋玉海点点头,对那名回答自己话的下属挥挥手:“送勇士的遗骸去隔壁堡垒,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下属闻言,立马按照拓跋玉海的吩咐,和同伴一起,将一具具尸体抬到隔壁的房间内与其他八十二具尸体放在一起。
拓跋玉海走上城墙,望着圣岗堡外一片灯火通明、连绵不绝的大营,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
慕容部大营内,五个领头首领正聚集在慕容宝大帐内,计算今日一战的损失。
“今日攻堡,各部损失人马上来了,足足折损了一千两百奴隶,算上昨天的六百人,这一次我们在圣岗堡下已经损失了两千奴隶,这还没把十几天前死的六百骑兵算在内……”
慕容绍汇报完后,立马端起滚烫的马奶酒,喝下一口暖了暖身子。
这伤亡不可谓不大,所以慕容宝帐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慕容冲见此,忙打圆场说道:“诸位何必如此消沉?莫要忘了,死的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奴隶而已,而我们的主力并没有过多伤亡!”
众人闻听慕容冲这话,心情这才好了一些,仔细一想也对,自己的主力没有太大损失,那些奴隶死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冲见气氛和谐了一些,便对一直沉默寡言的慕容宝说道:“宝弟,你还在为拓跋玉海的事担心啊?”
慕容宝说道:“圣皇不可能不知道圣岗堡里的人是辅政王,万一他要是……”
“没有万一!”慕容冲十分自信地说道,“放心吧宝弟,现在整个草原都没有人会来救拓跋玉海!”
众人闻言一怔,齐齐望向慕容冲,慕容超问道:“族兄,你这话是何意?”
慕容冲笑着解释道:“我好歹也在驸马治下待过不少时间,也听他说起过朝堂之事,其实圣皇早就对拓跋玉海不满了,想方设法的要除去他呢……”
慕容慎一惊:“这也是驸马爷跟你说的?这不可能啊,圣皇跟拓跋玉海可是亲生兄弟,而且拓跋玉海可是为蒙洛帝国崛起立下过赫赫战功!”
慕容冲嘴角一瞥:“其实仔细想一想也在合理之中,圣皇是蒙洛帝国的主宰,拓跋玉海是蒙洛帝国的战神,
那么问题来了,你说蒙洛帝国的子民到底是尊重圣皇多一些,还是战神多一些呢?
如果牧民都去崇拜战神,那让圣皇的颜面往哪里放呢?所以,换谁是在圣皇这个位置,都无法容忍身边有个人分去属于自己的权力,影响自己的威望,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兄弟,为了权力自相残杀的事,在天下间都已是是屡见不鲜……”
慕容宝四人闻言,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慕容冲的话。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算是把拓跋玉海杀了,圣皇也不会怪罪我们了?”慕容慎啃着一块羊肉,笑着说道。
慕容冲点头称是:“那是肯定的,不过会被斥责是难免的,但咱有慕容家族作为后盾,根本就不必太过担心会被秋后算账……”
“好!”慕容超大吼一声,“既然圣皇都默许我们屠杀草原的战神,那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明日,争取一举攻克圣岗堡,将拓跋玉海的脑袋摘下来,给草原上那群崇拜战神的人看看,他们的王在我们慕容部眼中,不过如此!”
“哈哈哈……”
整个大帐立马发出阵阵大笑,连慕容宝都安下心来。
唯有慕容冲却在笑容中浮现一丝怪异的神情,仿佛酝酿的一个什么阴谋即将就要达成似的……
……
与此同时,距离圣岗堡八十里外的草原上,刘策的援军也已经开始扎营休整,打算等天亮继续行军救援……
楚子俊安排好属下,将马交给其中一人后,便向刘策所在位置走去汇禀今日的行程。
来到刘策身边,只见韦巅、焦络以及张定边都坐在篝火旁,仔细研究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三万人?这数目可不小啊……”张定边听说圣岗堡敌人的大致数量后,哈了口气忍不住说道,“把我们未赶来的步兵也算上,怕是也就这个数,能赢么?要知道这可不比在城墙后……”
“废话!”焦络闻言大喝一声,“当然能赢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可是蒙洛人的军队啊!”张定边不无担忧的提醒道,“当年数千蒙洛骑兵就能突破大周二十万军队的防线,我们……”
韦巅闻言,不耐烦的说道:“怕了你还跟来干什么?我告诉你,咱军督府的兵没一个怂货,管他敌人多强,只管招呼就是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张定边喝了口烧开的热茶说道:“我知道,只是第一次随大军一起出塞,这心里也是难免有些紧张而已嘛……”
“好了都别吵了……”刘策及时阻止了众人争执,“韦巅,去把吃的拿来,吃完早些休息,明早天一亮就继续赶路……”
“遵命!”
韦巅闻言,扭动铁塔一样的身躯,起身就去自己的马匹上寻找食物……
“为什么不走了?干什么停下来了?”
就在这时,速阔台焦急的喝骂声有远至近。
“把你们的指挥官叫过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停下来不走了!”
刘策闻言蹙眉,楚子俊刚好坐下,见刘策这模样,对他解释道:“军督大人莫要见怪,他就是这样,急了一天了,非要催促着我们日夜不停的赶路,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
刘策点点头,也就没有理会速阔台,继续拨弄着篝火堆,让它烧的更旺一些。
但偏偏速阔台吵的没完,最后直接来到刘策的篝火堆前,见到楚子俊时,瞪大双眼问道:“你为什么不走了?这才行了多少路?”
楚子俊刚要回答,刘策直接说道:“别吵了,该怎么走本军督心里有数,速阔台将军还是平复下心情,吃点东西早些歇息吧。”
速阔台望着刘策,焦急万分的说道:“王在圣岗堡已经多日围困了,你们难道还有心思不全力以赴么?”
刘策淡淡的回道:“你们的王不是草原牧民心目中的战神么?如果他这点时间都无法支撑到底,那这战神名号也真是名不副实,本军督更不该冒险来救他!”
速阔台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刘策开口,却听刘策接着说道:“慕容大军至今依旧围着圣岗堡没有半点撤退的迹象,这说明你们的王,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早点睡吧,明日天一亮,就赶赴战场!”